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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琉璃昙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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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那是少年第一次看到烟花在眼前绽放,那么璀璨而斑斓,上空忽然绽放无边无际的花苞
“沐离!你给我出来!”子姝把一脸醉醺的沐离拖到门边。他匐在门边,双目空荡荡像是失去了任何支力。刘绮蕊在一旁颤颤地拉着子姝的衣襟,“不要好吗,不要这样,他很难过。”她眼边有一丝诡异的笑,终于支离破碎了,不是吗?子姝定定看着她,眼角坚硬,“他难过吗?我看他在醉生梦死!”子姝抬眼,冰破一样的眼神穿透一切,“还有你,你到底安了什么心,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刘绮蕊哽咽一阵,泪水夺眶而出,“我能安什么心,我真希望所有的人都好好的,真的。”子姝直直望着她,锐利如梭的目光穿透她的心脏,“我告诉你。害夏若的人我一定亲手把她揪出来。我会十倍百倍还给她!!”
那惊雷一般的话语,折出刘绮蕊满目的惊乱,一丝怨毒忽闪过,涓子姝,我本不想害你,是你自找的。子姝别过眼望着沐离,即使咬紧唇,还是泪如雨下,“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夏若怎么办,你任她死活吗?”“夏若,夏若……”沐离喃喃念着她的名字,璨若夏花的女孩,有美丽的眉眼,那般温良。可为什么,上苍是这样的不公……
沐离颓然倒地,我不敢面对你,不敢面对现实,那太残酷。我多希望张开眼是你温润的微笑,而不是又一轮的噩梦。子姝咬紧唇,沁出血丝,一串串的眼泪连绵滑落,“为什么她会喜欢上你这样懦弱的人,大少爷!!你张开眼睛醒一醒,闭上眼睛也不能逃避问题!”
门外,逸轩飞奔而来。他一把拉住子姝的手,“好了,子姝你没看到沐离他很难过吗?不要说了。”子姝凄凄一笑,“看到了,我看到了一个不敢面对一切的人!看到了他躲在家里理所当然的买醉!看到了他把夏若丢在一边不顾她生死!”子姝的泪断线般坠落,苦笑,“呵呵……我怎么能指望沐大少爷做出什么反应呢,在温室里长大的人本来就不知人间疾苦,面对事情除了逃避还能怎样呢?”逸轩一把抱紧子姝,压低声响,“他快崩溃了,他真的很难过。”子姝一把推开他,泪若流霜,“难过,谁不难过?为什么要拦着我?我要去骂醒他!难道就任由他缩在家里靡靡度日吗!”“够了!”逸轩一时情急,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你不要这样无理取闹好不好!你能不能懂事一点,学着体谅一点!”
门外,冷霜弥漫,月华暗淡,心也冻了,什么都看不清了……
子姝凄笑着,面容苍白,“是,我是无理取闹,我是不懂事。我只知道夏若她快死了,”她抬眼,落花般的目光萧萧瑟瑟,“她快死了你知道吗?”
不,或许她已经死了。那朵纯美的花被推进黑暗中,无止无尽地流亡……
逸轩望着子姝明丽的脸充满了哀伤,心被疼痛蔓延,“子姝,我们冷静点。一起想办法,好吗?”泪眼朦胧中,子姝的心已经冰凉,“你说,你能有什么办法?”说着转身,径自向前走去,只留下满目寒霜的逸轩,独守着清冷的月光。
寒月凄清,她已经举步维艰,身后是沐离困兽般绝望的撕吼,还有逸轩无力的眼神,没有任何光芒。
子姝闭上眼,泪凉凉的,疼痛,不甘,在弹指之间席卷而上。
而,他们的天蓝真的不在……
“姥姥,”子姝扑倒在老妇人的怀里,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她是这样美好的女孩,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老妇人抬手,轻轻托起子姝的脸,枯瘦的手掌却充满了奇异的力量,“姝儿,把眼泪擦净。人生从来没有一帆风顺,太过完美的人生其实带着华丽的缺口。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在劫难逃。可你一定要记住,再痛也要笑着昂起头!”子姝点头,伸出手一点一点把眼泪擦净,眼神破绽光芒。
她的人生如今只是开头,尔后,她才明白,这些话对她的一生有多重要。
瑶儿啊,瑶儿,老妇人神游物外,那年你也是十八岁呢。你曾是多么骄傲而倔强的生命,你说过你做一朵在巨石下顽强滋生的野花。而今,你还没有看尽潮起潮落,你的女儿也依始宿命……
天色纯青,雾里朦胧去。校园里,清雾笼罩,不觉已是深秋时分,而那些飘零的落叶究竟何去何从。
忽然一阵冷意来袭,刘绮蕊抬眼望去,子姝的目光如流霜般清冷。涓子姝,你真是不知好歹!腹中一阵阴寒的冷笑后,刘绮蕊面色娇柔,瞥眼对身旁高个的女生使了使眼色。高个女生会意,扯开嗓子,引来一阵围观,“你们看看那是谁啊?那不是涓子姝吗?看她一脸清高的样子,其实她的身世很复杂的。”她故意压低声音,一脸神秘,“你们知道吗?她的母亲可不是正经人,专门勾引有妇之夫。”“啊,那她不就成了私生女?”围观的女生,一脸惊异地问。“你说跟这种人在一起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们知道夏若吧?”“她不是生病休假了吗?”周围的女生说到,“什么生病啊!你们是不知道,其实她是被……”高个女生一脸厌弃地说,“啊,不会吧。怎么……”围观的女生吓得缩起身子。“真的啊,听说还是□□呢!不信,你们问问绮蕊。”
目光交集着望向刘绮蕊,她一脸为难的神色,“大家不要乱说了,这样的事情传开去,真是不好……”“啊,原来是真的啊!”围观的女生尖叫了起来,说着纷纷嚷嚷。
刘绮蕊在一旁用阴冷地眼神望去,而眼前,流言四起,满城风雨……
子姝冷笑着,一步一步逼近刘绮蕊。她一脸柔弱无助,被逼着向后退去。面前明丽的女孩,拥有坚硬的眉目,眼神中流霜飞扬。子姝扬起手,哐铛一声,耳光响亮。刘绮蕊孱弱的身躯,晃荡落地。一脸的泪珠崩落,刘绮蕊不可置信地望着子姝。子姝清冷地笑,“你够了没有?好个楚楚可怜,好个我见尤怜!”
四周是拥挤的人群,过道被挤得水泄不通。子姝抬眼环视,一地流光冰冷,“今天我就站在众目睽睽下打你,看看你这副皮囊下究竟干过什么龌龊的事情!”刘绮蕊像一只受惊的幼鸟,潺潺巍巍向后退去,泪如串珠般滚落,“我没有,真的没有……”
子姝的目光定住,一阵浮霜扬起万丈光芒,伸出手,直指她的心脏,“你一定觉得自己很成功吧,所有的人都在为你报不平呢?可你!你不会良心不安吗?你难道不该觉得那些龌龊的事情有多么可耻吗?你难道不该为你做过的那些肮脏的罪恶忏悔吗??可怜的小鹿!!”
刘绮蕊跌坐在地,面容苍白,一脸柔弱无助。透过遮眼的大丝,她瞥见了一个夏木般的疏影,忽然心生一计。
她脸一倾,转瞬,泪如雨下。
“姝儿,你这是在干什么!”问讯赶来的逸轩一把拉住子姝的手,“为什么你要这样!”
子姝定目望着逸轩,“玳逸轩,你不要拦着我!你们都是瞎子!请你张开眼睛看清楚,刘绮蕊到底是怎样一个无耻的人!”“姝儿,你也闹够了,你不要草木皆兵了,好不好?”逸轩垂下手,指尖已是那么无力,一切都乱了。子姝凄苦一笑,“怎么,你也同情那只小鹿吗?”“姝儿,”逸轩的声喉,浸没哀伤,“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个女生,怎么能让她如此难堪呢?”“难堪?”子姝笑,泪也瞬间滑落,“如果一切都是她做的,如果确有其实。那么,我要将她碎尸万断。”“姝儿,无凭无据,这样对她公平吗?”逸轩望着子姝,双眸忽然寒光乍现。
“公平?呵……”子姝挣脱开他,继续冷笑,“谁给夏若一个公平?苍天看着呢!它知道什么人是罪有应得,如果我有证据,她怎么对夏若,我十倍还给她!!”
“哐”,时间在那一秒定格。逸轩的手扬在半空中,怔住。
深秋的季节,叶子看不清方向,风沙搁浅,而暴雨忽然来袭……
子姝头一闷,疼痛如火噬,那一丝绝望的眼神,划过心尖。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泪水夺眶而出。
逸轩望着子姝,她眼神冰冷,如寒月凄清。两行泪划过她细致的脸庞,泪痕逐渐模糊。
冰冻时分,四周寂静的可怕,
逸轩手足无措,变得语无伦次,“对不起,姝儿。”
子姝转过身,闭上眼,玳逸轩,原来我们之间的信任竟是这么脆弱。逸轩上前一步,从身后拥住子姝。一晃间,惊雷劈裂,暴雨倾盆而泻。
“姝儿,对不起,对不起。”逸轩愧疚万分,怀里的身躯冰封般严寒,缄默,再无一语。“姝儿,你说话好不好?你不要吓我好不好?”逸轩一边一边凄迷地祈求。可是,子姝依旧漠无表情,她静静挣脱逸轩温暖的手掌,心在夜底流浪。玳逸轩,世事虽混乱,但我至少还有你在身旁,所以我还没有感到绝望。可如今连你也让我觉得寒冷。
子姝一步步向前走去,风卷叶残,遁无痕迹……
玳逸轩,我已经无话可说。
逸轩的指尖无力坠地,雨水从指尖蜿蜒滑落,对不起,姝儿,对不起。
酒吧里,音乐喧嚣,暧昧的眼神悄无声息地游走,女孩如花朵般的身躯,掩埋在暗夜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将一片寂静湮灭。
“我叫你放开她!”清透的女声划破空气,音乐声戛然而止,不明所以的人纷拥过来。
目眩神迷的灯光下,明眸皓齿的女孩一脸倔强。她将宿醉的男子从一个女孩身上推开去,男子一个踉跄,竟被她推倒在地。周围是破碎的酒杯,洋洋一地。
子姝低头望去,落地倾倒的夏若一脸漠然,微凉微凉。子姝俯下身体,拥住夏若纤细的身躯,“夏若,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夏若麻木地坐着,不发一语。“夏若,”子姝顺着她的发,眼神薄凉,“我要将她碎尸万断。”夏若的眼神闪过一丝青光,如暴雨冷袭,字字顿顿:“
灏尘夜。”
旁边的男子,挣扎着起身,一身酒气扑鼻。“贱人,多管闲事!!活腻了你!”男子叫嚣着,猛得揪住子姝的衣襟。子姝昂起头,眼中满是雪霜般的寒光,转瞬,她抓起身边的酒瓶,狠狠砸向那名男子。
一时间,尖叫四起。
电光石火一瞬间,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捂头痛号的男子,失声尖叫,“疯子!快叫警察!”
子姝一脸清冷,不驯地站着。眼神摄人,全场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动。
“在七夜堂的地盘需要警察?”幽寒的男声从暗空中传来,引出一阵哗然,“快看呐,那是霖少主!”四周人群骚动,拥拥攘攘。子姝昂起头,不远处一个男子,饶有兴趣地举杯致意。一身黑衣的男子,绝美如花,眼神锐利。子姝倒吸一口冷气,是他!她还记得他,那一袭黑衣如墨的男子,像是悬崖边一朵骄傲的荆棘花。
他用手指轻托着酒杯,指骨纤长,酒杯在他指尖打转,却稳稳不落。他缓缓地走向子姝,绝美脸庞一步步逼近,笑容慵懒,“涓子姝,好久不见。”
“敢在七夜堂的地方闹,”黑衣男子的眼神变幻莫测,他一步步逼近子姝,低头嗅着她发丝的幽香,缓缓开口,“你,了不起?!”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绝美的男子一脸芬芳,可眼里满是寒冷的光。
子姝昂起头,抬眼,倔强的双眸倒影下一地流光。她桀骜地傲视着他,伸手指向落地倾倒的夏若,“你放了她,我任你处置!”黑衣男子注视着子姝,深邃的眸带着寒光不停转动。他冷笑,扬了扬手,身边出现了十几个杯子,盛满清酒。酒水盈盈,映出了子姝光华乍现的容颜。
?“哦?”,他凝视着她,一脸慵懒的冷笑,“那么,”他顿了顿,靠近她,冰冷的声喉,低低暮暮:“全部喝下去我就放了她。”任谁都看得出他在存心刁难,那双冰冷的瞳,有要把人穿透的阴冷和孤绝。子姝昂首,傲然与他对立,霓光耀目的女孩拥有无比的倔强。蓦得,她拿起酒杯将烈酒一杯杯灌入。烈酒刺鼻,呛得她几近窒息。落下最后一杯酒,子姝凛然昂头视之。
霖凝视着子姝,目光一瞬也不瞬。涓子姝,如此倔强的眼神我曾经在哪里看到过,那样坚硬,□□,在愤怒中带着不甘,明知是以卵击石,也决不认输。
好个倔强的女孩,周召的人们不禁轻声感叹。如此纤细柔丽的女孩,竟会是这般桀骜不驯。如鲜花般耀目的女孩,带着骄傲的眉角,裙摆轻摇,翩然飞舞。
他渐渐栖近了她,漆黑的瞳,带着冰冷的光芒,那一层层模糊暧昧将她紧紧包围。瞬间,那张绝美的脸,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触到他的呼吸,慵懒而甜腻。子姝握紧拳,强自镇定。绝色男子,带着迷离的眼神,对于纯美的少女总是拥有如此绝对的吸引。那一秒,她有些措手不及。
蓦然,他低笑着咬住了她绯红的唇……
他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重重一吻!“很倔强,不过,我喜欢。”他在她耳边低声呓语,像是俊美而阴毒的邪灵,从梦境里幻化出世。
即而他起身,挑眼,含笑挑衅。子姝气愤交加,扬起手,可突然,她的身躯前后摇晃一阵,最终稳稳坠入他的怀里。
他的双眸突现一阵奇异的光芒,将她揽起,低低一语:“好美的人儿哦,真是可惜了……
身边的人群,纷纷低声叹息,若惹上他,非死即伤。他,是一声足以号令天下的霸王;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罗刹;他,是夜一般绝美的少主……
霖盯着昏迷中的子姝,思绪万千,那是一张令他千萦梦回的容颜呐。少年时光,呖呖在目。那是一段充满黑暗和血腥的岁月。为了活下去,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强迫自己用冷酷的双眼看清生活的残酷。他永远铭记的是弱肉强食,太多人笑里藏刀,太多人前一秒对你微笑,后一秒却把刀送上你的颈环。我的世界怎么可能有美好,怎么会有阳光?少年用冰封般的双眼望着横卧街边的尸首冷笑。或是坐在墙边,静静盯着烟花坊门口艳丽而缭乱的女子。她们袒露着雪白的背脊,抛出一抹妖艳的微笑,然后会有男子拥着她们进入更加缭乱的世界。常常从窗外发出咒骂或是殴打的声音,烟花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少年没有一丝同情,只是一脸麻木地坐着,等待烟花坊的厨娘扔掉一天的剩食。
记得曾经有一个的女子,全身带着血从烟花坊爬出来,一点一点移进他的脚边,发出微弱的求救,身后是暴嚣的男声,从坊内传来。他冷眼看着那名女子在他脚边挣扎,发出禽类般嘶哑的尖叫声,可是无动于衷。寒冷的世界,有女子无助的哀求声,男子诡异的笑声,还有一个少年早已冷漠的心。
那个时候人性,尊严,骄傲,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要活着!即使是在黑暗中一次又一次的堕落轮回。美好这两个字眼,他从不奢求。
直到有一天,她出现了。烟花坊终于第一次盛开了烟花。
美艳如花的女子,在一地飘零的花瓣中缓缓走来,就像一个出尘的仙子。那是少年第一次看到烟花在眼前绽放,那么璀璨而斑斓,上空忽然绽放无边无际的花苞。少年终于相信,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一种女人,可以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第一次,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脏,第一次,他望着一个女子心跳加速,第一次,他冷漠的双眼含起温情。
她眉眼含殇,她说,霖儿,这些年你受苦了,我们回家,回家……
家,他真的可以拥有这么温暖的字眼吗?他真的走出黑暗了吗?为什么将他从黑暗中带走的人却将他推进了更黑的深渊呢。
思绪良久,霖的眉目间突现一丝惆怅,命运真的准备宽恕我了吗?
面前的女孩,光洁的如一块玉石,颈边闪闪发亮的琉璃之光,将所有夺目的色彩聚集在她明丽的脸上。美丽的女孩,也一如琉璃般脆弱。
“夏若,求求你放了她,求你了…………”子姝从噩梦中惊醒,惊魂甫定,张开眼是一张幻化般绝美的脸。
“啊!”子姝失声尖叫,裹住自己,警戒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霖一语不发盯着子姝,绝美的脸,拥有勾魂夺魄的魅惑。冰冷的瞳,此时埋藏着惊悸颠倒的深清。
他细细看了好久,突然起身咆哮,“你不是她,你不是!!!”他猛地掐紧她纤细的脖颈,她能感受到他的恨意从他的齿中迸裂,“说,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她的颈细细如一段帛锦,她的气息变得像游丝一般脆弱,她却咬着牙,不说话,不求饶,只是用那对清澄的眸子瞪着他,霖缓缓地松开了手,说:“你的眼睛很骄傲!”霖忽然一阵苦笑,“你是涓子姝。”你是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
他望着眼前的她,洁白如一张宣纸。而现在笔酣墨饱,只等他去落下那一笔。可是,他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涓子姝,我还是那个问题,现在想见见你的母亲吗?”霖盯着子姝眼神凝聚,“她很挂念你。”“不,我不想见她!你不要说了。”子姝抬眼回道,十年早已生疏的感情,见了又能怎样。没有人可以轻易放下被抛弃的仇恨。霖盯着子姝沉默良久,缓缓地说,“希望有一天你会改变注意。”
子姝别过头去,低低一语,“恐怕不会有这么一天。”霖的目光骤然寒冷,伸手紧紧扣住她的臂膀,“涓子姝,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来这里?”他靠近子姝,清幽的气息扑面,明丽的脸庞在咫尺之间晃动。“夏若!你把夏若怎么样了!”子姝猛然清醒,头一闷,大喊了起来。
“她在隔壁房间,”霖薄暮般的声喉响起,“很安全。”加重力道,子姝的双肩阵阵刺骨的疼痛,“现在告诉我,为什么来这里?”霖迷离的眼神带着霓彩般的光芒,而少女单纯的心一时间慌乱了起来,“你放开我!”子姝别过头,不敢再与他对望。他拥有一对黑珍珠般美丽的眼睛。
门外哐铛一声,子姝张眼望去,是一个萧瑟的身影。“夏若,你没事吧!”子姝冲了过去,门外的夏若颤抖着双手,一脸惊恐。子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远出,一袭深蓝的男子,长身玉立。浓艳华丽的男子带着刺鸟般的眼神,就像一株深蓝色的虞美人,全身带着巨毒的光华。
“啊!”夏若忽然失声尖叫了起来,伸出闷住耳,纤弱的指骨不停地颤抖,“子姝,救我,救救我……”子姝拥住夏若,“你怎么夏若?到底怎么了?”夏若泪如雨下,伸出颤抖的手,指尖绽放怨恨而绝望的光,“是他!姝儿,就是他……”
“你说什么?就是他把你害成这样吗?”子姝拥紧快要支离破碎的夏若,抬眼,望着一袭深蓝的男子,双眸破绽逼人的锋华。“你该死!”子姝放开夏若,一步一步走向笼罩浓艳光华的男子。在转瞬间,忽然伸手抓住一旁的陶瓷狠狠向男子砸去。
“ 砰!”,夏若撕声叫了起来,“姝儿!”
子姝的眼前忽然一阵寒光乍现,双手一顿,牢牢定住。男子绝艳的脸庞一点一点逼近,子姝双手一软,哐!陶瓷裂碎,洋洋铺开去。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力量呐,竟是如此坚不可摧。
男子刺鸟般的眼神,就像是在告示:弱者只能被他踩在脚下践踏!可是,真的好不甘。子姝拼命咬紧唇,可还是有眼泪从瞳孔中不停滑落。那究竟是怎样一朵绝艳而巨毒的花?
“放开她。”冰冷的男声从身后缓缓传来。一袭深蓝的男子抬眼,一脸残酷的冷笑,“赤西霖,这就是七夜堂的待客之道?你的女人都是这样招呼客人吗?”霖薄暮般的眼神游向他,又停顿在子姝身上,“在七夜堂里,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哦?”一袭深蓝的男子,冷笑着扬手,只在一瞬间子姝的身躯重重望后跌落。“姝儿!”夏若边挣扎边起身哭喊,“不!”
子姝的身躯像羽毛般飘飞了起来,眼角划过片片破碎的刺光,重重坠落下去。脚下是一地碎瓷,她仿佛看到自己的身躯深红一片,带着刺痛坠落暗红的深渊。
落地那一秒,子姝绝望地闭上了眼。
没有,没有疼痛。却有一种奇异的温暖,那是一个坚硬却有柔软的胸膛。子姝怔怔地转过身去,张大眼不可置信。
怎么会,他怎么会救我?
一身黑衣的绝美男子,单手支地,另一手紧紧包裹住她的身躯。地面的碎瓷片片刺进他手掌,洁白而修长的指上绽出深红色,如同一朵朵艳丽的玫瑰花。霖缓缓提起受伤的右掌,鲜血从指缝蜿蜒流淌,“灏尘夜,我要杀了你。”如薄暮般的声喉缓缓开启。
“啪!啪!”一旁掌声鸣起,“看不出霖少主还是一个情种。”一袭深蓝的男子,满眼讽刺的光。“她要是有半丝伤,你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去。”霖寒冷的眼神凝结成冰。
一袭深蓝的男子忽然轻笑,“赤西霖,天爵堂和七夜堂从来两不相干。对你的女人我也不敢兴趣。今天,我来的目的是,”修长而苍白的指骨轻轻转头,破天的黑暗在瞬间笼罩住一个身影,“她!”
转眼,一道幽蓝的光乍现。墙角边瑟缩的身影,抬起头,满眼惊恐。
忽然间,山崩地裂……
刺烈的蓝光耀眼后,空旷的大堂,只剩下子姝和霖,还有一地飘零的花瓣,发出幽蓝的光。墙角已是人去楼空。
独留一株浓艳的花,分枝细弱,锯齿深深,充满了鸠毒般的刺,带着深蓝的冷笑蛊惑世人。那是一株虞美人。
“夏若!”子姝不可置信地望着墙角,怎么可能,他是人类吗,就这样眼睁睁地把人掳走。“夏若,你去哪里了。”子姝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在这一秒,她终于知道自己有多渺小。曾经是那么的天真,总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涓子姝解决不了的事。曾经是那么意气横发,天不怕地不怕。可现在,她真的怕了,好无力。这个世界上竟还有这样的男子,夏若要怎么才能逃离?
霖望着墙角幽蓝的花,满眼寒冷的光,居然敢在七夜堂明目张胆地把人掳走,灏尘夜,你等着。
颈边忽然一阵光芒四射,子姝仿佛若有所悟,伸出手,轻轻握住‘琉锦’一边一边对自己说,涓子姝你不可以认输,夏若还在等你去救她,你绝对不可以认输。
子姝擦净眼泪,直起身子,望着霖说:“从小,姥姥就告诉我,投之以桃木,报之以琼瑶。今天你救了我一命,日后,定当誓死回报。”霖望着子姝一语不发,双眸转动出一道温暖的光。“今天打扰你了,我也该告辞了。”说着,子姝转过身挺直身躯向前走去。
霖望着子姝远去的背影,心开始翻惊摇落。
那个女孩留给了他一个倔强的背影。
那个女孩,直接而尖锐,却正在用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烙上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