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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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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敌国再起,龙颜大怒,朝野上下群臣请战,将士信心充足,皇帝一声令下,威远侯带着三个儿子便提前离开,威远侯任将军,嫡长子白子山任先锋官,次子白子平,嫡子白子年任参将。最可怜的恐怕是陈氏,刚新婚就夫妻别离,哭得倒像个泪人是的。可这媳妇儿就是怎么做,郡主都看着心烦。
白子年走了敬善也算是心放下了,敬善心底是不讨厌白子年的,也不觉得他是个坏人,不过是那时过度的纠缠让人觉得疲倦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理想的生活方式,敬善的生活方式便是不想与外人又过多的牵连,牵连越多,麻烦和牵绊就越多。何况现在自己自保都难。
因着梦姨娘日日无痛呻吟,吵着自己肚子痛,二夫人烦心却也要管,为了避免殃及池鱼,敬善日日躲在寿安堂陪老夫人解闷,有时候她倒是羡慕起敬昭了,要是男子就可去书院读书,后宅这点破事也用不着烦心了。
夜晚渐渐不那么凉,甚至有些闷热,敬善站在窗边听了一会儿虫叫便梳洗准备睡觉了。刚上了床,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敬善不耐烦的从床上爬起来,往外屋一走,便瞧见李福家的一脸焦急。
“这是怎么了?”敬善有些不满的问道,李福家的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道“小姐,梦姨娘那面疼了起来,怕是不好了,这次听着不像是假的。”
“那怎么跑到流芳斋不去正房通知夫人。”敬善只觉得奇怪,就像是放羊的孩子,总说狼来了,谁会信。
李福家的解释道“二夫人睡了,派去的人被下人拦在了外面,老爷今晚宿在了同僚处。”
看来二夫人是被折腾烦了,谁也受不了成天折腾的,这次恐怕也是不信了。
“那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夫人都不管的事儿要小姐管?”秋菊不满道,李福家的低声说“梦姨娘下午派丫鬟跟老奴说了,若是晚上有什么动静小姐只管当做不知道,睡熟了就好。”敬善皱紧眉头,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知道了,妈妈也去休息吧。”敬善嘱咐道。
只是这一夜敬善却怎么都没睡踏实,这流芳斋也听不到梦姨娘院里的声音,昏昏沉沉一晚便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二房却炸开了锅,昨夜梦姨娘肚子疼了半宿,二夫人是觉得真不妥了才请来大夫,大夫一来,只是一直摇头。
就这么,梦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敬善吃早点时还在想,明知道是真的为什么不让自己管?敬善才不相信什么是为了怕自己最后遭二夫人记恨,若是梦姨娘想摆二夫人一道,岂不是太狠心了,连孩子都不要了?难不成梦姨娘会未卜先知,知道肚子是个不带把的?
在第一个爆炸消息之后,出现了第二个爆炸消息,家庭战争再次开始,这一次上演的则是老套的手段的最后一幕,上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夫人也。
二夫人手里拿着一条白绫,坐在椅子上呜呜哭了起来,徐嗣安在一旁脸色铁青,“你倒是说哪里冤枉你了?难不成昨夜不是你睡了没去叫大夫?蛇蝎妇人。”
二夫人的声音极其哀怨,如果不是了解她的人一定会认为她像窦娥一般,眼看就要六月飞雪“老爷跟我相处了这么久,难道不了解我是什么人?会做这种丧良心的事儿?我就是再怨也不会去害那孩子!”
“就是了解你的小气,你的嫉妒心,才认定了你有错!你不要以为我不过问就什么都不知道!难不成是梦姨娘自己害死自己的孩子嫁祸你?”徐嗣安脖子上的青筋直凸,怒气冲天完全没有了平时的书生气。
“那妾身只能以死证明清白了!”二夫人作势要上吊,却被门口传来的一声吓坏,“都给我住手,成什么体统!”李福家的扶着老夫人出现在门口。
徐嗣安瞪了二夫人一眼上前去扶老夫人却被老夫人眼神制止,二夫人一阵心虚,自己与老夫人关系极为不佳,这次她又插了一脚,恐怕是要把这罪名落实了。
“母亲,何必前来一趟。”徐嗣安歉意道,老夫人冷哼一声“我再不来这房顶都要掀开了。还不起来,成什么规矩,真是一副小门小户的姨娘养出来的。”一语戳进二夫人的心口,她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说庶出,不过此时就是老夫人骂她是娼妓她也不敢回些什么,只是老夫人的教养不允许自己那么说。
二夫人跪在地上“母亲,媳妇儿是冤枉的。”老夫人不禁想到几年前她那副样子,心中一阵恶寒,不愿再多看一眼,眼睛移到正视的位置,“冤枉是冤枉,错还是有的。有什么事非要闹的这般大,难不成不嫌丢人么?孩子都掉了还能怎样,处理好了不就行了。这是要闹得家宅不宁啊!”老夫人站在一个祖母的角度自己少了一个孙子心里自然是可惜的,但站在嫡妻的角度主母弄死一个妾室的孩子这事太常见,虽说出去不好听,但梦姨娘终究是当初别人送得唱小曲的,不是身世清白的妾室,也不会有什么法律责任。老夫人就是再讨厌二夫人也要站在整个家族的利益考虑,为了家宅安宁很多事息事宁人为妙。当过主母的人都会明白这个道理,这就是她们的悲哀。
徐嗣安瞬间明白的老夫人的意思,心里却也为那未出世的孩儿可惜,“儿子遵循母亲教诲,这件事会处理好的。”
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也不愿多管,挥挥手道“大早上的也不让人消停,你们夫妻自己处理吧,若是丢了徐家的脸面,一个也不饶。我去瞧瞧那梦姨娘。”说完带着李福家的离开。屋里只剩下徐嗣安这对夫妻。
老夫人来到梦姨娘和香姨娘所居住的小院,院落里种着一棵高大的桂树,为这朴素的院子增了不少色。
一听老夫人来了,第一个出来的是香姨娘,她本就是当年老夫人给徐嗣安的通房,老夫人对她自然熟悉得多,为人老实,又生了敬蕙,连二夫人都不太会来找她的麻烦。
香姨娘屈下膝,有些激动道“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点了点头,“起来吧,这些年你也辛苦了,随我一起去瞧瞧梦姨娘吧。”香姨娘起身,低头跟在老夫人身后。
梦姨娘的房间不甚精致,却也是干净朴素,香姨娘平时都很少与梦姨娘说话,如今也是头次来到这儿,比起自己的居所倒是好得多了。谁让自己年老珠黄,还好心里至少还有个惦记,敬蕙。
老夫人在梦姨娘床边的绣墩上坐了下来,梦姨娘脸色苍白,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像是透明的一般,她挣扎着想起身,却无能为力。
“不用起了,就这么躺着吧,我就是来瞧瞧你。”老夫人道,梦姨娘接道“谢老夫人。”
梦姨娘是聪明人,老夫人这次来不过是走个过场,当个说客,果然不出所料。
“这孩子是个福薄的,不过以后还是会有的。”老夫人话音刚落,梦姨娘的眼泪就簌簌的掉了下来,楚楚可怜,老夫人却是见惯了妾室的这些把戏,谈不上动容。
“老夫人是孩儿命薄,怪不得谁。”梦姨娘姿态低到三分,老夫人似乎很满意,继续劝道“这大夫来迟了却是怪不得谁,只是你以后还是要好好过罢,切勿因为这个起了什么幺蛾子,否则谁也护不住你。”最后一句话多出了一分狠意。
梦姨娘轻轻颔首,“谨遵老夫人吩咐。”
李福家的扶起老夫人,“老身乏了,你也好好休息吧。以后我便不常来了,会叫李福家的来瞧上一眼。”
“谢老夫人惦记。”
老夫人回到寿安堂,拿起佛珠,不停的念着,李福家的在一旁皱眉,这就是个处置二夫人的好机会,老夫人竟然没有动手。难不成忘了当年?
“有什么就问吧。”老夫人平静的声音传来,“恕奴婢大胆,这二夫人的错处摆明了,老夫人为何不借这个机会出出当年的恶气?”
老夫人嘴角笑了一下,伸手由李福家的把自己从蒲团上扶起,一边往榻上走,一边道“若说不气怎么能?气了这么多年在心中早变成了一道坎,只是她也嫁进徐家这么多年了,生了一子一女,若是因为一个妾室就罚了她难免太过牵强。说出去这事也不过是她疏忽,又不是她拿药把孩子弄掉。这内宅啊,讲究的就是一个家宅安宁,若是闹的鸡飞狗跳,我怎么面对已经去了的老爷,还有列祖列宗?”
老夫人做了这么多年当家主母,以家宅为主早就深深印在了她的心里,不管是什么事,家宅安宁放在第一位,以至于这些年来徐家的后宅确实平静的很,这样男人才会放心在外,徐家老爷及兄弟才会有今天的地位。
“老夫人深明大义。”李福家的笑着道,心中却深叹,错过了这次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