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05、机中机，目的与旧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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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
距离多年以前，溪边相见，两人报出诗号的那段虽然辛苦却身心自由的岁月，几乎已不可再见……
宁静的溪流被一颗石子所打破，坐在岸边的人微垂蓝色夹白丝之长发，依然一身灰白格子长衫，身形风中越发孱弱。天涯孤子，天涯何在？孤独何在？非龙非凤非凡属，过了这么长时间，又可曾实现心中之抱负？
……或是，让剩余残生不再遗憾？
抬眸一刻，宛如时光倒流，同样曾经是溪边，同伴对坐……后来呢？却随着时光轮转，交情不再。
“今日不同往昔。”师乱停步，慢慢开口：“你阻不了我。”她神色淡然，看似平静，而右手握住青竹剑，五指不觉用力。
八忏目光幽静深远，声音低沉：“青女，许久见，你依然如此天真。”抬手，又一颗石子坠地，作为地理司属下最为器重的第一人，八忏来此，会有怎样的目的。
而师乱并未过多思考，反而直面八忏，继续坦然直言：“我并不愿同你为敌。”江路路远，人生能有一朋友，已是难得……无论天涯孤子曾经如何，师乱心中，这份友情依然值得珍惜。
八忏轻声一笑：“哈，你可知，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缓慢语调，一如时光漫长，他抬手拢了拢衣襟，手指一弯已是掌心出现数枚花占。
风中微微掠来寒意。
师乱站立不动，目光看了一眼熟悉的花占，摇摇头：“我知道你现在是地理司的下属，那么肯定，最初打算地理司便未曾想让我活着下山……”
师乱老老实实地开口，然后叹口气：“而我现在这种状况，如果不想和你同归于尽，就算熟知你的手段，也足够让你撑到等来援兵。”
这句话是大实话。
当然时间拖久了，来得是谁的援兵，这还真是不一定。
能在龙气冲击之下还能偷袭地理司，并在叶小钗出现之前保住自己性命，仙灵地界十年潜修，此时的师乱早已可以算得上武林一流高手。
纵然杀手杀敌，同武者争胜之意义不同，然而十年时间对于天涯孤子八忏来说，他之多病身体，已是拖累他之武道修为太久太久。
再度面对起过往同伴……八忏心中情绪，又是何曾没有复杂。
略微沉吟片刻，他忽然手指一弯，收起掌心花占。
“正如地理司所打算，你却也并未想过，要放其归山。”八忏表情不动，缓缓又道：“独来独往的青女，终也学会，与人联手……”不管是不是虚张声势，看师乱此时如此镇定，八忏心中微微思索，已是猜疑。
“我长大了。”师乱诚恳道：“你让开路，好吗？”
直说今日之局，你不可能胜，会不会太过无情……自最开始，师乱便已清晰感觉出，面对自己的八忏，根本就没有任何杀意，拿出花占来摆一摆，做做样子而已，不然以彼此熟悉的出手风格，何时听过八忏这么多废话。
“嗯……”
天涯孤子八忏凝视师乱：“你之伤势，颇为严重……”
师乱摇一摇头：“在结束之前，我不能歇。”
虽然并无杀气，但师乱同样知道，若有一丝机会，眼前同伴还是会瞬间变成敌人。
“地理司若死，出手金银邓王爷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八忏抬手轻轻咳嗽，忽然轻声道：“阴川蝴蝶君，却是不错之合作对象。”只需要有个前提，能付得起一点点小小的佣金。
师乱一怔，继而苦笑。阴川蝴蝶君啊，业界前辈，曾是自己少年时效仿并且崇拜的偶像来着。
“你没必要这样做。”师乱叹气开口。能说手腕中的小残魂告知自己的，要比这句话中之内容多得多吗？
不知这残缺魂魄究竟由哪里来，不但知道未来数年内中原以及北域之部分变化，而且还预言地狱岛未来一定有变数存在……想到这里，师乱眸光不由沉了沉，可惜无论自己如何拷问，小残魂硬是不肯开始，告知自己同皇甫兄的结局，还说什么未来已经改变，那就不如改变到底什么乱七八糟的，实在是气人。
手腕灵玉微微一颤，好像感应到师乱心中想法，吃龙气吃得饱饱的小残魂连忙往玉角落里缩了缩。
从直呼地理司之名开始，天涯孤子八忏便已将自己立场放置到某一适当的中间位置，听见师乱的话，他微微勾唇，孱弱声音低沉慢慢道：“良禽择木，我也并非固执不变之人……况且。”他顿了顿，语气一缓：“八忏之朋友，向来不多。”
蓝色发丝之下，是惯常幽深双眸，天涯孤子八忏不动声色看向师乱，心中却是一丝茫然。已然不再用青女名号的师乱似乎已经找到自己之归属以及存在的方向，而他自己呢？
“青女。”
八忏慢慢又道，低沉声音不见丝毫迟疑：“前路艰难，吾虽不知你要去往何方，看在朋友的份上，提醒你……不可接近皇城——”一句说完，水流潺潺，仿佛寂静的天地一下子恢复活力，而溪流边端坐的灰白格子衣衫蓝发孱弱人影，却是瞬间伴随指尖花占落地，而消失无踪。
草丛中，仅剩一张黑底白色卡牌微微闪光。
“青竹飞霜沉沦，锋芒一瞬拂云”随着师乱弯腰拾起花占的动作，白底卡片慢慢绘出青色竹叶，以及底部出现两句，似怀念，又似纪念。
花占卡牌一瞬化为灰烬湮灭。
师乱慢慢垂手，走到溪边，然后俯下身似是要洗手，接着掬起一捧清亮水液凑到唇边，不动声色将喉中压抑了许久的一口淤血吐入水中，再合拢双掌将混合血腥的液体，置入水流深处。
溪水泛起微红，随即冲淡血之腥气。
师乱再度停了停，脑海中回响八忏临走时丢下似提醒的话语——
不可接近北隅皇城吗？
她低头看着水面涟漪下一时看不清晰的双手，目光再度变得坚定。
师乱霍地起身，调整调整腰间青竹剑的位置，大步朝向自己本该前去的方向走去。
……而在师乱离开不久，附近树丛内一声惨叫，风中带来鲜血气息。
果然不曾远走的天涯孤子八忏正慢慢靠在一棵树下，手中一张卡牌已是染血。在他足下，倒卧一名死不瞑目像是遭遇极大惊恐的白衣白发武者，正是同属地理司麾下之奉命截杀而来的另一人。
“纵然信任，也不放松警惕吗……”
花占轻轻掩唇，八忏声音低微，目光看向不远处之溪流，不由低低一声笑：“该说，不愧为吾曾经同伴……”
生存的目的是什么？他曾经以为，该是杀戮。生与死之对立，在危险黑暗中游走，何其迷人，然而再见一身气息变得同往日不同的青女师乱，八忏忽然觉得，过往路途已是让人厌倦。
就算地理司身死，然而既定之目标不会更改，区区北隅，实在抵挡不了那“五人”中的任何一位。
“看来，该是谋求脱身之策了。”八忏轻声喃喃，目光忽而转向师乱离开之方向，蓝色发丝下幽暗眼眸一瞬阴沉：“嗯……希望青女此行目的，并非吾心中所想……”
那个方向，虽然并非北隅皇城，却是通往另外一处。
——正是九登神府。
……离开龙脉之地的地理司，本欲赶往九登神府所在之地，寻求兄弟之援手，却在半路遭逢已度过红尘之劫、解封极招红尘轮回、并且得北隅铸剑师铁十三所助再得名剑，一身肃然杀气腾腾的傲笑红尘！！！
地理司：“……”
一番对拼。
星象高人地理司VS傲笑红尘大侠。
地理司赫然落败。
见势不妙，还不知中原会有多少后手，地理司心识传音急CALL本体高人圣踪。
这个时候，双佛事变才刚刚开始不久，北隅变局就已经在玉阶飞和师乱的联手推动下基本到了尾声。
还没有找到一个适当的机会将如意相法拿到手，甚至圣踪才刚刚知道小活佛之一被疏楼龙宿给带走。
人还没从悬浮奇谷出发去和龙首谈生意，圣踪就忽然斯巴达地接到一个短消息，内容正是副体地理司中计正被武林最难缠之人物没有之一的傲笑红尘千里追杀中。
圣踪：“……”他千辛万苦把傲笑红尘和麻烦的代表剑子仙迹弄走去北隅，就是为了让自己副体被人追杀的吗？！
还没决定到底要不要去救。
反正只要本体没事副体能够无限重生，圣踪高人沉思，就在这时候，悬浮奇谷外围一声熟悉正经诗号响起——代表门铃响了：
“何须剑道争锋？千人指，万人封，可问江湖鼎峰。三尺秋水尘不染，天下无双！”
……继傲笑红尘之后，无法让人拒绝的剑子仙迹来了。
圣踪心中蓦然一跳，不得不暂缓行程，一挥拂尘散开奇谷外围阵法：“剑子。”按下心中情绪，圣踪维持惯常语气平淡，缓缓道：“看来吾该恭贺，你之伤势痊愈了。”
“好友。”入谷而来的剑子仙迹却并未同平常一般，而是面色沉重，目光之中似有痛心，缓缓开口：“你……收手罢。”
一句惊心！
而在另一面，离开龙脉之地。不经意路过一处荒野小镇，师乱在一处卖糖葫芦的小贩身前停了停，掏出两枚铜板，买了一串。
糖葫芦酸酸甜甜，很似儿时回忆。
师乱转身离开小贩，却无人知晓这一刻，悬挂在手腕上的那小半块灵玉已是落入小贩手中。
在师乱离开之后，背影消失不见。小镇之上，糖葫芦小贩不经意收摊转身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如此，两个时辰后。
正是黄昏。
琉璃仙境素还真正同屈世途对坐饮茶，忽然接到一封飞书……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05、机中机，目的与旧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