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月》李瑟瑟

2、第 2 章

　　安道全也来过几次，见宋江这幅样子，只是摇头叹气，说军师何苦如此，哥哥自然是不愿再醒的。吴用只是摇头，说不是，哥哥只是倦了，只是想睡，等到他睡足了，自然会醒。说完吴用就将安道全轰出了门外。
　　白蔷薇开的依旧如火如荼。
　　吴用手中握着一卷绢帛，花瓣纷落如雨，正是；拂了一身还满。
　　他的眸子轻轻眨了眨。
　　“军师哥哥？”忽然传来一声。
　　吴用回过头去，却是微微一怔，他蹙了蹙眉，唤道‘小乙？’
　　拂花而来的人，俊目秀眉，一身青布衣衫，正是燕青，燕青看了看吴用又看了看宋江‘宋江哥哥这是？’
　　‘嘘 。’吴用竖起一根手指，眉目依旧清丽，却多了缭缭绕绕的哀愁，恍若莲花含烟，‘哥哥睡下了，莫扰他。’
　　燕青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问过了神医哥哥没有？’
　　‘他说哥哥不会醒。‘
　　吴用轻轻一笑。’可是我不信。哥哥只是睡着了，睡醒了就好了。’

　　蔷薇花繁盛如雪，吴用抬起头，花瓣纷飞而下，玉瓷肌肤，乌色睫羽，分外凄艳迷漾。‘小乙，帮我一个忙好不好？’从袖子中抖出一卷绢帛掷给燕青‘这是公孙胜很久以前给我的曲谱，他说只要吹奏出这曲子，便能进入另一个人的梦境。’
　　燕青明白了什么，握着曲谱‘军师哥哥。。’
　　吴用淡淡一笑，说‘吹吧。’

　　燕青将紫竹箫放在唇畔，音韵如水，悠长成韵，彼时落花纷纷如雨如雪。

　　吴用睡着了
　　他在梦里看着宋江。
　　哥哥，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走了。
　　梦里很好是不是，可是梦里总归是梦里，哥哥，你难道不明白吗？一切都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所以回去吧，好不好。
　　吴用一步步的走近宋江，一步有一步的想头，心里想打翻了五味瓶，甜的苦的酸的辣的，都一起涌将了出来。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轻声唤他；
　　‘哥哥，回去好不好？’
　　回去好不好，我等你，回去，一直等你回去，

　　燕青仍在吹曲。
　　花依旧落得纷纷。
　　‘哇！’突然燕青看见沉睡中的吴用吐出一口艳血，在重重叠叠的雪色落蔷中艳的刺目。他一惊，扔下紫竹箫‘军师哥哥！’
　　吴用醒了过来。
　　他向燕青勉强一笑，‘我没事，很好。’
　　没事，我很好。哥哥就算你醒不过来了，我也陪着你，这一辈子都陪着你，这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不管多少辈子，我都陪着你，不走，不离，不弃。
　　直到一天，你可以醒过来。
　　这就好了。
　　阳光像一捧纷乱的金线，飘飘洒洒，落蔷似雪一片又一片。
　　花下的宋江，眼角缓缓流出一滴泪，在阳光下划出长长的，蜿蜒的，光痕。
　　学究
　　对不起。
　　我答应你。

　　又是一年端午节，粽子榴花菖蒲艾草，蔓延幽香。
　　吴用在包粽子，碧绿的粽叶，雪白的香粳，紧紧收束成一个三角。
　　‘林教头吃得少，三个够了。’
　　‘三娘和王英爱吃甜的，多放些蜜饯吧。’
　　吴用喃喃的道。108个人，他都记得，每个人都包，哪怕有些人，早已经不在了。
　　‘铁牛和鲁智深吃得多，多包些。’
　　‘卢员外和小乙都爱吃蜜枣的。’
　　还有，张顺，花荣，呼延灼，时迁，雷横，武松，二娘。。。。很多很多。
　　他太认真，连身后响起的脚步声，他都没有听见。
　　‘我要栗子馅的，和你一样，五个。’
　　吴用背后传来一声笑语。
　　吴用浑身一震，一颗心似乎已经不跳了。他回过头去，刹那间，眼泪涌出眼眶。
　　‘哥哥。。。你。回来了？‘
　　宋江笑了，轻轻把吴用拥进怀里，彼时花盛缤纷，笑语温温。
　　他说
　　‘是啊，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陪在你身边，再也不走了。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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