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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俗之七 多歧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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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现在是春寒料峭时节。不过很多花都开了。这年头,争个第一不容易。
这里计时很混乱,花了好久我才跟公历对上号。
正是三月初,这里叫愁月,真是不知道三月原来应该发愁的,人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可是我现在确实是在发愁了。因为……
〈昨晚〉
逃出了(或者说是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某个啰嗦的男的他家,我万分激动加难过。
激动的是:终于要跟讨厌鬼分道扬镳了,不用天天受气,不用上车装哑巴(因为某人上车只会睡,貌似他说是出来游玩来着……),可以潇洒走一回了。
难过的是:我花了一周弄的马车,现在就要送人了,我似乎又要停下来赶工才能有马车。
咱家小黄那是坚定不移地跟着我的,空车,拿走吧。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了……
“那个……燕楚凝啊,谢谢你的帮忙了。现在马车归你,小黄跟着我,我们两清。就再见了~”我友好地说。无法掩饰的有一点点小激动。
看到我的激动,燕楚凝似乎有一点点不爽,切~你来打我呀~
“如果我记性不错,我还有个额外收费。”
“……”忘记了他趁机敲的那个大竹杠……
“那好吧,你要多少钱?”
“我不缺钱。”
“那你想要臭老头的迷药?还是媚药?这个你确实要,整天摆个臭脸只知道睡大觉还没有绅士风度。”
“我不需要靠这些,女人太麻烦。”他看了我一眼……看我干什么!
“女人太麻烦了……难不成……”我揶揄地看了他和小黄一眼,后者瑟缩了一下。我猛然间被一道眼神贯穿……为什么我杀了他那么多次他都没死!!!老天爷,不公平!!!
“我们还是一起上路,马车是我的,车里就由我做主。现在你是客人,什么都不用做。”
“这么好?这也叫额外收费?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应该是说,你什么都不能做。特别是说话。因为会吵到我睡觉。”
“那你一个人不是更干脆?干嘛非扯上我?不准我说话,要不找个哑巴来陪你坐车怎样?”
“感觉到你在旁边,我就会睡着,而能够睡着很重要。”
……怎么觉得像是说我很催眠?
“……这个……我应该理解成称赞还是讽刺我够催?”
“随你。只要你不说话,什么都好。”
……
难道我说话会引起山崩地裂火山海啸??
“那个……我可以反对吗?”
“你说呢?”
“……”
〈昨晚终〉
然后马车不是我的了,发语权也不是我的了(虽然好像早就不是了,现在算是正式放弃……),上了车,要不就看着窗外发呆,要不就看着车上的人发呆,要不就趴在马车角落装尸体……
我的人生如此凄凉,某人睡得如此猖狂,我生气!很生气!
傍晚,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阴霾,风刮得马车的帘子不停的晃荡,有几股顽固的,强行钻到车里来,一瞬间我颤抖了一下。
“怕冷就该多穿一点。这是自找的。”燕楚凝用手撑起头看向我,眸子里的黑色似乎浓了些,不经意的泄漏出他的不悦。虽然语气是斥责,那一点关心还是逃不过我的法眼。唉~这人就不能干脆些吗?
我扬起一个微笑,顺便扯过他披在身上的衣服,“谢谢关心啦~所以这件衣服我就收下了。”
他别过脸,不再说什么。
狂风带来了暴雨,我们一行三人狼狈的寻找着落脚处,雨很大,像一桶桶砸在地上,砸得马车的顶发出吱呀的声音,我不时地担心它会突然塌掉。
燕楚凝微微皱眉道:“下雨了,麻烦,又睡不了了……”
……只知道睡的家伙……
我有点好奇,为什么睡觉对他那么重要呢?他晚上难道不睡觉吗?
“喂~你……啊!”随着一声尖叫,接踵而来的是马儿的哀号和全身的剧痛,昏迷的那一刻我只看到燕楚凝那双似乎有些焦急的深邃的眼眸……
光亮……眼睛刺得好痛!
全身上下都好痛!!
真得好痛,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抽搐~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我还没挂。
有什么压在我身上,睁开眼,瞥了一下身上的那个,竟然是一只银色的狼,立起来绝对比我高,好像也受伤了,不过应该也还没挂。
狼……那个传说中美丽高傲却又野性凶猛的动物。而且还是少见的银色!那个皮毛似乎很不错~那个牙齿应该不用几秒就能把我分了~那个眼睛是深紫色的……眼睛!!!
此刻那只狼正睁大着眼,警惕的盯着我。于是我也盯着它。
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一小时过去了……
现在我可以准确地告诉你它睫毛上分叉的有几根……
“我不行了!!!”我闭上眼狂揉,“你胜利了~我怕你了~想吃我就吃吧!”我把手伸进衣服里搜寻臭老头的迷药。
如果我没看错,狼同学似乎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我一眼。他吃力地从我身上移下来,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假寐。
不吃我?安全了?我放松了警惕,身上又开始疼。先检查一下自己,还好,只是擦伤撞伤,虽然疼却并不严重。环顾一下四周,我一个星期的心血成为碎片死在不远处,旁边还有昏迷的小黄,燕楚凝呢?
“哎哟!谁砸我?”我捂住头吃痛的叫出声来。
“可以吃。”燕楚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
果子?我低头看向地上,分明就是一个菠萝!为什么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会出现菠萝???“你用这个砸我!!!!你当我的头是用铁做的啊!”
“不是吗?”老式唱片的声音,云淡风清的语气。
“你!……哼!”
假寐的狼同学张开一只眼瞟了我们一下,现在他像在看两个傻瓜……
“你没受伤?(老天爷真是不长眼……)”
“腿骨断了,肩膀脱臼,吃了这个加上运功调息就好了。”
“菠萝有这么大功效?”
“这个不是什么菠萝,它叫嫣然果。只要还没断气,就能把人救过来。不过好像有一点毒性。”
“毒性?是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在家里的书上看到过这种果子。”
“那我不要吃了!我又没什么大碍~拿给小黄吃吧。为什么武林高手伤得会比我重呢?哈!”
“……因为你死死的抱着我拿我挡石头。”
“……”我一瞬间愣住……
“那个……这种事男主角应该深深的藏在心里然后等着女主角发现再感动一番的啊!你太不懂套路了!”
“听不懂。我累了,你不要说话,我睡一下。”燕楚凝就地躺下,不一会儿传出均匀的呼吸。
……不是吧?
狼同学再次睁开眼瞥了我们一下,闭上……
我连动物也催??
……
(二)
蓝色,依旧的蓝色,那么纯粹,那么熟悉,仿佛我本应该属于那里。那个美丽的女子!她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像永远的睡去,安详,宁静。俊逸的男子,仿佛本应该英气勃勃,却是满脸胡渣,满目哀伤。他看着那个女子,深深地望着,空洞的眼神,空洞的微笑,轻柔的呼唤,仿佛下一秒她就会醒来,可是,她永远不会再醒来……
“柔儿,我会为你报仇的。我会让他尸骨无存,让她魂飞魄散!一年之后,我带着他们的头来祭奠你。然后我就来陪你。睡吧。睡吧。只有我们,不会有人来打扰了……没有别人……”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看向我,满含歉意,不舍,犹豫,却又坚定了。他走过来,按住我的头说了些什么,我的头顿时像要裂开一样,疼得撕心裂肺,他的话我听不清,他说什么?在说什么?
“念柔,希望你永远不会有想起它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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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泪流满面。我为什么会哭?那个人,好哀伤……
下一秒我哭不出来了,只能张着嘴,愣愣得看着眼前那个人。
他本应该面部表情的脸泛着微微的粉红,眼神一会儿清澈,一会儿迷离,他在地上缩成一团,从划破的衣服间,隐约可以看到光洁的肌肤。然后他眼神终于迷离混沌,本就零散不堪的衣服被他扯落,裸露的上身完全超乎我的想象!没想到他这么白,完全不像他脸的颜色!本以为他会有古铜色健硕的肌肉的,现在肌肉是有,很清晰,可是一点也不健硕,只能叫漂亮的肌肉。还微微的泛着些粉色,就像他的脸一样。脸棕色,身上却这么白,难道他易容?
直到他凑到我面前困住我时我才意识到,所有的小说中都会有一种东西,他们会在激动人心的场景出现,他们的名字千奇百怪而作用却都一样:春药。可是对于不喜欢的人,本人是绝对会一脚踢开的。然后我也就这样做了。可是未遂……
他力气好大,我完全踢不动他,挣不脱他,怎么办?我的心狂跳,难道我的第一次就这么……
他只是胡乱的亲,准确地说应该是啃我的脸,我的嘴,我的耳垂和颈项,完全没技术,动作粗鲁而生涩,可是却让我觉得酥酥麻麻的,好痒……其实感觉还不错……
我在想什么……水素你要冷静!想想怎么逃。就算真的要和他怎样,也不能这么轻率啊!我要鲜花,烛光晚餐,小提琴伴奏,深情对望,然后在气氛很好的时候两个人……不对不对!我怎么会想和讨厌鬼怎样!!思维混乱之际,却感到他没有动作了……
“喂别停啊!挺舒服的。”下意识地说完这句话后,我只希望找个洞钻进去然后永远不要再出来。因为我看见清澈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忍不住的笑意,痛苦,歉意,尴尬……所有的情绪汇成一种奇怪的眼神,盯得我一瞬间觉得是自己在怎么样他。有没有搞错!!!
“没想到嫣然果的毒是这种……毒性暂时被我压住了,你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让我看见你,晚上再在这里找我。你……”他看了我身上一眼,脸突然更红,别过头去道,“还好小黄没吃……马车里还有些衣服,你自己去找找吧。”然后远处的小河里扬起一朵水花,涟漪一圈圈漾开……
我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切~才露个小香肩,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一惊一乍的!然后哼着歌去马车找衣服。小黄还睡着,伤口被包扎过了。燕楚凝这个混蛋重男轻女不给我包扎!
好像有只小狼来着~跑哪里去了?地上的果子没有了……
难道……
山上的母狼小心了呀……
小黄终于醒来,经过打野味填肚子,森林火灾未遂,我指挥苦力做木筏,漂流,来到城镇,发现偏离目的地十万八千里之后,本人决定改走水路。送走了泪眼婆娑的小黄,妥协于怎么也赶不走的燕楚凝(这家伙坚持要跟我走,原因是他能睡觉……),我们上了船。很有默契的,我们都没有提某人中毒之事。
十分的不幸,这个身体居然晕船……
想当年的本人,过山车都没有晕过,先前的木筏漂流也没晕,如今竟然败在了小小的平稳的只是偶尔晃动一下的船上。浑浑噩噩,头重脚轻,反胃加呕吐构成了我在船上全部的生活。我要下去……
这艘船不大,目的地是久违的北店口。就坐了七八个人,都是去那附近做生意的。
我非常乖的睡在船舱里,因为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动了。燕楚凝和我一间,他说这样方便照顾我,其实完全是方便他过猪一样的生活。白天我躺在船上睁着眼睛想着北店口的熟人,顺便看着他趴在旁边睡觉,晚上我睡觉,他依然趴在旁边睡觉……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只会说:“我饿了。”然后出去找东西吃。
当我过度无聊强行把他弄醒时他只会说:“你饿了?”然后继续出去找东西吃。
然后我就气得吃不下了……
就这样,目的地到了……
在这个世界,三月是哀伤的月份。据说是因为始祖皇帝最喜欢的女儿清水公主在三月死了。清水公主是个和善而美丽的人,她聪慧而博爱,天下的百姓都很喜欢她,所以她的死让天下都为之哀伤,于是三月便成了愁月。
愁月的最后一天按惯例是要清水斋戒的。传说这天吃荤是要化作厉鬼的,是会被广大人民群众鄙视加殴打的。而这一天可怜的我回到了北店口,却忘记了这个重要的惯例。
下了船,世界变得那么的美好,我变得那么的纤细(都是被某人气的)。一身男装的略微有点病容的我似乎十分有吸引广大女同胞们的魅力。让我走到哪里都有8岁到80岁的女性像我抛来秋天的菠菜。那我当然是直接忽略她们,迫不及待的走进北店口最大的酒店,张口就说:“小二,我要烤全羊!”
整个酒楼的人都看着我,愤怒的,惊异的,看好戏的……这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明月楼……
然后上来了两个彪形的大汉,怀着男人小小的嫉妒,鼓起他们壮硕的肌肉,以酒楼男性的公敌为靶一人抡起一拳就直击我的面部。太狠了点吧?
在我用轻功闪开之前,那两个人突然就飞出去了,旁边本来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小凝同学此刻正摆着一个英姿勃发的pose,which引起酒楼内广大少女的尖叫。
“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动她。”甩下一句酷酷的非常有歧义的话后,他拉着我在所有人异样的看断袖的眼光下走出了酒楼。
“拜托~不要说那么有歧义的话拉!算了,多亏了你。跟我回家吧。介绍我家人给你认识。李墨小朋友八岁了啊!呵呵。”我兴高采烈的拉着燕楚凝回家,充满活力的纤纤公子又成为焦点。呃,应该不是我太自恋了吧……天,别让我变成镜无痕!
“墨墨!奶妈!我回……”
房子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了。心下一空,我突然觉得我没有了根……
以前无论到了哪里,总觉得自己有地方可以回。虽然继父和妈妈不太在意我,我还有李墨和奶妈。现在,没有了……他们去了哪里?怎么找他们?
这时候两个字闪入我的脑海:“舆论”。我怎么忘记了北店口广大人民的力量??
换上民妇装顺便在脸上抹点灰然后去菜市场转了一圈,结果就出来了。本人最最时尚的老妈竟然又改嫁了,仍然是一个姓李的,还把李墨甩给了李继。然后伤心李继就搬了。然后这个娱乐新闻也就淡去了。然后我不得不说:“娘啊,你太强了!”
拾掇一下自己的心情,准备准备,明天要会会故人。晓儿亲亲,无痕哥哥,还有广大为了第一美女而来的少年才俊,明天应该很多养眼的孩子们啊~啊~好想带个放大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