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之恋》东方雨浣

35、赔礼道歉的男人

　　只是一恍惚，被埋藏的记忆如潮汐般席卷而来将她淹没。
　　车辆的车灯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一辆的士在他们面前停下，司机探出头问“要车吗？”
　　他的声音把小竹从回忆中拔出来，顿时清醒过来，挣扎着道“放开我！”
　　察觉到她生气，许子延松开她，得到自由的小竹拉开车门就要坐下，一个力道把她拉回来，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对司机道“不好意思，我们不要车！”司机看了他们一眼，知道是情侣们拌嘴，也没说什么，启动车离去。
　　小竹连忙道“等等…”刚要追上去，的士已经扬长而去了。她愤愤回头瞪了许子延一眼，扭头去公交车站牌，脚步有些不自然，脚裸生疼，可她还是强忍着。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一个人，小竹走了几步，心里没由来的委屈起来，躬身拿掉身上的鞋子，踩着袜子快步朝公车站牌跑去。
　　跑了没几步，就被人拦腰抱起，许子延恼怒的瞪她“你这是在说什么，这么冷的天，你竟然不穿鞋。”
　　“放开我，许子延你放手，谁要你抱我的？放开我，你放开。”手脚并用的挣扎，许子延丝毫不松手，就算她捶打也不松手。小竹顾不得轻重，拳头落在他身上，好一会，突然安静下来，偏着脸不闹不吵。
　　许子延看了她一眼，把人放在副驾驶位上关了车门，小竹也不挣扎开门离去，静静的坐着，许子延上了车，瞧着她脸上的泪水，心没由来的慌了，抽了纸巾给她“小竹，是我不好，不应该惹你生气。我只是，我只是…只是怕你再次消失，一点音信都不给我。小竹，你怎么能不见我？”
　　小竹打开他的手看着车外抹泪，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意思。许子延有很多话要说，难得逮住这个机会，他喋喋不休道“小竹，当年的事是一个误会。黄鹂乱说的，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的女朋友从头到尾只有你，只有你一个，小竹，我怎么会脚踏两只船，我怎么会欺骗你。当初在学校很多学妹来找我，黄鹂知道我有女朋友，看我被那些…”
　　“既然你那么多追求者，不是我也没关系，不要拿这些借口来搪塞，对我来说，你说什么都无济于事。黄鹂也好鹦鹉也罢，你爱找谁就找谁去，不用跟我说，我们从此阳关道，独木桥，互不相干。”她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
　　一个黄鹂已经让他头疼不已了，再多出一个鹦鹉，他也不肖活了。若不是黄鹂对她说的那番话，她也不会以为自己欺骗了她，一走就是六年，六年来，他们竟然从未见过一面，就一面，都没再见上。
　　“小竹，你这样说很让我伤心，小竹，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可你多残忍，告诉所有人你的消息，唯独隐瞒我，还要他们都瞒着我。小竹，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躲着我？”
　　伸手欲拉小竹的手，被她躲开了，许子延一僵，改扶着她的肩，小竹红着眼瞪他，许子延讪讪的收回手不敢再惹她不快，知道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便不敢多说惹她不高兴。
　　下了车关上车门往后走，小竹从后车镜里看见他把丢落在地上的鞋子捡了回来，看着他的身影，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悲伤，小竹低下头，拼命控制泪水，却还是汹涌而出，忍都忍不住。
　　许子延把小竹的高跟鞋放在后座上，坐在驾驶位上看了小竹一眼，不知为何，突然心安，她再不会离开了吧！听说她在这里签了单位，那么，她一时间不会离开这座城市，这样想着，他似乎看到了他们的锦绣前程。他不会再让她从身边离去。
　　发动车在公路上行驶，两人都没有说话。小竹不想和他说话，她害怕自己会说出什么让她后悔的话。也想看看他要把自己带去哪？许子延不敢和她说话，害怕惹恼了她让她生气，车在路上行驶了一段距离，在一家医院门口停下来。
　　许子延看着小竹道“我们去医院看看你的腿。”说着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弯腰就要抱小竹。
　　“我不看医生。”语气生硬，弯腰的人顿了顿，伸手抱她，小竹避开身子“我说的你没听见吗？我说了我不看医生。”推开他下车，双脚落地，锥心的疼。
　　许子延看不过她逞强，把人打横抱起，威胁道“小竹，你要是再说不，小心我吻你，你不是讨厌我吗？我的吻你也一样讨厌对不对？”
　　小竹没想到他会这般无奈，嘴硬“我不，我不，我不看医生就是…唔唔…”双唇一软，小竹惊了一下，捶打的着他。
　　许子延见目的达到，离开她的唇，若是可以，他多想吻她“你看，我说到做到的。”小竹捂着嘴，神色恼怒，却没再说一个“不”字。
　　晚上的医院人不多，许子延把小竹放在长椅上坐着，跑去挂了号，似乎害怕她会离开。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小竹假装没看见他的动作，闷着头坐在椅子上纠结，她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要乖乖听话？
　　纠结的时候，许子延已经挂了号过来，要扶她，小竹在心里叹了口气，撇开他的手道“我自己会走。”
　　“那就好！”许子延走在前面引路。时不时回头看身后的小竹，好在他们要看的医生就在一楼，不用爬楼梯，小竹谢天谢地，不用看，她的脚裸想必已经惨不忍睹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接待了他们，许子延殷勤的搬了凳子让小竹坐下“医生，她扭了脚。”到了这里，再矜持就太做作了，小竹乖乖的撩起裤管露出肿得老高的脚裸，许子延看着吸了口气。
　　医生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弄的？”
　　小竹还未说话，许子延道“崴的！”
　　小竹白了他一眼“难道还是我自己折的？”要不是他，她也不用吃这个苦。
　　医生听小竹的语气，看了许子延一眼笑了一下，把小竹的脚放在膝盖上检查伤患处，捏捏揉揉，疼得小竹直吸气“好在没伤着筋骨，就是崴了一下而已，用药油揉一下，回去冰敷热敷一下就好了，一个星期不要穿高跟鞋，也不要走太多的路，去交费吧！”
　　许子延点头，拿了缴费单去缴费，又去药房拿了药，等他弄好时，医生给小竹揉了腿，瞧着许子延进来，有些生气的说“你们吵架也够厉害了，你女朋友鞋子都没穿，这怎么走路？”
　　大概被医生责备得有些不好意思，许子延微微脸红的看了他一眼，对小竹道“你在这坐一会，我去给你买一双鞋子。”小竹没吭声，许子延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跑出了医院。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许子延提着一双平底鞋进来，小竹正在接电话“…嗯！叫已经在看医生了，没事，还可以走路，不是很严重，不用担心我，你忙吧！我等会就回去了。嗯，知道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是，再见！”
　　挂了电话，瞧着门口的许子延，脸上的温柔收敛起来，神情冷漠。许子延看着，心中一痛，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谁的电话，“她的男朋友”对吧！除了他，还有谁是她的男朋友？
　　把鞋放在她脚边“38,39两双，你试试哪双合脚就穿哪双，我不知道你的尺寸，就拿了两双。”他去了鞋店买鞋时，女店员问他多大的尺寸，他迷茫了，店员询问了身高，推荐38码得鞋，可他不放心，拿了一双39的鞋。
　　小竹穿上39的鞋起身“医生谢谢你！”平常穿38的，如今扭了脚自然要穿大一点的。
　　许子延也道了谢，跟着跑了出去，医生在身后叫道“年轻人，你们的鞋！”
　　许子延看小竹走得很快，回头看了医生一眼“随便你处置。”说罢追上小竹。
　　虽然上了药，小竹还是觉得疼，走了几步就被许子延追上了，他拉着她的手臂道“我送你回去！”小竹没反驳，跟着他上了车。不是妥协，她知道，一旦被他盯上，就不轻易摆脱，从她决定在这个城市找工作开始就已经有了见面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一见面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小竹报了地址闭上眼假寐。许子延不是很清楚她说的地名，他也刚回来不久，这个城市的变化很大，他打开了导航仪搜索她说的地名，跟着线路图开车。
　　与郑家的大院简直是南辕北辙。他有些讶异，却很快了然，心中微微发疼。既是在一个城市，她也在躲避着。
　　他在心里苦涩叹气，伸手打开车内的空调，车里很快温暖起来，他又打开加湿器，这个城市的冬天一直很干燥。
　　车开了一个小时在小竹住的小区门口停下，车一停下，小竹睁开眼，很清醒的解下安全带，拿了包包打开车门下楼去，也不说话闷着头进了小区。
　　许子延看着她的身影说不出的难受，也知道不能把她逼得太紧，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暗暗记下这个小区的名字，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跟了上去，远远的不易被她察觉。小竹回头看他的时候他还在门口，看了一次就没回头看了，不知道他已经悄悄的跟上来。看着电梯在八楼停下，他记住了楼层。
　　过了一会他也上了电梯站在八楼看着801,802两个房间，知道小竹住在802，因为801黑着灯。
　　第二天，小竹瘸着腿下楼，刚走出小区，就看见许子延从黑色的轿车里下来，手里提着早餐朝她走来“你还没吃早餐吧！正好我多买了一份。你要上班吗？正好我没事，送你过去好了！”
　　他说的跟没事人一样，也不理会小竹沉着脸，要去帮小竹提包包。小竹避开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来接你上班！”许子延笑着说“要不是我，你的腿也不会崴了我这是赔礼道歉。”
　　“谁要你接！”小竹一生气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瞧着他一点儿也不在意，板着脸道“你的心意我领了，赔礼道歉的话就不用了，只希望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恐怕做不到了小竹。”平静的看了她一眼，把装着早餐的袋子递给她“你还要上班的吧！不要在路上耽搁了，上车吧，可以在车上吃。”
　　“不用！”小竹看也不看，扭头就走，她穿着平底鞋，当然不是许子延昨晚买的那一双，那一双昨晚她一回去就丢在垃圾桶里了。
　　许子延没强求，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小区不远的公车上停下，站在离她三步远的位置，等了一会，来了一辆车，小竹上了车刷卡，许子延也跟着上了车，他的钱包在车上，身上只有车钥匙和手机。
　　公车司机看了他一眼“这位先生，请投币！”
　　许子延看着小竹“小竹，我没带钱！”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小竹是他的银行。
　　小竹就在他前面，本想当做没听见不吭声，司机道“这位小姐请投币，不然你耽误的是大家的时间，都是赶着上班的人，你…”
　　小竹被他说得脸一红，小竹不敢成为全车的公敌，只得刷卡。在身边人的目光下挤到里面去，许子延看着她不甘愿的神情苦笑了一下。
　　小竹刷了卡，司机才启动车开走。
　　做了四站路，小竹从后面下了车，许子延从前面下了车。瞥见那个声音，眉头紧蹙，站在路边看他，许子延笑着走过去“我就出来逛逛，你不用管我，你去上班吧！”
　　逛逛？小竹气得七窍生烟，头顶冒火“许子延。我说了，我有男朋友了。”
　　目光一黯，闷闷的说“我知道，你不用再强调。”看了看手表提醒她“已经七点五十了。”
　　小竹掏出手机一看，懒得和他再说，扭头就跑，许子延追上去，把塑料袋塞进她手里“就算生气，也不能饿着肚子，你上班吧！”小竹迟疑了一下，想着马上到时间，也没说什么，提着塑料袋走了。
　　小竹赶在最后一秒钟上了网，输上自己的名字，小妮看见她桌上的早餐，凑了过来“给我买的吗？”眼睛冒着光，看样子也是没吃早餐的“这是肯德基最新推出的早餐耶！”说着还咂咂嘴。
　　小竹头也没抬整理桌面“喜欢就拿去吃了吧！”小妮欢呼一声，拿过去狼吞虎咽起来。小竹顿了顿，看了一眼被她吃光了的早餐，继续做事。
　　小竹没吃早餐，好不容易挨下班，和小妮两人去了楼上的餐厅用餐，小妮看她走路乖乖的问“你怎么了？”
　　“崴了一下！”小竹很平静的回了一句。
　　“看医生了没？”小妮难得关心一下。
　　“多谢！已经看了，估计这几天都得如此，不用特地关心了，午餐安慰吧！”
　　小妮啊呜一声“你知道我是月光族的！”
　　“一顿饭你还是请得起的，我们谁跟谁，不过一顿午餐而已。”说着叫了一份餐厅里最贵的套餐，小妮在她背后抛却淑女气质，对着她的背张牙舞爪，小竹当做没看见去找座位，小妮在身后付账，叫了一份和她一样的最贵的套餐。
　　小竹刚坐下，手机响起，是个眼熟的号码，她还没想起来就接通了电话“小竹，下班了吗？我在你们公司下，一起去吃午餐吧！听说你们休息时间有两个小时。可以吃一顿饭的。”
　　她怎么忘了，这是许子延的号码。小竹一声不吭的挂上电话，没事人一样把一个虾肉吞下去。手机在兜里再次响起，小竹气得放下筷子，掏出一看，还是他。气得躲了一下脚，关机，啪的一声把手机砸在餐桌上。好在用餐的人不少，说话的人也不少，还放着轻柔的音乐，不至于引起他人的怀疑。
　　小妮咬着虾问她“怎么了？”
　　“什么电话访问，打了好几个了，最烦人了！”小竹撒谎不脸红。
　　小妮信以为真，点头赞同“我也接到几次，问东问西的，烦了看见这类的号码就挂掉，后来索性换了号码。这些人真无聊，访问个鬼，就知道制造污染。”小竹笑了笑没答话。
　　许子延坐在车里看着眼前的大厦，知道她会挂电话，却没想到她会关机，气得他差点冲上去，转念想了想，咽下了这口气。知道把她惹毛了吃亏的是自己。坐了一会，开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