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5、不染风尘仙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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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都没怎样正经过，师乱最近几天感觉自己当真是要正经得……想吐。
深夜来临。
师乱叼着一根骨头（烤鸡腿）蹲在树下仰头怔怔看天空。天上一轮明月，月光皎洁，能看到月中隐隐约约被美化成嫦娥玉兔的环形山。
虽然不是中秋，也有十五圆月，也有思乡之情。
“月亮好大……像一个饼。”师乱正经地摸了一把脸，喃喃自语：“不对，这个台词有人说过。”一路被人追杀，她还有心情玩笑，也许将正经留在心里，将快乐放在表面，也算是对敌人的一种麻痹？
青竹鞘被握在手里，青竹表面残留未干涸的血迹。
长剑直直插在火堆中，串着半只烤鸡，慢慢往下滴油，宛如白日割喉而过滴落的鲜血。
地上横七竖八地散落几柄刀剑，本来应该还有尸体，但就在师乱厮杀一圈无意奔回原地，却发现短短不到一炷香，尸体就已被人不知处理到何地。听说江湖上有一种职业叫做收尸人，现下大大有名的秦假仙便是其中佼佼者，故而师乱也不太惊讶，转头淡定便去草丛里摸了一只野鸡回来烤。
她已经累了，不想再逃。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就着明亮的月光，总要有歌声助兴，师乱拿树枝敲着火堆看着四散的火星慢悠悠地哼着歌，想了想又换了种歌调：“……小白菜，地里黄……”阿娘，你可知这样明亮的月光，让乱儿很是想你呢！
不是凄凉，却也古怪的歌声顺风传出传出很远。隔了一片树林，背后一条小溪，溪旁山石上，本有一名黑发凝眉白衣镶绿变的沉默男子手持胡琴正要奏一曲杀气腾腾的哀乐，停了停眉头越皱越深，终究是没了奏乐之心情。
羽人非獍淡淡地收起胡琴起身，背对那片树林，想了想，不由沉声喃喃一句思索：“这样的人，当真，会是传言中穷凶极恶吗……”嗯？有人来了，先离开！洁白羽翼忽地张开，羽人非獍人影霎时不见，只在青石旁一处绿树上留下一挂六翼风铃。
风铃随风，铃声清幽。
远远地趁夜摸过来十几道黑影，借着溪水哗啦啦流动掩去潜行之细微声音，在看到树上风铃之后为数人微微一怔，‘嗯，有人插手。’还算有点见识，因义愤填膺而来的小门派首领看着风铃沉思片刻，挥手：‘暂缓行动——’
明月夜，断松岗，无魂鬼泣，谁人之幸。
黑影相继退走，一直冷眼旁观的师九如这才缓缓由树林中走出。从峡谷草屋中开始，这几日他一直静静跟在师乱身后，不出手，不干涉，虽有叹息，却仍沉默。只因这只是师乱一个人的战斗，也更因为，师九如想要看到一个人最真实的心性。
结果没有失望，也没有欣喜。
“……已在天命之中，却仍如此率性而为，究竟是幸，或是不幸。”师九如喃喃自语。
明月夜，总会让人有许多不明思绪。
也许师九如仰首看天，也会想起很多年很多年前，仙灵岛蕴满香氛之虚空，那一场玄月降临下的继承仪式。
“有此风铃，或许能够安宁几日，趁此时机……”师九如沉吟一瞬，眉梢忽而一动。明明察觉暗处有人尾随之气息，他神情宛如不觉，轻声一笑：“哈。”刹那间有风倏然而起，蓝色衣袍随风洒然掀起，一片落叶悠悠落地。
落叶坠入尘埃。
只错眼一瞬间，树林外已然突兀却自然地骤然失去师九如之踪影。暗中观察之人心中一惊，屏息静心片刻，见风中并无异样，这才手持银链拂尘缓步走出树下阴影，“嗯……是高手……”略有所思之声音磁性而清朗，一身灰衣灰发却透清圣之光华，来人正是隐世道修，圣踪。
同样抬头看一眼树枝悬挂之六翼风铃，圣踪眉头一皱继而舒展，“无妨，只要……”他喃喃低声道，一句话只说一半，睫毛低垂遮住目中一瞬之莫名光华。
金风未动，不觉秋已至。
“蝉鸣声啊……”圣踪微微点头，莫名一笑，目光望向树林后方师乱生火歇息之方位，良久拂尘一扬，遁光消失月影之下。
月上中天。
师乱蹲在树根上，哼着歌用树枝戳着火堆，地上只剩凌乱鸡骨，还有一柄明晃晃油光闪亮的剑。
就在这时，风中忽然传来长短不一细微的蝉鸣之音。
师乱歌声渐渐低去，她奇怪地侧耳倾听，然后喃喃：“都已经是秋天了……还有没死绝的蝉吗？”
蝉鸣，凄厉，月明，树影骤然随风凌乱。
“大神官，不可再继续等下去了！”听着秦假仙每日一轮的江湖小报，柳神官枫神官终于安奈不住地上前进言道，事关仙灵地界之五百年生计，仙界损失不起，娘娘同样损失不起啊。
隐秘山洞，素还真依旧昏迷不醒，纵然有灵气持续不断滋润重创之身体，仅能维持伤势不再继续恶化。亢龙有悔之命格纵然集合众人之力扭转，但天命始终是天命，代价不可能这样轻易便能支付完。
梅神官盘膝坐在已离开此地属于一页书的蒲团上，收功恢复受损之内息，“吾知晓，众人稍安勿躁。”她缓缓抬眸道，声音温润而善良，虽不疾不徐但眉宇间担忧并不比两位神官少多少：“此间之事还需慎重，贸然行动只会造成无可挽回之效果，比如七年前神之女失踪一事……”白璇玑轻声叹息。
仙灵地界神之女七年前遭逢双亲大变而遭天外异魂趁机侵体，在由现任女娲娘娘亲手施加盘古天印之后却神智大乱自地界失踪一事，可为仙灵地界众神官以及族人心中之痛。如今好容易在中原发觉神之女之灵气，无论是谁，都不愿再次发生不幸。
“但，如果神之女一错再错……”枫神官眉头紧锁，如今中原之传言可是越来越离谱。
仙灵地界素来信奉女娲娘娘，以善教化族人，乃是第一等清圣之地。神之女之身份非同一般，更是族人中最为清圣之体，如若传言所闻，被人间血污所染，传回仙界必然会人心大哗。
“正因如此，吾等才更要慎重，不可让有心人有机可趁。”白璇玑耐心开口道。比如，会让人质疑神之女之资格。
梅神官执掌仙界神官之首，所闻秘录也多过众人，她此时看似安定，实则不久前有收到一封神秘传书，传书者事关前任与仙灵地界同为一体之地狱岛前任岛主，只可惜此事不可对他人言明。
“大神官所言甚是，但要吾等只在此间等待，未免太过心焦。”柳神官想了想，出言道：“不知二岛主方面如何？”仙灵地界所擅长不在寻人，若论江湖事，还得寻求地狱岛方面之协助。
听闻这句，梅神官表情终是一松：“不日前收到消息，二岛主已出发前来中原，只是不知到了何处。”白璇玑再次轻声叹气。寻上地狱岛，是无可奈何之举，此事也竭力控制在最少人知晓之范畴，比如多少知道一些隐秘身份同样特殊的二岛主，罪剑问天谴！
月隐云层，大地光影骤然变幻。
荒原之上浓雾弥漫，一道轩长人影背负长剑，黑发束道冠，却有两缕灰白发丝被黑色丝带捆绑垂与肩膀两侧，一身黑衣肃穆而掩于雾气，隐约可见一只右手背于身后，气质肃穆而稳重。
“天无私意，伐无私刑；罪剑问生，天谴判死！”肃然的诗号，伴随掩去的月光和浓雾，静静在荒原上响起。原本由树林一路行来，浓雾那端灰衣灰发道者似有所觉猛然停住脚步，拂尘一扬。
一阵风忽来，隐约吹散前方雾气。
圣踪抬眸直视前方无端拦路者，心中已有无数猜测。“未知阁下，拦路何意？”敌我未明，圣踪语气微缓，声音略带慎重。
雾气散尽。
黑衣肃穆道冠剑者蓦然转身，冷风掀起黑色衣角，被布包裹的天伐剑缓缓出鞘一寸，无月光反映，却射出寒冷酷烈之芒：“罪剑问天谴，却要一问阁下暗中窥探之意……请！”一句斩金截铁，丝毫无转圜余地。
圣踪心下一惊，眸光已然锐利：“嗯……”
二人对立，月光凝固，乌云随风起，荒原气氛一时肃杀——
树林中。
师乱慢慢起身，先拔起地上长剑，用一片树叶擦拭剑锋油腻。
蝉鸣依旧，似虚似幻，无法辨别风中方向。
“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师乱慢悠悠轻声道：“虽远在北域，同行，你当我不曾听过这句话吗？”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05、不染风尘仙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