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死神来了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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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群人的惊呼里，我滚落到了外面的马路上。
爆炸声还在不断地响，呼哧呼哧的大火撩摆着。我尝试着想要动起来，可浑身疼痛又瘫软，几乎没有办法驱使自己的身体动弹。我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脚上面，等着微微能动，我强撑着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四周有一堆围观的人，我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最终，我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巷口的汉尼拔，他悠悠地朝我招了招手，在他身边，是被他轻松挟持住的服务员。
我抿了抿嘴唇，推开面前围过来的人，举步朝他走去。周围的人有些多，我跟他又往巷子里面走了一点。
“看起来你的状态还不错。”汉尼拔微笑道。
我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看向了那名瑟瑟发抖的服务员，往自己背上摸了摸，摸到了那一块横插进腹部的大玻璃。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把那一大块玻璃给拔了出来，鲜血顿时喷了一地。
如今我的伤口自愈能力莫名地越来越快，我倒也不用担心这一块玻璃片会致命，只是这痛苦是免不了的。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腹部的痛楚，一边扒了被吓傻了的服务员的衣服绑伤口，一边问：“富江为什么要杀我。”
“我……我不知道……”服务员磕磕巴巴地惊恐道，“我只是跟她见过几次面，她委托我见到一个叫早川蛇的女人就杀了她……”
我皱了皱眉，又道：“我记得我并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昨天晚上，威尔逊通知了所有人，有个外貌跟富江很像的女人就是早川蛇。一开始我也以为你是富江，但是富江……富江她从不吃快餐，所以我猜出了你是富江要找的人……”
跟富江长得很像？
我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之前照镜子的时候，的确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漂亮了很多……印象里我并不是那副模样。可是我的脸为什么会发生变化？
我隐隐能够肯定，那个叫富江的女人一定跟我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有关系。但是听威尔逊说，富江她在火葬场，而火葬场的那个火化工实在诡异。我面无表情又问：“富江在火葬场做什么？”
“托尼也是她的人，她如今住在他的家里，就在火葬场附近，我就是在那里见到她的……”托尼是那个火化工的名字。说完了这些，服务员对我哀求道：“除了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其他什么都没做，求你放过我……”
我没有理他的话，兀自又问了几个关于富江的问题，他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半天什么也答不出来。见他没有用，我便一刀抹了他的脖子，又免留下尸体惹来警察，我用戒指里的汽油和打火机烧了他。
放火的这个动作干脆利落到我自己又是一愣。汽油，高度酒，打火机，黑冥地火，能跟黑冥地火兼容的短刀……我怎么有这么多跟火有关的东西？
见事情都落幕，旁边看了许久的汉尼拔微笑着开口问：“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我看了他一眼，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所有经过，汉尼拔并不好奇富江是谁，就算我刚才杀了一个人，他似乎也并不奇怪……他大概也是一个血见得多了的人物。我摸了摸肚子上那件被血浸透的衣服，伤口感觉好了许多，照这个伤口的深度，我估计得到明天才会完全好。
于是我道：“先找个地方休息。”
然后我和汉尼拔又回到了我昨天租的那家小宾馆。
他住进了我隔壁的空房，在我走之前，他问了我明天要怎么办。至于明天……我什么都没有想好，脑子也有些乱，因而我说了一句明天再说，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洗澡先休息一会儿。
在我洗澡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上有好几块被火烧过的地方，腹部的伤口好了许多，可唯独火烧的伤愈合得十分缓慢。或许是集中愈合一处去了。我也没多想，穿上衣服走出小浴室。
床上放着在店子厨房里掉出来的两部手机。
较新的那部我已经见过了，至于另一部让我中途回去捡而害得我差点被炸飞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心堵得厉害，甚至我还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我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一颗子弹卡在手心正中心，白色的蛛网裂纹蔓延了整个手机屏幕，连开机都开不了。
这么一部没用的破手机我留着干什么？
我皱紧了眉，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一层厚厚实实的隔膜堵在了后边，怎么都出不来。
好像是有谁送给我的，是谁？
突然之间，一股剧烈的电流猛地击中了我脑海的深处，当即我就痛得摔趴在了地上，抱着头忍受着那一阵阵来自灵魂上的痛楚。
意识到自己可能触摸到了关键，我咬紧牙，趁着头脑这股乱意集中了所有的精力去想那一个问题，企图突破脑海里的那层隔膜。
那个人是谁？
到底是谁送我的手机？
是谁？他是谁？
……李华。
这个名字出来的瞬间我整个人都懵住了，可下一秒紧接着的就是更为剧烈的一阵电击，我一时间没有意识到要去抵抗，眼前猛然一黑，就没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外边的天已经全黑了，唯有外面公路上的车灯时不时在屋里闪过。
背后汗湿了一整件衣服，我缓缓蠕动着发麻的四肢，等靠着床一点一点地坐在了地上，我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看来张杰果然用精神力给我下了禁制，禁止我去回忆。就是不知道刚才强硬去突破的那一下有没有惊动到张杰，要是让主神知道，指不定会把我所有的记忆抹去……可如今我也只想到了一个名字。
一个名字又有什么用。
我软下了身体，还有些没从那场电击里清醒过来。我茫然想，这人是谁，主神为什么要让张杰把他从我的记忆里抹去，除了他，还有富江……难道富江跟他有关系？
又是一小股的电击，我麻木地承受下这一阵疼痛，又紧接着想了其他好几个问题，但似乎是被抹除过于干净了一些，就算电流再强大，也不能使我想起零星一两点忘记的事情。
真是太糟糕了。
见什么都捞不到，我只好放弃继续去思考。又折腾了这么一阵，我整个人像从汗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体和精神一时间疲劳到极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的脑袋往后靠了靠床，疲惫地闭眼想休息一会儿，不禁意地，我瞥到了床上的另外一部完好的手机，一个想法猛地蹿了出来，激得我整个儿又是一激灵，眼睛都睁大了。
那里面有一个电话号码！
或许那个人知道点什么。我一把抓过了手机，忍住有些抖的手指打开了通讯录，然后点了深田龙介的号码，选择拨通——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听到里边女声的回答，我没反应过来地懵住了，挪开手机一看，发现在信号栏那一条，的确是显示着一个信号都没有。可我还没来得及失望，手机一震，我看到屏幕上突然又显示我正在通话中！
……没有信号，这个电话是怎么打通的？
我迟疑地将手机凑到耳边，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一道嗓音轻轻地响起：“是小蛇吗？”
“……”声音听起来很陌生。我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是的。”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他的声音像是融在了雾里，听起来有些不是很清楚。
他连我有困难这件事都知道了……我低声应道：“是的。”
那边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在等我说出口。我又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忘记了一些事，你或许知道……”
“忘记了不是更好吗？”电话那头的人轻声打断了我的话，“只有忘记了你才能活下来。”
“……什么意思。”我不禁皱起了眉头，一脸不快。他的话听起来似乎知道点什么。
“有些东西太沉重了，只有遗忘才会变得轻松，你需要从那道魔咒里解脱出来。”那个人轻声道，他似乎叹息了一声，可由于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我不能从他的叹息里听出些什么。他又轻轻接上了一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别再想那些——”
“告诉我！”我低声喝道，我感觉十分的烦躁，无缘无故被抹除了记忆这件事足以让我憋屈，可偏偏心底里还有一道声音叫嚣着忘记的东西有多重要有多重要，要我拼尽全力去想起来，这种感觉就像入了魔障一样，让我不能自拔——我咬牙吞下了到喉咙里的火气，低低又重复了一句：“告诉我。”
……
半天，那道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他在终点等你。”
终点？
“他在骗你……”最后的几个字仿佛消散在了雾里，再也听不见了。
狗屁不通！
我面无表情地捏碎了耳畔的手机，未知的愤怒就像四周的黑暗将我紧紧包裹。
我的记忆就是我的东西，他们凭什么自作主张地替我删掉。
我垂下眼，拾了另一部破烂不堪的，迈步离开了房间。
这座城市只有一个火葬场。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刚报出地址准备出发，车座下边就冒出了火光，我面不改色地一刀捅碎玻璃蹿了出去，紧接着爆炸声响起。
大半夜拦到一辆出租车很不容易，此时路上也没什么车流了，反倒是这声爆炸引来周围建筑纷纷亮起了灯。我不耐地等到路过又来了一辆车，我伸手招了招，可车速不见停，直到灯光清楚打在我的脸上，那辆车子才停在了我的面前。
车窗打开，车子里的男人笑眯眯问我要哪里去，我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就把他从车里拖了出来，然后询问他火葬场在哪里。一得到地址，我就上车朝着火葬场的位置驶去。
火葬场离小宾馆只有几十公里远，可我不知道是不是死神发现了我的什么意图，才会在我一路前往火葬场的路上不断地引爆。
死神执着于要我死在爆炸里，每当我换一辆汽车驶了一段距离，汽车就会莫名地爆炸。虽然没受什么伤，但如此频繁的动作实在令我烦不胜烦，毁了好几辆车子之后，我选择了下车走路。而后路边物品又开始了大爆炸。
真是大手笔了。我躲开了一瓶砸过来的罐子，这瓶点了火的罐子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砸到地上就砰地一下炸了，满地漫开一滩熔岩一般的火光。我快几步继续往前走，避开漫过来的火，皱眉奇怪死神为什么执意于用火处置我。
我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摸摸身上的伤口，此时被玻璃片刺破的腹部都好了大半，可被火烧伤的地方却还是那副惨样。奇了怪了，难道我对火不免疫？
死神或许是累了，在我快到火葬场的时候，那不断的爆炸终于停了下来。
我没有多想，径直来到了火葬场。
接近凌晨的时候，火葬场这里阴沉沉的，冲天的烟囱在朦胧夜色里冒着青灰的烟雾，仿佛有冤魂掺杂在其中，夜色里幽幽地响起了阴魂不散的哀鸣。我在火葬场四处扫了一眼，这四周基本上没有人住，没一会儿，我就在几百米远的地方看到了一间房屋。
原想着火化工会在屋子里，我取出了空间里的短刀，一步一步朝屋子走去。
来到屋门前，我没有犹豫，一脚踹开了门，入目的，是空荡荡的大厅。并不明亮的小灯昏昏暗暗地将整个大厅照亮了一分，我没有看到火化工，反而是有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软软地坐在一张暗色的软沙发里。高脚灯摆在她的手边，昏黄的灯光照在了她洁白晶莹的肌肤上，晕开一层让人挪不开眼的颜色。
她的面容美貌到了极致，一笔一划有如上帝精心刻画出来的一般，一眼望去满是夺魄摄魂的迷人。
瞥到她左眼角下的那颗黑痣，我不禁皱了皱眉，更令我感到心慌的是，这个女人的面容居然与我如今的外貌有七八分的相似。
她应该就是那个富江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意外我出现在这里，又像是在这里等候我多时了。她支起的左手撑起了她侧过的脸，下巴微微一抬，嘴角的笑容噙着一丝傲慢与讥讽：“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一看，原来你还真的被同化了。”
她的语气里有着熟稔，像是与我认识。我来这里就是来问话的，忍住胸腔里翻涌的杀意，我面无表情问：“你知道些什么。”
“你被我同化以后，我也融合了你脑袋里所有的东西。”她微微敛下眼，睫毛下的阴影带出一片沉沉的阴郁，语气里带着小女孩受气一般的愤懑，“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告诉你。”
她的下一句话未说话便被我扼住了喉咙，这么近的距离里，我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异味。我强忍住不耐，掐着她脖子的手紧了又松，低声道：“告诉我！”
“你让我在大火里经受了多少的痛苦，我就有多恨你！如今，如今看到你这么痛苦，我心里可开心得很。”她被掐得脸色泛青，嘴角却是撑开了一抹艳丽的笑容，漆黑如宝石的眼里还泛着嚣张的神色，“我原以为最后一个我也没有办法杀了你，但现在我知道了……就算不用我动手，你也是死路一条——”
我一用劲堵住了她后面的话：“我不想知道这些。告诉我，你和李华是什么关系。”
她挣扎着喘了口气，讥笑道：“什么关系？关系这可就深了，只要我死了就能换来那个人的生命。可是早川蛇，你不觉得讽刺吗？如今你这一个杀人的人，最后变成了被杀的人。”
她什么意思？我拧眉刚要问，突然，我听见了咔嚓一声响，像是打火机被叩响的声音，我当即撤开手推了好几步，可我没想到的是，打火机点起的火却是在她的身上燃烧起来。
我想起刚才在她身上闻到的味道，她难道一开始就想要自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我震惊的时候，火光里穿着烈焰红裙的女人张扬地大笑了起来：“我死了以后，你就是最后一个‘富江’。你不是想消灭我让那个男人活下来吗？那你就快点去死啊！”
她最后的那一句大喊惊得我整颗心一颤，一瞬间的清明的里，我突然发现脑袋里多了些什么东西，我茫然去看，下一秒，就有一股剧烈的电流猛地从我的脑海深处劈了下来，我痛呼一声，传达到四肢百骸的剧痛一时间夺走了我所有的力气，瘫在地上抽搐着经受那一波接一波的电击，我也忽然发现，痛到极致的时候真的是想昏都昏不过去。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会痛，我咬紧牙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去看脑袋里多出来的那些东西，等记住了我便再也不会忘记，可这一查看，我整个人都懵了——我惊恐地发现，那些被填充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又空了一大块，甚至是在渐渐消失，就像有只饥饿的虫子在贪婪吞噬着我脑袋里所有的记忆。
张杰的禁制！
很快的，张杰这个名字像掉进大海里的石子，再也找不到了。
火光侵蚀着房屋。
我睁开眼，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全部都是火，而大门就在不远的地方，只要我能动起来，就能从这场大火逃出去。我想站起来，可手脚使不出一点力气。
就在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大门被人轻轻推开了。入目的，是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青年，他金色的头发让火光渲染得湛湛发光，眼珠子的蓝色是玻璃一样的透澈，英俊的面容上挂着斯文有礼的微笑。
他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不急不缓地走到了我的面前，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手绢，微微弯下腰，轻轻在我脸上擦拭着汗水。
我一脸的茫然与不解，他微笑道：“如你这般强大的能力，又怎么会需要我来帮你解决死神的意外。那么，只有另一个存在才是你唤我来这个世界的目的。”
“然后我查到了富江……”他微微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收回手绢，细心地将它折了起来，嘴角噙着的笑容带着危险的弧度，“这个世界可不是我的归属，为了回去，我也没有办法。”
他想做什么？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我有些颤抖，可我没有一点力气去反抗，只能任由他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然后他将我抛进了不远的火堆里，火焰很快地将我整个人啃噬其中。火烧难耐的痛苦里，我看见那名青年冲我眨了眨眼睛，笑容优雅而斯文：
“做个好梦，我的乖女孩。”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死神来了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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