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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心事 ...

  •   认识歌舒亚的人,都深深知道,这个火暴浪子型格的男孩子,其实也可以冷静残忍无情,只是,通常他都不屑为之而已。
      歌舒亚本人,对这种说话十分不以为然。冷静残忍无情有什么用?一上场就把事情说到尽做到绝,不留余地,日后有麻烦的人不过是他自己。他喜欢快意恩仇,却并不卤莽。
      歌舒亚喜欢打架。那种肉搏的刺激与身体上的轻微伤痛,可以令他短暂地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
      说不愉快,已经是很温和的说辞了。深恶痛绝才真罢?
      但,歌舒亚只是笑,冷然地笑,然后籍由找人拳打脚踢一顿,来发泄胸中无处可去的厌恶。有时他伤得重些,有时对方伤得重些。
      打完了,这些以拳头结识朋友的男孩子,常常一笑泯恩仇,从此成为莫逆之交。当然,也不排除从此交恶的可能性。
      当然,歌舒亚也同一切他这个年龄的叛逆男孩一样,规章制度所不允许的事,他都要尝试一下,吸烟、喝酒、夜不归宿……只不过,他自制力过人,对于这些能使人堕落上瘾的事物,只是浅尝辄止。
      大致而论,歌舒亚就是一个叛逆心理略强但是聪明的热血少年,有三教九流的朋友,学习成绩还过得去。
      “歌大,你又和初中部的白无常一起当门神啦?”班级里有好事的男生调侃地问歌舒亚。
      说起来,绰号“白无常”的白心悔也算得上是学校里的另一号传奇人物,另一道异类风景了。听说由一位在本埠身份极其特殊的人物担任监护人的白心悔,身世成谜。没有人确切地知道她的双亲是什么人。但是能让那位在城有呼风唤雨之能的大佬出面做监护人,估计也很有点来头就是了。
      白心悔是低调的女孩子,应有的活动她无不参加,但从不做抢人风头的举动,十分本分。然则就是行事如此低调的女孩子,却有一个极其怪癖的习惯,常常不自觉就魂游天外,神思不属。因为时时被老师捉到她发呆而遣到政教处门口立壁角。
      歌舒亚心里是不喜欢白心悔这样的女孩子的,总觉得白心悔身上有一股子清高疏离的气息,让人难以接近。即使她为人处事并没有校内那些纨绔子弟张扬喧嚣,也并不能引起他的好感,恰恰相反,他是从心底里反感的。
      没道理,就是不不喜欢。
      因而,听此一问,歌舒亚浓密挺直的眉毛不动声色地挑起,撇了撇厚薄适中的唇,淡淡轻嗤。
      “倒霉,又和她一起进了政教处。”
      “歌大,你说白无常是不是暗恋你啊?所以才经常出入政教处,以期和你来个喜相逢呢?”有好事者如此推测,立刻引起众人的一片附和之声。
      并不是没有可能。歌舒亚是典型的坏孩子,可是学校里明中暗处喜欢他的女生如过江之鲫,情人节和他生日时他所收到礼物之可观,简直叫人咋舌。也许这就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最好示范?
      性烈如火的歌舒亚全凭个人喜好处置那些所费不赀的高档礼物,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看也不看一眼,便统统放进二手店去寄卖。
      即使如此,仍有女生前赴后继地向他示好。
      而那个行事一样有些古怪的白心悔,以另类别致的方式吸引他的注意力,也不无可能。
      好事者在一旁分析得头头是道。
      歌舒亚的眉头则是越听皱得越深。
      白心悔暗恋他?
      别开玩笑了!
      没有比这听上去更恐怖的谣言了。
      “没有的事!”歌舒亚大力挥手。“我没有那么倒霉被那个不男不女的白心悔暗恋罢?站在那里看上去就象根木头似的,没胸没臀。一想到要抱着这样的女人睡觉,我就倒足胃口,会做噩梦的。”
      班级里的男生听了,哄堂大笑,女生则掩嘴小小声地嘲笑。其他女生被歌舒亚唾弃,总令她们觉得高兴。
      “嘻嘻,那就是歌大你留意过白无常喽?”好事者继续贼忒兮兮地笑问,“幻想过吧?”
      话音未落,已经招致教室里一派暧昧的哄笑。
      “去你的!当心我欲求不满,找你发泄。”歌舒亚的反应,是横眉竖目地比了比拳头。

      流言,以一种野火燎原之态,迅速在校园里弥漫传播开来,并且愈传愈离谱,有一发而不可收拾之势。最终,传进政教主任的耳朵里。
      五十多岁的政教主任考虑半天,还是决定找当事人私下面谈比较妥当。
      毕竟,有时候,流言的杀伤力出人意料的强大。
      而这些看似毫不畏惧的少年,不见得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
      选在周末下午放学后,校园里人最少的时候,政教主任约来了白心悔。
      她看着还未展现出少女的窈窕娇美,仍是一身少年才有的中性姿态的白心悔,一步一步,走进她的视线。
      烟灰色全毛薄料中袖上装,衬V字领针织T-Shirt,搭配一条烟灰色薄毛料直管长裤的秋季校服,笔挺到一丝不苟。外套的花眼上别着初中部的校徽。
      少女意态从容,徐徐走来,面色平静,莹莹如玉的皮肤在傍晚的霞光中,反射出淡淡玫瑰色光辉。层次修剪得时尚却不凌乱的短发统统梳往脑后,露出她干净清俊的脸。
      真是一个清爽美丽的孩子。政教主任再一次从心底里发出这样的赞叹。
      学校里除了一些校际活动和特殊仪式,从来没有硬性规定要穿校服,只要不太离谱,服装上是没有太多限制的。所以学生们花样百出,只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引人注目。
      可是看见白心悔穿着笔挺服帖的校服,真是一种视觉享受。
      “主任。”心悔就在政教主任欣赏的目光中,走到她面前。
      “白心悔同学,请坐。”政教主任微笑着说。
      “谢谢主任。”白心悔在政教主任对面的椅子上落座,静静聆训。
      政教主任沉默了一会儿,考虑怎样措辞,才不会伤害少女的感情。
      她自己也有过少女时代,深深知道那种初初萌动的情感是多么美丽珍贵却又脆弱易碎。
      良久,政教主任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白心悔。
      “白心悔同学,你觉得我们学校的生活,你还适应吗?”
      心悔点头。上学,无非是早自修,升旗,上课下课,午自修,上课下课,放学这样的日程。只要是学生,都要经历,无所谓适不适应。
      “这样啊……”政教主任从少女的眼里读到她的想法,忍不住微微笑了一笑,继续问,“那,有没有什么事,给你带来困扰,却又无法以一己之力解决的呢?”
      困扰?无法解决?心悔垂睫想了想,继而摇头予以否定。
      女生之间对于学习成绩的攀比,一向都轮不到她,她可以把成绩保持在二十名以前,十五名以后,上下浮动。至于对服装首饰零用钱男朋友之类的攀比,她则全无兴趣。女生们懒得理她,她也懒得打入所谓的小圈子,宁可独来独往。这——应该算不上是困扰罢?
      只不过,最近,无故向她翻白眼的女生突然多了起来,不晓得这算不算?
      “那么,你对歌舒亚同学有什么看法呢?”政教主任小心翼翼地向白心悔询问今日的问题中心。她在少女眼里看不见闪躲掩藏,这令她怀疑起传闻的真实性。
      “歌舒亚?”白心悔不是不错愕的,怎么没头没脑问起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我不认识歌舒亚同学,也谈不上有什么看法。”
      不认识?没看法?政教主任的错愕不下白心悔,然后,失笑不已。
      是她小题大做了罢?白心悔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和歌舒亚那样的男生有所交集呢?
      不用再问下去了,否则,就显得太过荒谬了。
      果然,流言多数是不可信的。
      她只是想不明白,这样两个毫不相干的男生女生,怎么会被兜在同一个可笑的流言中。
      没有人注意,政教处门外,有个少年,来了又去。

      歌舒亚独自走在傍晚人迹渐疏的校园里,面色阴沉,拎着书包的手指泛白的关节,泄露了他此时强自压抑的愤怒。
      是的,愤怒。
      歌舒亚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完美的男生,没有煊赫的家世,没有傲人的成绩,绝对成不了某些人眼里的表率,是一个看起来就没有什么远大前程的小混混。在此之前,他从来也没有希望每个人都认识他敬畏他,但是,那个时时和他一起,象左右门神一样,站在政教处门外的白心悔,如此漫不经心地,说她不认识他,无疑地,对他少年骄傲却又敏感的自尊,构成了一种侮辱。
      她,就这样将他视若无睹到连认识都不屑吗?
      不认识?歌舒亚冷冷地勾起他形状冷峻却异常好看的唇,乌青未褪但淤肿已消的脸上,泛起一抹讥诮冷笑。
      白心悔,我会教你认识我的。歌舒亚在心里发誓。

      校园生活,一贯是一成不变的沉闷。
      所以,当学校里最最著名的混世魔王,以擅长打架而远近闻名的歌舒亚,以黑马之姿态,在高二年级的阶段性考试中名列三甲时,一时之间,整座学校都为之沸腾起来。
      能打架,不希奇。
      外头马路上,逞凶斗狠能打能杀的流氓混混亡命之徒不知凡几,但如果教他们走进校园,安静地坐上一百分钟,完成一份标准考卷,恐怕人人都要挠头皮抓耳挠腮了。
      老师们一开始并不相信,怀疑歌舒亚作弊的置疑声此起彼伏。
      歌舒亚也不跳起来反驳,只要求再做一套陈年旧题,以证清白。
      结果是,歌舒亚再一次出色地交出了完美的答卷。
      这下子,老师们相信了。
      非但相信,还几乎要合掌高唱哈利路亚。
      魔王一样的歌舒亚今次的表现,根本就是从今开始做天使了嘛。
      接下来是全年级表扬,张贴红榜,树立先进性代表等一连串动作。
      由后进一跃而为先进,这是质的飞跃啊。
      歌舒亚的班主任只差没有抱住迷途知返的羔羊痛哭一场表示欢喜了。
      “歌大,难道你真如传说中般,受到了神的感召,一夜之间成绩突飞猛进,一下子挤进了咱们学校的名人堂?”教室里角落里,歌舒亚身边的好事者对趴在课桌上,侧着脸望着窗外操场的歌舒亚,发出上述疑问。
      歌舒亚闻言,转过头,望着好事者并扫视了一眼周围装作忙碌却偷偷侧耳倾听,又或者索性公然支着耳朵关注答案的同学,微微笑了笑。
      “神的感召吗?嗯——如果一定要说,也可以这么说呢。我的确是受到了神的感召——女神的感召。”歌舒亚说完,重又趴回桌上,望着窗外,初秋艳阳下的操场。
      “女神?”好事者嘀咕一句,然后好奇地顺着歌舒亚的视线看出去。
      绿草如茵的操场上,正有一班女生在做课前准备活动,大约是体育测验,所有女生都换上了运动服,三三两两地站在跑道旁。
      “啊……那是初中部女生八百公尺跑补考。”好事者恍然大悟,暧昧地笑了起来。“原来歌大你是受到了爱之女神的感召啊。”
      “难道传闻是真的?歌大,你不会是为了白心悔罢?”又有人趁机问。
      教室里顿时安静得仿佛死寂。
      这是大多数人想要知道却又不敢直面歌舒亚问出来的疑问。
      现在,既然有人不怕死地问了,那么大家自然是想亲耳听一听当事人的答案。
      “没错啊,是为了白心悔。”歌舒亚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喔——呜——”教室里响起狼嗥,也掺杂有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说说,说说看,白无常怎么样?私底下娇不娇?嗲不嗲?”其实很想问歌舒亚,白心悔私下骚不骚的,可惜,没那个胆子。
      歌舒亚只是继续专注地,望着外头操场上在做暖身运动的身影,没有回答。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是被名为“复仇女神”的神祗支配着。
      连他自己也不甚了了,为什么白心悔对他的无视,会令他记恨至此。
      只是,他不允许呵。
      不允许,那个中性冷清的少女,同他对面不相识如路人。
      他的心,这样坚持。

      又到放学时候。
      同学们收拾物品,拎起书包,一哄而散,留下满地狼籍、空无一人的教室给白心悔。
      黑板右下角上写着值日生名单,一组四人,其中三人,已经早早走了。
      白心悔望着乱成一团的教室,微微摇头苦笑。
      她自小不在父母身边生活,虽然监护人为她请了全职保姆,全天侯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但是总有些事,是保姆力所不能及的。所以,少女白心悔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强的自理动手能力。眼前这满室凌乱对她而言,完全是小菜一碟,不成问题。
      只不过,教她感到满心疑惑的是,班级里的女生为什么在过了一个多学期后,才突然开始孤立她,不和她说话,有任何活动也不通知她,所有她参与的劳动一概罢工……
      她们,将她忽视得很彻底啊。
      心悔笑了笑,把这些称不上愉快的情绪往脑后一抛。
      将教室内所有的椅子翻起倒放在桌子上,然后拎着水桶到走廊尽头的女厕所汲了水回来,先擦桌椅黑板,再洒水扫地,最后拖地板。
      等她将凌乱如战场的教室打扫干净,关好门窗,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她手腕上的G-Shock手表的夜光指针已经停在了六点三十分。
      心悔觉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她加快脚步,埋头走路。监护人替她找的公寓就学校附近。监护人曾经有意派专车接送她的,可是被她婉拒了。
      “只得五分钟路程,还要您派人天天接送,我会变得五体不勤的,任伯伯。”她这样对须发花白的中年人说。
      那个在本埠有呼风唤雨只能的中年人闻言,挑了挑浓密花白的眉毛,然后朗朗地大笑。“不愧是恒和若岚的女儿,小小年纪,已经有大将之风。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专车解送的提议,就此作罢。
      就这样,无分春夏秋冬,艳阳雨雪,白心悔每天步行五分钟,公寓、学校,学校、公寓,三点一线,过着平静乃至乏味的学生生活。
      转过街角,再往前走,穿过两栋大厦间的一条小巷,就是她住的复式公寓。
      心悔又加快了些脚步,保姆从来都很守时,在六点半准时开饭,她若回去得晚了,冷饭冷菜重新热过端上来,已经风味尽失。
      只不过,才走进小巷里没几步,心悔就发现自己被人堵上了。
      回头看,退路也已经被几个面色不善的女生把守住。
      心悔暗暗仰望已经微显夜色的墨蓝天空,在心底长声叹息。
      是流年不利吗?还是她们终于觉得向她出手比较能满足她们的低级趣味?
      无论哪一个答案,她都不喜欢。
      “白心悔,你真教我们好等啊。”为首的女生身边一个喽罗型格的女孩斜站成一个三七步,很令人牙痒地说,也排除了她们堵错人的可能性。
      心悔不晓得该说什么回应才好。时代在进步,可是坏人身边的狗腿子的质素却千百年如一日地低劣。大抵向她们解释人一个人打扫四人份的卫生,所以出来晚了,恐怕也无法博取同情获得理解。所以,她保持沉默。
      “你很跩嘛。”喽罗女生上下打量白心悔,一副用鼻孔看人的模样。
      心悔很想微笑说谢谢夸奖,可是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她只能继续沉默。
      “别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会放过你。”尾追堵截她的人里,有个女生冷飕飕地掷出一句。
      心悔挑眉,这句话有明显的逻辑问题啊。
      别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会放过你。
      那就是说,“你说话我们就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意思喽?
      开不开口都得罪人,动辄得咎,还真难办啊。
      “大姐,她很看不起我们诶,连话都懒得说。”喽罗女生向为首的女孩子耳语。
      啧,又罗织一项罪名。心悔微不可觉的皱眉。
      为首的女生似瞪非瞪地瞟了聒噪的小喽罗一眼,小喽罗立刻噤声。
      真漂亮!心悔在心里赞叹了一句。为首的女生是一个漂亮到近乎冶艳的女孩子,带着一种野性的魅力,身材凹凸有致,十分的有看头。只是,初中部的校徽,出卖了她的实际年龄。
      “所以,歌舒亚才喜欢你,是吗?”为首的漂亮女生,终于冷冷地开口问。
      歌舒亚?为什么她近期频繁听见这个名字呢?白心悔暗忖,这难道就是她最近被孤立和现在被围堵的原因吗?
      因为一个她并不认识也不了解的人?
      “教训她!”漂亮女生阴狠地吐出三个字,令她的美艳大打折扣。
      就在白心悔在心里叫苦,因为今天免不了是要吃一顿皮肉之痛时,一把温和的声音凭空响起。
      “同学们,不早了,大家该回家吃饭了。”
      这温润清朗的声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包括白心悔在内,每一个人,都循声望去。
      一个穿着邻校黑色秋季校服的男孩子,笑呵呵地,站在巷口,路边冷淡的灯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仿佛梦幻中人般不真实。
      巷口的少年,润雅地笑着,甚至还轻眨了眨眼,似乎没有意识到将要发生一场围殴事件。
      “啊……是尚德的金少!”围堵白心悔的女生里,有人发出花痴一般的吸气惊呼。
      “放学了,同学们不回家,还在学校附近逗留,被老师看见了,可不好哦。有什么事,都留到明天再说罢。”
      “要你多管闲事!”为首的漂亮女生回冲了一句,但是语气明显地,偏向于撒娇。
      “呵呵,育豪学院初中部的梁明丽同学……”少年始终带着温雅如银的笑容。
      “小银,你在罗嗦什么?快点解决了她们,今天晚上有海鲜泡饭和三文鱼带子卷,回去晚了就吃不到了。”不远处,有一个骑在脚踏车上的长发女孩子扬声向这边叫,丝毫不觉得她的行为有多么引人注目。
      “哦,这就来了。”少年朗声回应,不忘对巷弄中的女孩子们进行最后的叮咛。“大家早点回家罢,等一会儿这一区的巡警就要过来了。”
      说完,少年转身,跑向等在不远处的长发少女,风撩起少年柔软顺滑的短发,象是黑色缠绵的雨丝,飘起,又落下。
      “金少好温柔哦。”再次有人发出痴迷的叹息,对着远去少年的背影,恋恋不舍。
      “是啊,每一次看见他,他都是这么的帅。”有人附和地赞叹,眼波梦幻迷蒙。
      可是,被围在巷弄中的白心悔却注意到,远去了的温柔少年,偏偏争不过长发的少女,最后只是露出一个妥协似的纵容微笑,任由少女骑着脚踏车,而少年则坐在后座上,以手搂住少女的腰。
      隔着如此迢遥的距离,心悔看见如银般少年的脸上,长发少女永远也看不见的恋恋眼神,投注在长发少女的身上,依稀仿佛,可以穿透这深广的宇宙,却,到不了少女的眼中心底。
      而围堵她的女生们,在权衡了一下形式之后,抛下几句狠话,便一起撤退,扬长而去。毕竟,被尚德初中部的学生会秘书长看见她们这一举动,若传了出去,最后又传进歌舒亚的耳朵里,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心悔看着再度空无一人的狭窄小巷,心思却仍围绕在刚才及时出声救她于紧急关头的金少身上。
      是个绵里藏针的人呢。先好声好气地劝大家回家吃饭,再进一步暗示会被老师看见,后果会十分严重,最后则警告附近有警察巡逻,要她们自己掂量着办。
      这就是所谓的不动声色罢?
      最后望了一眼金少消失的方向,白心悔回过身,继续独自在小巷里前行。

      白心悔和那些企图给白心悔一点苦头吃吃的女生们,并不知道,间接变相制造了白心悔今日遭遇的歌舒亚,就在不远处,亲眼目睹了发生的一切。
      歌舒亚从来没有想过他放话误导大家,让大家认为他喜欢白心悔,会导致白心悔被孤立,甚而被小团体欺负。他只是要白心悔明白地知道,他歌舒亚到底是什么人。
      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和白心悔之间的恩怨罅隙,那是他们之间的事,要由他自己来解决。他绝对无意,让白心悔因此而捱皮肉之苦,这有违他不打女性的初衷。
      所以当歌舒亚接到消息,说是初中部的几个女生要在放学以后修理落单的白心悔一顿时,他当机立断留下来,准备在暗中保护白心悔。
      只是,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根本用不着他出手,已经他人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小巷中一触即发的气氛,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那是一个有着黄金般天生的华贵和白银般与生俱来的温和内敛的男孩子。
      尚德学院高中部的金银,有钱人家的贵公子。
      远远的,歌舒亚看着那个少年,暗暗咬了咬牙。
      金银呵,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当然是知道的。
      和出身名门,从小受到家人宠爱呵护的金银比起来,他真的只是很多人眼里一无是处的混世魔王。
      他,与他,天差地远,有着云泥之别。
      难怪白心悔这样眼高于顶的臭丫头,都看得目不转睛!
      歌舒亚恨恨然地想。
      有些自卑,有些酸楚。
      有人天生华光四射,有人则污浊不堪。
      歌舒亚最后看了一眼巷弄里渐行渐远的纤长背影,捏紧了拳头。
      早晚有一天,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歌舒亚,不仅仅是一个只会打架滋事的混混!
      他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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