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之羽》荻花寂

43、第三十九章

　　“喂……懒猪，起来吃饭啦！”
　　凌晨八点，做好早饭的莫羽瞳叫还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楚寒吃早饭，清晨的阳光柔和地透过我白色印花窗帘洒进屋内，窗台上的那些插花百合也沾染了晨露，多么地纯洁美好。
　　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心爱的男人。
　　一切的一切，竟然让自己夹杂着心酸温暖窒息。

　　楚寒动了动身子，俊美如剑的眉毛皱了皱，用依旧带着几分睡意的语气撒娇道：“老婆……人家再睡一会…就一会…昨天好累……”听到最后一句话的自己脸上不经又泛上了一层红潮，有些气结的对他吼：“起来啦起来啦！新的一天要从早上开始！今天还要带你去见一个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睡醒，他似乎根本无视了也没追问‘到底要见谁’这个问题，只是一个劲蹭着铺盖，我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在别人眼里几乎完美无缺的男子也会赖床蹭被子？……心里泛起一丝丝柔软……
　　我低头在他耳边温柔道：“老公…我给你个Morning Kiss你就起来好不好？”在说出‘老公’二字的时候，心里不经意涌上了些小甜蜜，那种…伴随了太多悲伤的甜蜜。果然他也一震，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弄，就在一瞬间便醒了过来，盯着我一动不动地看着，目光里蕴藏着千万种复杂的情愫，温柔，爱怜，惆怅，无奈，纠结……我心里一惊，果然……是这样么…罢了，罢了……谁让我离不开他呢…？
　　脑海里闪过昨天晚上我偷偷爬起来去查看他手机的那条短信，来电显示13805981662，继父楚恒的电话号码…他说：‘寒，后天就去校报卖出她怀孕的消息，我会想办法让她在C市的高中无立足之地。到那时候你大概就可以对她摊牌了,设了这么多的关卡,为的只是这一时的欢愉,我的好儿子,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楚寒…或许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他努了努嘴，一脸邪笑：“好啊…老婆！不过……要法式长吻哦！”说罢，他把我腰支一拖，搂入他的怀中，我看着他温柔如水的眸子，真的无法相信后天的他会变成怎样一个恶魔……
　　无法再镇定地与他对视，我勾着他的脖子，凑上自己的唇瓣，他稍微一愣，便捧起我的脸细细亲吻起我来，此刻的我们旖旎万千…他嘴唇如阳光般的温度直直照进我的内心，我无法想象，今后没了他的日子……将会是怎样的寂寞如雪。
　　冰冷的泪水滑落，他有刹那的惊慌，然后便只是那样柔情无比的吻掉我的泪。
　　“…老婆…以后再也不许哭了…”他的语气有些颤抖，……嗯…好…我的寒……今天的泪水…就当是祭奠我们即将夭折的爱情吧……
　　————瞳，我的瞳。天知道我有多么地爱你，可这世上的爱情，无可奈何，仇恨和伦理总要排在前头。
　　我擦了擦泪，只是道：“阳光太刺眼了，泪水就滑下来了，呵呵。哪有哭啦。”……呐，阳光太刺眼了，刺得我在你的面前都痛地无法呼吸。
　　他温柔地看我。
　　‘寒…我的寒，你就真的不爱我么？不…我不信。’

　　妈妈和楚恒始终没有回来，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我突然觉得，或许妈妈……以前真的欠了楚恒很多吧。

　　我们坐到饭桌上，他优雅而享受地吃着我做的爱心早餐———很普通的鸡蛋土司三明治，外加一个新鲜没有削皮却被我拿掉籽的苹果，以及牛奶。
　　阳光把厨房也照得很亮，心里的某一角随即被温暖起来。
　　寒…我的寒。我还能为你做几次早餐呢？
　　寒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他随口道：“对了，你说今天要带我去见一个人？谁？”
　　“原来你有听到啊？那起先还跟我装傻！”我娇嗔到。
　　他有点赖皮地一笑：“那是……不然怎么能骗到老婆的Morning Kiss呢？”
　　我脸上一红，忙把一小半苹果塞进他嘴里堵住他嘴巴。然后自故自的说道：“是段啦…我在加州的好朋友哦，他从加州回来看我，嗯…所以想介绍给你认识。”
　　他微微一怔，像想到了什么。
　　片刻只说了声‘好’就埋下头继续吃早餐。

　　一小时后，我们到达了和段约定好的网球场。
　　到了那才正好碰上也在打网球的小暮和子安。她一见我们，像只小鹿一样蹦过来，我看见子安在她身后那一脸宠溺的笑。
　　宝贝小暮，不论你曾经受过怎样的伤害，如今也总算是幸福了…我亲爱的暮。
　　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大叫：“啊咧咧，我还以为你已经从人间蒸发了捏！”

　　我脸一扬，有点鄙视的调笑她：“切，到底是谁从人间蒸发啊！是你和某人跑去环游世界把人家丢在一边好不好！”我回头故意瞄了一眼子安一样，小丫脸上立刻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他还在瞎掰：“不是啦…羽瞳姐……我们只是想给你和姐夫一点私人空间嘛…何况怎么说也是小暮和我给你牵的红线……”最后一句话的音量几乎是弱不可闻的，我面带笑意看着楚寒，却发现楚寒有些吃惊的看着别处。我们三个随着他的目光转过头，看见了那个站在斜坡观众席上画素描的男子，那个静好温柔的哥哥——段。

　　他看见了我，柔和一笑，接而把目光轻轻扫过小暮和子安。落在了楚寒身上，
　　那目光里，是兴奋，是惊讶，还有…淡淡的纠结…？
　　小暮低低对我咕哝：“羽毛，这是你朋友噶？”我轻轻点了点头，她突然呼了口气，道：“忽……刚刚一直看着这个美男坐那画画，心里还奇怪这么一个美男怎么跑网球场来画画？…原来是你朋友……”，我再点点头，道：“他是我在加州这么多年最亲密的知己哦，这次是专门回来看我的捏，嘿嘿。”
　　每次面对段，都没有面对楚寒那种纠结的爱恋。而是一种……纯粹的幸福。
　　不料楚寒竟然比我先一步走上起，我跟着小步上前去，然后就是看见他们彼此眼神里流露出的那种越来越浓的笑意。同时说出一句话：“是你？”然后两人都愣了愣，爽朗的笑声再次传出。
　　原来，段和楚寒曾在以前的网球国标比赛，以及巴黎艺术赏鉴大会上有过几面之缘，两人却一见如故，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也就这么熟络了起来。我不经感叹…世界真小啊。

　　两人客套了几句后，段把头转向小暮及子安，小暮眼里露出一丝色狼的笑，子安小青年神色中流露处紧张的光芒。
　　“嗨，我叫凌段。你们可以叫我段。”段脸上永远挂着那抹有些虚无却又美得朦胧的微笑。
　　“段哥哥好，我是小暮~！”我心里一阵恶寒，咱家段啥时候成你哥哥了……
　　子安故做嫉妒地道：“我，许子安。”看着段有些愣愣的目光，脸上还是忍不住憋出了笑来。

　　没有唠叨几句，大家便开始打球。开始的时候我和小暮还有子安还跟他们俩‘切磋切磋’到后来就像三只被教训了的愤青似到一旁不睬他们自己打起来，而现在，我们却是坐在一旁乐此不疲地看他们两个高手打。
　　高手就是高手，挥拍那姿势！杀球时那眼神！跑步时那速度！一个字‘酷！’，两个字‘很酷！’三个字‘太酷了！’四个字‘酷到不行！’。
　　我们三个的眼神从寒那一头，又移到段那一边，再调会寒这头！

　　我们三人惊艳无比的看来看去，后来大约四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尽兴。而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又一齐去喝下午茶，坐到下午茶店里的时候，我和小暮像两只殷勤的兔子给段捶捶背，寒揉揉肩。子安也是在和他们兴高采烈地讨论‘茶道’和‘保养’方面的知识……
　　此刻的自己…多么幸福。如果我们五个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这时，楚寒的手机响起，他本来笑意甚浓的脸上突然沉了下去，回复了那个平常深邃沉寂的面孔，我的心一紧…然后又一点一滴沉下去。他说“我去接个电话”，离开几步后，突然回头看了看我，却不料我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他眼里闪过一丝紧张，仿佛在不愿意面对什么似的快速离开。

　　没有察觉到我异常的小暮和子安还在互相乱侃，而在我一旁的段也是最了解我的段轻声到：“小羽…我认识他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你们之间仿佛有什么纠结的隔阂一样…”
　　段也这么说……他也这么说…！……
　　我深吸一口气，有些累了似的到：“段……我明白…。”顿了顿，不想多说，只道了句：“段，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段……一辈子能遇得上一两个像你和小暮这样的朋友……我说什么也值得了。
　　片刻…他道：“……我明天就要回去了…那边还有个画展要办。”
　　我一愣，很难过：“是么……你要回去了…”仿佛看着我眼种暗淡下去的目光，他的语气变得异常温柔：“小羽…我是永远陪伴着你的，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你只要记得…有个人…在等你。要是过得不好…答应我…回来吧。”
　　眼里莫名地有泛起了雾气，我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窘态……
　　是啊……段…你一直在……
　　还好……还好。…

　　当你沉默地离去
　　说过的或没有说过的话 都已忘记

　　我将我的哭泣也夹在书页里
　　好像我们年少时的那几朵茉莉

　　也许会在多年后的一个黄昏里
　　从偶而翻开的扉页中落下

　　没有芳香 再无声息
　　窗外那时也许正落著细细的
　　细细的雨
　　———席慕容《禅意（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