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稀里糊涂一辈子 ...
-
一、卸甲归田
朱提手拎一篮子金银，后面还背了个名贵的木匣，来到位于米国和醋国交界的深山中荒僻小村。他只身一人，无家无口，却盖了间大房子。淳朴的村民都是大战中劫后余生的本分人，在他那第一次见识了白银和黄金，因此敬他畏他，想巴结他有不自觉躲着他。安宁的小山村，默默承受着朱提带来的不和谐与不平静。
朱提曾经是个大人物，米、醋两国战后议和，未成协定之时米国再暴内乱，他一介布衣出身贫寒，大义凛然挺身而出，历经十载金戈铁马枕鞍而眠的日子，消磨翩翩少年变大叔，终成一代名将。此时，满身功勋的他，却激流勇退，隐居深山，朝堂与江湖皆对原因纷言猜测，莫衷一是。
他为什么突然放弃来之不易的功名利禄？
暂时忘记这个问题吧。现在，能够与朱提接触的人，也就是村民们，都不知道他的背景，只道他是个和善厚道又识文断字的人。写春联要请他，孩子起名和学着认几个字有求他，熟了以后，更是大事小情总要问了他才定心。
朱提平淡从容，在恬淡的日子里得到许多从前没有过的乐趣。他不再是那个救国于危难之际的奇人，而是小小山村里众人爱戴的好好先生。
近来，朱提垦了几亩地，胡乱播种些什么下去，也算打发时间，殊不知，不速之客即将到访。
二、非奸既盗
满偷天不是好人，他是臭名昭著的盗贼。但确有些本事，在武林□□中颇负盛名。他盯上了已卸甲归田不问世事的朱提——的那只木匣。剧他探知，朱提避世至此，乃受米国王室所托，身藏巨宝。如此上佳好事，他不偷，也是便宜别的盗贼同道。必须偷！先下手为强。
大盗于小贼终是不同。偷天有心上演戏剧性强的完美犯罪。多日观察探访，果然有机可乘。他发现朱提来此地后一直不曾近过女色，奸诈一笑，计上心来。
某日，偷天易容改装成一寻亲未果的风流俏寡妇哭倒在朱提家门外。
朱提似乎并没有识破他，于他许多银钱，还殷勤雇车送他出山。
偷天坐定毛驴车，脸上堆满笑容嘴里千恩万谢心中把朱提骂了一百八十遍。
一计不成，再出一计。
偷天改扮作醋国私逃过界的士兵，饥寒交迫累倒在朱提的田里。被朱提唤醒后，他一脸苦大仇深哽咽着说：“小人二狗子，原是米国长大的，小时候战乱被醋国抓去为奴，饱受欺凌。现今醋国看似文治，实际依旧穷兵黩武，我不愿与故国为敌，于是逃了回来。”言及此刻，两行清泪划过他莹润洁白的脸颊。
朱提给他抹了把泪，冷静问道：“孩子你读过书吧？”
偷天凄美状点头：“恩人，谢您救我！”
朱提说出资送他回家乡，偷天大哭：“我都不记得家是哪里了！”
朱提闻言，慈爱的搂住他，安慰道：“那就跟大叔住吧，大叔一个人，也闷呢。”
偷天破涕为笑——此笑乃发自内心真喜悦。
三、种瓜得豆
满偷天其人非急功近利之徒，偷盗既是职业也是娱乐，讲究技巧的同时亦考验演技，初与朱提同一屋檐下，他温驯乖巧，全无歹心，一意侍奉，朱提欣喜，有心收他做义子。
偷天思虑再三，还是回绝了。
“老朱，我今生难以报你，只求来世投生做个女子，嫁你为妻。所以，还是不要乱了辈分。”
朱提感动，拥而泣曰：“二狗子……”
“老朱……”
“二狗子……”
偷天内心阴笑蔑视之，“傻瓜”。只是何时动手盗宝，他仍未决定——糟蹋光阴！
近日，村里请来个做木匠活的年轻人，名字有趣，八尺汉子居然叫做“小猫”。
朱提说起来，便揶揄偷天：“二狗子，是否你兄弟来了？”
偷天充耳不闻。
转身鬼鬼祟祟溜到小猫打家具的地方，不客气呼喝：“我说那位兄弟啊，你来添什么乱？朱提的货，我先看上的。”
明明无外人在场，小猫还是做足了戏，憨厚一笑，停下手中活计，附耳答道：“你既是要人，那宝贝让给我。”说完原形毕露，嘿嘿大乐，好不奸诈。
偷天佯怒：“好小子，你抢活！”
小猫应道：“各凭本事。”
是为一争高下，脱天与小毛明缠暗斗，虽无奸情，但不曾见过什么世面的村民难免生有议论。
“那外乡小子，紧追着细皮嫩肉小木匠不放，打的什么鬼主意？”
“这还看不出。他天天送饭送水那么勤，磨及个没完，还不就是咱前儿学的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
对话飘进在暗处默默监听的偷天耳中，换得无声叹息。他早忘了还要偷什么宝贝了。打发走小猫，和朱提过安生日子才是他一心所求。
四、盗亦有道
三更半夜月黑风高，从醋国那边翻山越岭而来的一队人马大模大样的在敌国土地上肥吃肥喝，胆小的村民没一个敢多说一句什么的。偷天发现这都是高手，甚至还有一向存在与传说多过真实的绝顶高手，他和小猫都有点乱，不自觉就前隙不计站成一线。
朱提十分坦荡的接见了来犯之人中地位最高那个，那人称呼他为“王叔”。
原来朱提是奸细，潜伏的真够深，米国对他而言完全没有秘密可言，现在对醋国也没有了。
偷天知道了真相完全不惊讶，小猫很是不解。
他就从刚到朱提身边开始给小猫讲起：“是我先失误了，那时候全为好玩，装成个不安分的风骚小寡妇，是想勾引他。一开始没想到，若真是不安分，哪还进什么深山寻亲，路途上就有了着落。先错在这，他有了戒心，我故意装成个完全没有兵气的逃兵。以他的身份阅历，早就看出问题，却主动留我，真是和我一样无聊啊。”
小猫偏过头流下一滴冷汗：“你们都太闲了。”
“真的是闲的活着都没意思。我满偷天要名有名有财有财，有是缺点乐趣。”
“名是恶名财是贼赃……阿偷呀……”
“小猫……我也没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如果说穿了，是不是非得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把东西抢到手？”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匣子里是米国国王的诏书，若米国倾覆，便授朱提代王位，全国军民他皆可调遣。”
“不值一文钱！”小猫不屑。“没别的了？”
“朱提身上纹了张藏宝图，是国王为了以后复国用的。”
“想那么长远还不如干脆福国强兵，没上战场就先输了志气。”小猫斜眼思索一阵，觉得偷天是不会将宝藏的秘密告诉他的，“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
“醋国这些个高手潜入进来，米国危矣。是帮朱提还是帮米国？”
“关我什么事？”偷天既无辜又天真的凝视着脸上有斗气的小猫。
小猫僵硬的抬起右手，偷天以为是要打他。然小猫只是狠狠的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偷天呆在原地左想右想，猛然又窜起来直奔朱提的房子。风风火火闯进去，无视正端坐品茶的朱提，直接找出屠提藏在炕洞里的那个木匣。
朱提呆了，他还以为可以永远和偷天心照不宣。
五、苦海无边
小猫和偷天非常不同。偷天不是好人，什么生灵涂炭亡国灭种都懒的理睬。但是小猫很在乎，他发挥神偷最高境界，三军严阵中盗取了醋国元帅也就是朱提那个侄子的首级。
朱提和偷天听到这个消息，心情都很复杂。
也不知是为夸奖兄弟还是为打击朱提，偷天竟然说小猫从来都是有志向的人，他做这样的事自己早就猜到了。
这仅仅是个开端。
米王因他的功劳赏给他五百个老弱病残的士兵，他居然能靠这些人打出几场精彩的小胜仗。名气提升的同时，还私自招兵买马壮大声势。
醋国还没开始怕他，米国先怕了。米王先后十几亲笔诏书下去，造成的结果就是，小猫反了。
后来，米国想割让城池与醋国议和，被小猫抢先一步，杀了使者。
两个月后，醋国的军队攻破米国国都，米王自尽，王宫被焚。
米国灭亡。小猫的军队还在战斗，他们击退醋军，在米国故土上建立了一个新生的国家，盐国。小猫做了国王——此时他已经不叫小猫了。
他秘密下达了杀死朱提和偷天的命令。
而这两人早预料到小猫事成必除他二人，已经挪窝到安全地带。
偷天更是施展绝技潜入小猫的新王宫，把装有米王诏书和一张绘着藏宝图人皮的木匣放在了小猫的床上。
小猫深感恐惧。
尽管宝藏对他有着十分的吸引力，可是现在的他根本没闲暇去理会，反对他的人太多了。既然他借战乱自立，以前那些为国为民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人人都渴望权势，他能得到别人也可以试试争取。
有时候小猫会假想一番，如果他没有当国王，而是学朱提那样建功后主动销声匿迹该是怎样的景象。不知道会不会有个偷天一样无聊的人投怀送抱？
想到朱提和偷天同时揣着明白装糊涂过日子，小猫心情似乎好了起来。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从前的闲适一去不能返。总归真忙起来，比起偷天那样没事找事，还是更有追求些。
朱提和偷天可以稀里糊涂过一辈子，他不行。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稀里糊涂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