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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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林然下车的时候，遥望远处层层台阶的顶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苏牧却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再一次拉起她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去。
一级又一级的台阶，像是爬山。但她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爬山那么简单。台阶两旁立着一棵棵常青树，随着离顶端越来越近，高出地面的一块块石碑已经清晰可见。
当她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放眼望去，石碑上红色的字体触目惊心。
她这时才终于敢确定，这是一片墓地！
她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顿时犯怵了，第一反应就是折身回去。可苏牧还是拉着她，不肯放她走。
她大叫：“苏牧，放手！”
他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继续向前走。全然不管她在他身后嗷嗷直叫，扰乱了墓园的一片安宁，带着她绕了一个又一个弯。
林然最终放弃了，苏牧还是这样，性格上几乎没变，只要他想做的就一定要做到，如果他不想谁都不能勉强他。就像军训那时候，他就是不想早到，十天以来天天迟到，但他各项训练却都表现十分优秀，连教官都拿他无法，只好给了他一个警告处分。就像他明明成绩不好，却嚣张地跟拿奖学金的她打赌，赌他这个学期一定会拿到一等奖学金。一等奖学金多难拿啊，几乎得满绩点，她信誓旦旦他拿不到。他说她小看他，要她赌上在她看来最珍贵的第一次……KISS。结果他真的拿到了一等奖学金，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她那个时候以为两个人会有什么进展的。她等了三天，苏牧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的肺都快气炸了，甚至还找了一个一直在追她的男生一起走在苏牧每天都会经过的路上，想看看他是不是会吃醋。第五天是她的生日，她本是想如果他也喜欢她的话，那这个生日由他来陪她，那该多美好。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她很是沮丧，等在廖晓宁约好的地方，她没有等来廖晓宁，也没有等来苏牧，却只等来了苏牧和廖晓宁在不远处深情拥吻。
他们最终停在了一块墓碑前。林然咬着下唇看过去，惊悚地看见墓碑上那张熟悉到不行的照片。她立即看旁边那行红字，确认了一遍又一遍。
她转头，皱着眉头问苏牧：“廖晓宁……廖晓宁怎么会在这里？”
苏牧再一次答非所问：“今天是她的忌日。三年前的今天，是她这辈子睡得最安稳的一天。”
“哈？”
“晓宁的父亲在她初中的时候就和她母亲离婚了，晓宁被判给了她父亲，她父亲和她后妈很快有了新宝宝，她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她从小就不被祝福，无论是在原来的家庭抑或后来的家庭。晓宁高中开始就患上了抑郁症。”
“抑郁症？可……我都没看出来……”
“大学以后，她积极地去看心理医生。周末的时间她都选择住在她母亲那里，所以病情好很多。”
“既然这样，怎么会……怎么会……”林然吞吞吐吐的，不敢说出那些字眼。
“大三那年，她母亲改嫁了，嫁给了我的父亲。”
“什么？！”
他淡淡地说：“就是这样。我们是邻居，我从小就和晓宁认识，若要追溯上一辈，我想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更深远。自从我母亲去世后，晓宁的母亲时常和我父亲在一起，尽管那时候晓宁的父母尚未离婚。兴许，他们这样的关系早就维持了很久。能等到那时，算是他们的极限了。”
“可，廖晓宁不是喜欢你吗？”
他低头看她，轻轻叹了口气：“嗯，我知道。晓宁从小就喜欢我。但我只把她当妹妹看，每次只要一想到我和她在一起就觉得一股罪恶感。我跟她说过很多次，她不答应，一直觉得终有一天能感动我。可感情这件事情哪能勉强呢？喜欢就是喜欢了，不喜欢就是你再怎么努力也是没用的。就算我感动了，那也不是真感情，不是吗？”
林然看着苏牧的表情略微有些不爽：“廖晓宁是因为你才在这里的，如果不是你，她的病情怎么会恶化，你怎么能那么坦然，竟然还笑得出来。”
“我不是坦然，我是为晓宁高兴，她终于能够解脱。晓宁这辈子最缺少的就是亲情，所以晓宁母亲的改嫁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晓宁觉得这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也离他远去了，她病情才迅速恶化的。你看她白天高高兴兴的样子，晚上却躲在角落里用刀片割自己的手腕。她割腕，服安眠药当做家常便饭，几次寻死都被我拦了下来。她还有严重的厌食症，去世前几天滴食未进。你说晓宁是因为我才病情恶化的，不排除这样的因素，可是你也要知道，晓宁在犯病之前很久就已经知道我喜欢的另有她人这件事了。说起来，我们每个人都要为晓宁的长眠负起责任来。包括你。”
“我？”林然吓了一跳。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视线落向墓碑上的照片，深深地注视着，林然恍惚觉得苏牧的眼里好似有些晶莹在打转，可一眨眼又不见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说：“晓宁是笑着走的，她跟我说过，那天是她最快乐最幸福的一天，因为她爸爸妈妈在她身边陪了她一整天。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她跟我说过的。”
他说完之后，林然忽然感伤了起来，不知如何接口。长长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终还是林然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氛围。
“所以呢，所以你带我来这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是想让我有负罪感？”
“我们先祭拜一下晓宁吧。拜完了我们换个地方，我再告诉你原因。”
林然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既然来了，就没有不祝福她能在九泉之下安息的道理。毕竟她也曾一度是她最好的朋友，只不过后来她离开得太决绝，把她打击得够呛，所以两人后来失去了联系。
她的记忆回到她们决裂的那天。
廖晓宁找到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样的眼神好像在廖晓宁眼中她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细菌。她之前从未用那种眼光这样打量着她。
廖晓宁冷冷地一笑说：“林然，你可真傻，比我想象的还傻。”
她呆呆地愣在了原地，廖晓宁继续说：“你以为苏牧喜欢你么？怎么可能，你以为他亲了一下你就是你的了么，你也太天真了吧？！你们相处了多久，我和苏牧相处了多少，你自己掂掂看分量就能明白了吧。苏牧只可能是我的！”
“至于我和你……小傻瓜，你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装的？呵，我是在利用你，你看不出来吗？和你在一起，人们只会把眼光放在我的身上，苏牧也会更注意我……你没感觉到我的心思么？”
看到她依然迷茫不已的样子，廖晓宁嘲讽地哈哈大笑，“傻瓜，你还真傻啊！”
她后来一直会自嘲，她还真傻，果然不愧对他们给她取的外号啊。
可是今天，她却失去了这种心情。她曾经的憎恶，曾经的愤怒，曾经的自嘲在这一刻如过眼云烟般烟消云散，她的心中徒留下了感慨和可惜。
就算想起那些不堪，也可以淡淡地笑。为什么要恨呢，再恨有什么意义呢？况且现在想想，她和廖晓宁快乐的过往比起那些不快乐要多得多。
可是自己当初为什么想不通呢。
人为什么非要等到失去了之后才能豁然呢？
她低下头，重重地鞠了一个躬。
她沉吟了良久，直起腰来，对着照片上的廖晓宁说：“晓宁，祝你在另一个世界幸福、快乐，不管是从前和现在，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晓宁，你依然是我的朋友。”
他们两人跪拜完以后，苏牧说请她吃饭。她还想知道个中原因，于是答应了他。
等她下车看到眼前的建筑时，才真正被苏牧震撼到。苏牧带她来金茂吃饭？！太奢侈了吧！
两人在八十六层停下，苏牧出示了会员卡，工作人员把他带进了一家中式餐厅包厢。
两人吃完饭，苏牧优雅地用精致的手帕抹了抹嘴，对她一笑，站起来走到窗前。
他在窗前站了很久，忽然淡淡地开口：“这样看过去，就像整个上海都在自己脚下的感觉。你不是要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去看晓宁的原因么，过来吧。”
林然思索了片刻，起身，走到他的身边。
她放眼望去，浦江两岸的风光尽在眼底，外滩上的人在她眼里如蚂蚁一般小，果真如苏牧所言，就像整个上海都在自己脚下之感，宏伟至极。这样看着，人的心胸都仿佛变得无限宽阔。
她怅然地想，苍茫天地间，人不过是沧海一粟，我们的人生那么短暂，为什么却还是对不开心的事情念念不忘呢，为何不坦然开阔一些，那样活的也能自在一些。
她还沉浸于美景中无法自拔，苏牧已经开口：“有两个原因。第一，晓宁告诉我，在她离开后希望你也能常来看看她，这样她会好过很多，她希望你原谅她的自私，仍旧把她当好朋友看待。”
她喃喃问：“原谅？”
苏牧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她是指你生日的那天，我和她接吻的那件事。”
她忽然豁然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件事上我从没有真正恨过她。我以为我不能原谅她，现在想来我恨的是我自己。”她顿了顿，又问，“你说的另外一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我想借这个机会说说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林然哼笑了一声，满是质疑，“请问，苏先生，我们有事吗？我们只算是点头之交而已吧？”
“你是这么想的？”
林然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苏牧眯起眼，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小傻瓜，看来我得以实际行动告诉你你挑衅我的后果。”
“实际行动……挑衅……你开什么玩……唔……”
苏牧凉凉的唇压在了林然的上面，辗转吮吸，反反复复，林然浑身战栗，只觉得嘴里的空气都被苏牧全权占有，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大脑缺氧，脚底都快站不住了，只能环住苏牧的脖子，让自己不掉下去。
在既漫长如过了一世纪又短暂到意犹未尽之后，苏牧的舌从林然嘴中抽离，手臂却没有放开她，紧紧地拥着她。
他靠在她的左耳边，喃喃地说了一句什么。
林然仍旧浑浑噩噩的，神智尚未清醒，迷茫的眼神注视着苏牧，轻轻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苏牧突然掰着她的肩，使她正面面对自己，他伸出手，一瞬间林然天昏地转，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苏牧横抱了起来，苏牧抱着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把她放了下来，对着她的额头温柔地印上了一个吻，低下头，与她鼻尖相抵，嘴中呼出的热气缓缓地喷洒在了林然已满面通红的脸上，下一秒林然的耳边响起本世纪最美好最幸福的一句话。
“小傻瓜，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