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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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在想象中艳光四射，特么他都迫不及待要长大了。
不过一分钟，这天堂的情绪就掉进了撒哈拉沙漠——小林老师发现了，当事人妈妈已经不是他亲妈了，脸色阴沉，眼神带爪，恨不能勾起林永然甩出十里八乡远。
“你个白痴，离我儿子远点。”
她咬着牙恶狠狠的，林永然就，唉，五度五度地摇头：特么忒没眼色了，比我当年还不如。
小林老师伸手要撵人，旧爸爸来了，抓着她手朝她打眼色，笑呵呵将林永然领到门口，“永永啊，天这么黑，老虎都下山了，嗷呜嗷呜，你看，你爸爸都急哭了。”
林爸爸站在门外阴影处，胸口以上全黑，整个人阴森森的。林永然头皮发麻，肚子里骂了好几声他妈的才有所缓解。
今晚他怎么一个人出来的？那是有原因的。
除夕本是辞旧迎新，忙碌又欢喜的一天。
鞭炮声声，阖家团圆。吃着丰盛的饭菜，说笑打屁围炉守岁。他们家呢，在别人吃香喝辣时连炉灶都是冷的。早上吃稀饭，林俊然烧的。中午吃稀饭，林俊然烧的。晚上，晚上没得吃，稀饭没了。
凭良心说，林俊然能做到这些已经马马虎虎了，他今年才四岁就这么变态，长大了还了得。
而林爸爸好归好，神经病起来也很吓人。
一整天不吃不喝，你他妈想成仙？
林永然又不是真白痴，自然不会上赶着触霉头。趁林俊然大号他溜出来，本意是想遇到某位可爱的邻居混口饭吃——要知道他们院子里实际住着四户人家，一户在小林老师对面，一户在小林老师楼上。
两户人家很相似。
住对面的老太太和儿子，媳妇跑了，儿子在船上工作，一年没几回在家。
住楼上的年轻夫妻，妻子是营业员，丈夫三天两头出公差，貌似营销员之流。两人都没孩子，所以妻子有时做晚饭看到林永然兄弟就会母性大发地喂他们吃东西。
至于一个白痴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信息自然要归功于林俊然，林俊然想出门必须带上白痴哥哥，林俊然又常常去后门隔壁李奶奶家博同情。那老太太是孤寡，喜欢孩子还喜欢八卦。跟别的老太太一聊，特么谁家都藏不住，一来二去，林永然到越来越喜欢去那儿了。
回过头来，因为发现对面和楼上的两位女性已经饭毕回家了，又看到小林老师两夫妻吃饭打情骂俏，林永然就见缝插针跟“自己”会晤了。
没想到……
旧爸爸将他送到新爸爸旁边，林永然张嘴说了个“饿”。
这叫什么，先发制人。
林爸爸果然一句话没骂他，张嘴向人夫妻道歉，声音低沉嘶哑哭过一样。
旧爸爸当然“哪里哪里，小孩子嘛，没事没事。”送了林永然父子两步，回去了屋子里，一关门，小林老师声音就来了：“自己儿子也不管管，我儿子要有个三长……呜呜呜……干什么，陈扬程！”
“轻点轻点……我们还租他房子呢，你这死婆娘……”
林永然恨铁不成钢：都争气点吧你们。
转念一想，他妈的，居然混到包租公的儿子了。
林爸爸没抱他，林永然也不求抱，两人龟速“爬”回家，林俊然站在门边，见他们进来，先殷勤地问林永然，“哥哥你去哪里了，俊俊好担心！”
林永然摆摆手：娘们兮兮的，有什么好担心，想当年哥们闯荡江湖，三更半夜……
还没想完呢，噼啊一响，林爸爸一巴掌掀了过去，林俊然当时就给打飞在地上。
林永然懵了，心口突突突，脑子里一连串他妈的。
林爸爸关好门，将他抱起来，又回复往日的温柔，摸了摸他头说：“永永别怕，弟弟不乖，爸爸教育他。”
他妈教育个鸟，打人就打人，找什么借口。
林永然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了。
林俊然大概每天早上蹲半个多小时马步蹲的，身体挺抗打，捂着张惊恐小脸从那边地上爬起来，未语先流，眼泪哗哗哗，硬是没哭出声来，还颤着小嗓子断断续续问：“爸~爸，俊俊做，做错什么了？”
林爸爸冷笑，“做错什么你不知道？这么小玩心眼你还太嫩。你哥哥到外面去是他的错吗，你怕我骂你先把事情引到你哥哥身上，要是我今天心情一直不好，你是不是希望我打你哥哥几下，把他丢出去不管？”
小孩摇头，“我没有，爸爸我没有，呜呜呜……呜呜呜……”
林爸爸继续冷笑，摸摸林永然的嫩脸，对他温柔地说：“永永看到了吧，人说错话做错事就会产生两种反应，你弟弟为什么现在哭出声呢，因为啊，爸爸全说中了。”
林永然：“……”
说中个屁啊，就算他讨厌憎恨林俊然，过了那么多日子随身携带到老太太那儿郊游，那种憎恨也慢慢淡了。可这现成老爸呢？
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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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然呜呜大哭后，林爸爸就下厨了。
不得不说，手艺一如既往的烂。虽然晚上的饭菜也是前所未有的丰盛。有鸡有鸭有鱼有肉，现在知道林永然喜欢吃蛋了，还添了道荷包蛋。
外面时不时响鞭炮，屋子里安安静静。
八仙桌上摆着四副碗筷。
林俊然沉默地捂着含井水的冰毛巾敷脸，处理伤势的手段十分熟练，林永然就很感慨，他妈起跑线不同，难怪他日单刀赴会挑了道上四条高手。不过现在他变成了林永然，相信这件事也一定不会发生了。
林俊然没上桌，林爸爸林永然各坐一方，林爸爸先给自己倒了杯温黄酒，又给对面空着的碗筷倒了杯黄酒。
“宁宁，来。”
声音颤啊颤，配着那把络腮胡子、悲伤的眼神，他妈演情圣怎么那么怪呢。
林永然再次无法理解了。
林爸爸仰头一干二净，嗬出口热气，酒杯啪地拍到桌上，冷冰冰说：“林俊然，给你妈问好。今天你生日呢，看，爸爸做了一桌子好菜。”
林俊然的大眼睛就瞪得更圆了，惊恐地过来，拿起酒杯给林爸爸续酒，又躲到一边站着。
林爸爸就笑了，“乖儿子，你妈那儿呢？”
林俊然就“哦”，战战兢兢要倒，想想，给对面满满的酒杯滴了两点：“妈妈喝酒，俊俊这次不会洒了，我们一起守岁好吗？”
林爸爸听到前半句手一下握成了拳，听到后半句眼圈都红了。
林永然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妈什么破事，他被人轮了都没要死要活，他不就一老婆除夕生娃挂了吗，你哭四年也够了，你还有两孩子呢，我还白痴着呢。还有你，林俊然，看什么看，我就吃着你站着怎么了，别看你现在活得像狗，将来你都要感激生活对你的磨练。
不行，他忽然想到，不能让林俊然变厉害。
他要换个方式，他要，他要，对，宠死他，让他变成败家子。
这叫什么，杀人于无形。
嗬嗬荷……
一阵阴笑脱口而出，屋子里另外两个吓了一跳。
悲痛的不悲痛了，惊恐的更惊恐了。
两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林永然。
林永然坦然接受，下桌蹭啊蹭蹭到了林爸爸边上，抚摸大腿，努力爬上，他妈真费力。喘口气，指指林俊然，指指自己，指指林爸爸：
“家，起，饭。”
三个字咬出来，他脸都麻了。好在林爸爸明白了，抱着他胡子一颤一颤，“永永，永永……宁宁……永永……”声音哽咽，“好孩子！我们吃饭，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家吃饭！”
就这样，林俊然上桌了，坐在林永然身边，感激地看着他。
林永然没回他眼神，费力。
几口黄酒下肚，林爸爸开始遥望当年，“你们的妈妈啊……”
林俊然瑟缩了下。
林永然很感兴趣，因为不知道，因为可以听故事，当然以后重复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在林爸爸的嘴里，新妈是个可怜的娃，弃婴；又是个幸福的娃，被林奶奶收养了。养着养着，小姑娘长大了，哎呀漂亮的不得了，再看那勤劳苦干，老太太一拍大腿，肥水怎流外人田，收了！就这么成了儿媳妇。
年轻人冲动，一听成了自家的他妈买票都顾不上了，然后结婚七个月林永然就提早出来了。小姑娘十五当妈，那罪就不得了，生出来居然还是……，休养没两年，为了不让丈夫后继无人，暗地里又怀上了。结果……
说到悲惨处自然没法继续了，林爸爸也没再折腾林俊然，一家人守到十二点，听到远方连绵的鞭炮声，林爸爸也拿出一把“笑拍响”挂在了门外，点燃关门，听着那噼里啪啦，他抱起林永然安置了。
这是陈宝林成为林永然的第一个新年，他很感慨，很想说点体会心得，但他妈的，他这三个月怎么混过来的他都不清楚了。好像就一个念头，早点见到自己。
所以，这一回想，他基本算颗粒无收、不思进取了。
哎呀这不行啊，他想着，我要改变，我要改变，然后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自有人来伺候，他上了厕所，林爸爸给他穿新衣。
里三层外三层，里面就不说了，外面是一整套的毛呢格子褐色小西服，跟个小汉奸一样，偏林爸爸给他穿完，还说：“我们永永真是个美男子。”
还带他去主卧室一人高的大衣柜前，让他看，问他喜不喜欢。
安安静静几个月，家里的两个男人都没给他照镜子，他也以为自己能永远不照镜子。
林永然别无选择地看向了镜子里的人。
看到了一个小美人。乌黑浓密的头发软软服帖着白嫩嫩的标准瓜子脸，秀气的长眉，小巧的鼻子，红嘟嘟的小嘴巴……
当视线避无可避，当看进那黑黝黝的漂亮大眼睛里，林永然顿生恐慌。‘他妈的他妈的’多少句也驱赶不走。
比起少时，将来的林永然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更漂亮。
恍惚之间，他看到镜子里的他笑了：
“宝，宝，哥……宝哥哥……”
他的身影渐渐长高，说话渐渐流利，他灿烂地笑着，朝他奔了过来……
记忆是翻滚的云团，电闪雷鸣，风暴掀动，林永然无法逃避地看见了无数的昨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