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缘》柳含初

6、取向

　　李天昕取了一点茶叶投入了杯里。这茶，是李瑷彤最喜欢的安溪极品铁观音。虽然他喝过很多次了，但是总觉得没有咖啡来得爽利、香浓。可是，他依然继续喝着，希望有一天能品出彤彤喜欢的味道来。
　　今儿，李天昕没有在办公室里的饮水机里接水泡茶，而是端着杯子，来到了公共茶水间。这里的开水，比饮水机里的温度要高些。接了水，他正准备回办公室，却意外地听到了一串议论。他原是没兴趣听，只是谈论的是自己，他怕冒然出去，让两人尴尬，故而选择了待在那里。
　　“你说，李总进公司也有大半年了，他长得那么帅，又是海归，又有能力，可还从没看到他带女朋友之类，啊？”
　　“这算什么，他们销售部的说他陪客户去玩儿，……”刻意压低的声音，显示此人对于把这样的议论在办公室里传，还是有些顾忌的。
　　“啊？他不会是对老板的女儿有什么打算吧？”
　　“怎么可能？倒是童小姐对他好像有兴趣，那天我看到童小姐悄悄去他办公室来着，也不知找什么，翻来翻去。”
　　“那你说他会不会是个Gay呢？”
　　“不知道。不过，听说Gay大都很帅的。”
　　“啊？真……”剩余的话，随着两人的悄然离去，而淹没在了她们清脆的“得得得”的高跟鞋声里。
　　李天昕站在那里，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们的话倒是提醒了他：童晓菲到他办公室去，到底为了找什么呢？

　　因为李暧彤晚上要加班，李天昕一个人在外面吃了晚饭，看时间还不到八点，便去了本市一家著名的酒吧——回味吧。他回国后，很少去泡吧。因为他知道彤彤不喜欢那里。
　　诺大的厅里，几乎没什么人。李天昕在吧台一角找了个位置，要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
　　正在这时，一个身材丰满的女人拿着一杯酒来到了他的旁边。虽然她算不上很漂亮，但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女人味以及眉目间的风尘感，颇有些勾魂。
　　“先生，这里有人吗？”她俯下身，望着正细细品着红酒的李天昕。她胸前的丰满好似波涛般在他眼前堆涌了起来，并随着呼吸极有节奏的起伏着。
　　“对不起。有人了。”李天昕瞥了瞥她那片雪白。
　　她笑了笑，自顾自地坐下，“没关系，先坐着，来了再让。”说着，她小啜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酒，“先生一个人喝，不寂寞吗？”
　　李天昕也不看她，一面慢慢喝着酒，一面淡淡地说道，“酒，你随便喝。其他的，我没兴趣。”
　　“先生，别怪我多嘴，如果你不喜欢异性的话，这里恐怕会让你失望的。”女人噙着一抹迷离的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提到性取向问题，让他有些恼火。他白了眼那女人，“我象吗？”
　　女人秋波环绕，将李天昕从上到下，好好地研究了一遍。旋即，她徐徐侧过身，贴近他的耳际，暧昧地问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李天昕冷冷一笑，将杯子里的酒一干而尽后，大步离开了酒吧。

　　晚风习习，凉爽宜人。天空呈现着迷幻般的紫罗兰，昏黄的路灯遥映黯淡。他站在清冷的街头，望着延伸至天际的长街，思量着他和她的未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天昕终于收回了目光。这一刻，他特别地想她，想要抚摸她那温软的身体，想与她一同攀上那高峰。他掏出手机，仔细一看，让他吓了一跳。李瑷彤已经打了七八个电话了。估计是方才在酒吧里音乐太吵没有听到。他赶忙拨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了。这让他有些担心。他开车回家，仰头却见两套公寓里都漆黑一片。他吃不准她是睡了，还是没回来，便将车开进车库，匆匆上了楼。李瑷彤的公寓里，空无一人。这时，李天昕开始有些急了。他赶紧打开隔壁公寓的门，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线，只见一个纤秀的身影，郝然出现在沙发后面。他本焦灼紧拳的心，缓缓舒展开来。
　　“彤彤，你怎么不开手机？”李天昕紧皱眉头，颇为不悦。“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言毕，他长吁口气，重重地关上了门。
　　李瑷彤在这里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了。今天，她其实并没有加班。骗他只是因为中午方平临走时说的话。她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两个多小时，看着同事们一个个都走了，才给她哥打电话。可是，她一连打了七八个，他都没有接。她没来由地想起了中午她所见到的哥和那个女的那一幕。这时，之前对于人言的畏惧，变成了对她哥离去的恐惧。她害怕再一次进入那漆黑的世界。
　　“我以为，”李瑷彤轻轻倚入李天昕的怀里，忧伤地说道，“你不会回来了。”
　　“你怎么了？”李天昕察觉李瑷彤有些不对劲，忙将她掰正，却发现她双眸阴郁空洞，不由心都碎了。他将她揽入怀里，一面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一面低声宽慰道，“小傻瓜，你真是个小傻瓜。我怎么会不回来呢？”
　　“哥，”李瑷彤环拥着李天昕紧实的腰，“我知道我不好，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是别离开我，好不好？”说至最后，她的鼻头有些发酸。
　　“遇到什么事了？跟哥说说。”李天昕将她的头拥入胸口，轻柔地抚摸着。
　　李瑷彤摇了摇头，“我就是怕。”她不想他太为她担心。
　　“别怕，有哥在。”李天昕安慰着她，心里的隐忧似冬日的晨雾越发厚重。
　　她紧紧地抱着他，好像一不小心，他就会飞走般。

　　第二天，李瑷彤坚决不肯让李天昕再接送她上下班了。李天昕明白一定是公司有了什么流言蜚语。虽然他对于她的这个决定很不满意，但见她固执己见，也就不再勉强了。
　　到了公司，她放下包，给自己冲了杯热茶，正要着手工作，却瞥见一身滚圆的董事长柯艳领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她并没在意，只是埋下头开始看起资料。
　　“大家停一停手上的工作，董事长要给大家开个短会。”公司行政部的眼镜经理一边招呼大家站起身，一大声地喊道。
　　李瑷彤徐徐站起身，眼睛却没有离开她的资料。这份资料，昨天就该翻出来了。因为方平的事搅得她心烦，结果耽搁了。
　　柯艳照例对公司近来的业绩进行了一番表扬，对大家的努力进行了肯定，又展望了一下未来后，便终于说到了今早开会的重点。
　　“吴总最近身体欠佳，需要休养。所以，公司的工作，将由新来的凌总来接手。请大家欢迎。”柯艳眯着一双小泡眼，眉开眼笑地望着凌枫。
　　凌总？
　　李瑷彤觉得这个姓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站在角落里的她举眸一望，不由大吃一惊。凌枫？这……怎么会这么巧呢？
　　凌枫似乎早已注意到了她，见她终于抬起头，惊讶地望着自己，不由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我叫凌枫，承蒙柯董的青睐，有幸到贵公司与同仁一起工作，希望大家能和我同心协力，把公司越做越好！”
　　“啪、啪、啪”，热烈的掌声中，出力最多的当是女同胞。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何况，还这么年轻帅气！
　　李瑷彤立即低下头，避过了他的目光。过往的私事，如今的老总，搅混在一块儿，让她颇有些不安。她暗叹世界实在是太小了。好在柯艳和凌枫并没在大办公区耽搁太长时间，便去了会议室，同去的还有各部门的经理。
　　他们一走，办公室里便唧唧喳喳地议论开了。而李瑷彤旁边的部门秘书章露婉也探过头来，神秘兮兮地问道，“李瑷彤，方平的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被……”
　　李瑷彤摇了摇头，“不清楚。”
　　“哦。”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的章露婉有些失望。转瞬，她又有些不甘心地再道，“你说老太婆是不是准备换个口味？还是方平和吴总……”
　　“这你得去问柯董。”李瑷彤不想参合这些八卦的事情。
　　章露婉碰了一鼻子灰，满肚子不乐意。她白了眼李瑷彤，“随便聊聊嘛。真是的。”
　　李瑷彤低下头看着资料，半个小时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章露婉方才的揣测，一直在她脑海回响。她喜欢这份工作，所以如果凌枫再找她，她应该回绝。

　　童晓菲的革新计划，正如李天昕之前推测的一样，被童伟给搁置了。他刚到办公室，童晓菲便气呼呼地冲了进来。
　　“Michelle，你说我爸怎么能这样？”童晓菲气鼓鼓地嚷道，“说是让我做，结果弄了半天，他又不同意！一点不信任我！”
　　李天昕一边打开电脑，一边默默地听着她的抱怨。
　　“Michelle，我跟你说话呢！”童晓菲见他三缄其口，不由柳眉倒竖，杏眼圆瞪。
　　李天昕输入密码，进入系统，好似童晓菲根本不存在。
　　童晓菲紧咬着下唇，气咻咻地盯着李天昕。半晌，方才无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