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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怅苏青雪夜寻师 ...

  •   苏青突然明白,南珠心里喜欢的人是自己,可是,他能如何,这副身体,此番人生原本就不是属于自己的,如何去给她一个未来?如果自己不能给南珠一个未来,那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安排她应该跟谁一起生活。如果是她的选择,那就尊重她吧。
      周濡听苏青的话,去探问了一下李润龙的口风,李润龙只是摇头,笑而不语。周濡再找到苏青时,却发现苏青一脸忧伤。不用问也知道结果了。
      不几日,乌浩吉就备了大礼,选了黄道吉日,宣布要和南珠完婚。润虎堂上下一片议论纷纷,不屑的娥,羡慕的,妒忌的,南珠却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安之若素。为了这次婚礼不出意外,苏青被派去城外戒备。准备出发前,苏青心里还是放不下南珠,想找她叙叙,却被告知南珠被国主唤去昭和殿了。苏青怅然上马而去。出了润虎堂,一直沿着大街到城外,苏青一步三回头希望还能见见南珠,哪怕是看一眼也好。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苏青又经过南珠曾经跳舞的那个地方,苏青呆看了一会儿,从遇到南珠开始,事事历历在目,仿佛还没开演戏,太快走到了落幕。苏青长叹一声,正欲离去,却见那里站着一个华衣的女子,背对着他,突然就在空中甩起华美的长袖,转过脸来,正是南珠。
      只见她凤目朱唇,艳丽无双,腰肢柔软,身姿优雅。苏青知她是送他来了,却无言,唯有舞,因为那是她最美的语言。
      南珠把自己融入了舞姿里,用她的生命,用她的情,为苏青跳一次舞。跳完了一曲舞蹈,南珠仿佛失去了所有维持生命的力量,倒在地上,低声哭泣。苏青没有下马,夹了一下马身,缓缓过去,原以为有很多话要说,可苏青没有说。他只说:“为了我,好好活着。”
      苏青说完这句话,扬鞭而去,风很急,吹得眼睛酸涩,眼泪想滴下来,却早已被吹干。
      南珠听着那马蹄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再也不会回来。她手里握着的刀哐当落地。
      “为了我,好好活着。”就因为这一句话,原本应该染血的刀再也刺不进心脏。
      南珠轻轻地哭着,不知何时才会停止,仿佛半辈子的委屈,要用余下的人生去哭泣。
      不知哭了多久,有一个老婆婆站在她跟前,问:“姑娘,何事如此伤怀啊?”
      南珠抬头看时,却是不认识的人,但接着老婆婆就露出了腰间的玉坠子。
      南珠收住眼泪,道:“谢谢老人家的关心。”
      老婆婆慈祥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酷,她道:“听说你要做那废弃国主的妃子了,不错不错!只是别做了那富贵人就忘了自己本来的身份本来的使命。你要敢忘,明王可不会忘!”
      南珠低头道:“南珠知道。”
      “那刚才走了人,是谁?”
      “那是南珠的救命恩人,无以为报,故在此谢别。”南珠近来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可疑。
      “那倒罢了,别动不动就为一个男人,为情为爱哭得翻天覆地!”
      “是。”
      “姑娘,回去吧,别在这里哭坏了身子,不值当!”老婆婆的声音又变得慈爱起来。说完,就慢慢走了。南珠擦干净眼泪,戴上面纱,也回去了。
      正月十五,元宵大喜,南珠也在这一天,披上了乌浩吉准备的嫁衣,被人从润虎堂抬到了昭和殿。乌浩吉一直在笑,他应该笑。南珠却没有笑,也不再有泪。她一路安静配合,顺利地完成了婚礼。
      只是她不知道,在那高高的屋顶上,苏青的身影随风而立,一直跟着她的轿子,看着她的大红衣裳,和厚厚的红盖头,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被人簇拥着送进洞房。
      陪伴苏青的,只有那把随身的剑。
      苏青看那热闹的人群,都和自己无关,也不会有人发现有一个人落寞地站在高处不胜寒。
      街头一个雪白的身影飘隐,引起了苏青的注意。他从屋檐跳下来,追着那身影而去。那白影子速度极快,苏青必须要拼尽全力才能勉强不把人跟丢。
      那白影似乎也有意引苏青追他,一直都跟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苏青不怕有陷阱,只一心追逐,在雪地留下一串脚印,那白影的脚印却浅得多,如若不跟着,下着的雪不一会儿就能把他脚印盖住。
      苏青一直跟踪白影跟到了一处荒山野岭。那白影不再跑,而是背对着苏青站着。苏青放缓脚步,一步一步走过去,那白影回头看着他。
      “师父!”苏青跪倒在雪地里,深切地呼唤道。
      “苏青,你起来吧。”无须老人道。苏青依言起身。
      “师父!怎么您老人家也来这里了?”苏青见了师父,心里自然是欣喜万分。
      “我到处走走,不经意就来了这里了。你们在这里驻扎也快有半年了吧,李润龙确实有雄才大略,那瓦岗源地势太局促,容易被敌人包围,也不易开展战局。只能作为小憩之地,不能展战略宏图。”
      “师父,您还是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这些都是可计算之事,可有时改变历史的都不是这些可算计之事。人心,才最是变幻莫测,难以捉摸。苏青啊,你,也要看好自己的心啊!”
      “师父,如何才能看好自己的心呢?”
      “依师父言,不作他想。”
      “是,徒儿谨遵教诲。”
      “嗯,可是……唉,罢了。如今你也要醒过来了,别再被自己本性中女人的怜悯给蒙蔽了双眼,别忘了,你是一个男人,开疆拓土而来。女人本性中的仁慈和盲目不利于你成为一个优秀的将领。”
      “师父,此话怎讲?我道自己从身到心都已是一个男儿,哪会有什么女人之性?”
      “那惠红,那南珠,甚至那小小婴儿,你看她们的时候,是不是时时有自己的影子?或者,你有时候就觉得那是另一个你,脱了这个身体,活在这世上,有不同的哭泣,有不一样欢笑?”
      “师父……”苏青惭愧得无言以对,因为这确实是自己。
      “那惠红的隐忍和不愿言说的怨,那南珠的委屈和无奈,以及那小小婴孩的无助和无知,都会在某些时刻幻化成你自己,你把自己的感情投进去,感同身受,所以你爱,你痛,你忧愁,你迷惘,你欲喊无声……你……会否在某些时候也会怨恨师父,为何让你如此生于人间?”
      “师父!”苏青哭喊道,“徒儿何曾埋怨师父?徒儿……徒儿只是想念师父,有时不知如何继续,想让师父指点迷津。”
      “迷津都在自己的心,你明了自然明了。按着自己的心去做吧,有很多事为师也是无能为力的。”无须老人抚摸着并不存在的胡须,幽幽地叹着气,看着满天的雪飘了起来,天地间都白茫茫的。
      “师父。你要随我去见见他们么?李大哥很想见师父一面,想……”苏青问道。
      “我见他作甚!那些世俗事,我就远离了吧。”无须老人摆摆手。
      苏青知道师父不说二话,说不见就不见的,于是稍稍替李润龙可惜。
      “那……师父,您这还要往哪里去?要在这里留多久?”
      “我无处可去,处处可去,去到哪里就是哪里。何处不曾留,此处我也不会留。我……这就要走了。”
      “师父!”苏青一听师父要走,心就碎了。
      “师父!先别走!再和我说几句话!”苏青扑倒在地,抱住师父的腿。
      “徒儿,怎么愈发长不大了。师父要走了,你也要回去了。”无须老人轻轻地拍着苏青的头,柔声道。
      “师父!那我什么时候能再见您?”
      “要见的时候自会相见。”无须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苏青看自己的手,空空如也,环顾四周,师父早不见了踪影。
      “师父——!”苏青对这茫茫雪空,大喊道。
      “师父!”
      “师父!”
      苏青喊得心疲力尽,心里却明白师父不会再回来。
      拖着疲惫的身躯,苏青回到自己的帐下,已经入夜,雪花更大了,那一夜,苏青病了,说了一夜的胡话。
      昭和殿里的乌浩吉有些狂喜过妄,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里,满屋子的红蜡烛,把一个屋子照得红彤彤的亮。挑开南珠头上的红盖头,一张娇艳的脸映入眼帘,水盈盈的眼睛看着他,动人,却显得有些空洞。
      “南珠!你终于都是我的人了!”乌浩吉吐了一口酒气,扔了红盖头,捧着南珠那张美丽的脸,“我很奇怪,难道隆明王就没有发现他自己的身边有这么一个绝色佳丽?不要跟我说,他是个坐怀不乱得君子!哈哈!君子!你说,他有没有垂涎过你的美色?”
      “国主,您醉了。”南珠淡淡地拿开乌浩吉的手,把他扶着坐下,唤人给他脱了鞋。
      乌浩吉躺在床上,一会儿笑,一会儿嘟囔着什么,南珠坐在床沿,发了一会儿的呆,看看窗外,雪飞舞得安静又美丽。南珠又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雪景,突然打了一个寒噤,自觉夜深了,关了窗,把一支又一支的蜡烛吹灭了,独剩了一支,还要吹灭,侍女护着放到了高台。南珠怔了怔,那侍女也下去了。
      南珠脱了那厚重的嫁衣,钻进帐里,乌浩吉有力的双手一把把她搂住,压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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