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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十日 1 ...


  •   白雪皑皑,本该是扫雪煮酒的日子,如今却偏要在这荒山野地里追逐一群野物,有时还真好奇这些有权有势的人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倾倾这丫头到是很兴奋,第一次见识皇家威仪,激动的不能自抑,连照顾我这主子的心思都没了。
      “夫人,快看,好多马!”让人侧目地惊呼,引得周围的贵妇们侧目不已。
      我到不在乎什么声名,一个即将离开的人怕她们作甚?可倾倾这丫头往后还须在王府里混饭吃,管教一下是为她好,于是开口,“不过是几匹马,有什么可看的。”
      倾倾倒算机灵,听我的口气不善,赶紧闭嘴。
      “天太冷,回去了。”我对着天空如是说。
      倾倾乖乖回帐子里生火去了,我也直起身往回走,因为背疼的厉害,只能僵着身子缓缓前行。
      走在我前面的是两个内廷的侍女,不是我故意听人墙角,实在是她们太过旁若无人,想必是认为内廷以外尽可以让她们畅所欲言了吧?而且不巧,她们热议得正是在下我。
      “瞧见秦王府的那位妾妃没?”一个。
      “没,长得如何?”另一个。
      “还行吧,没什么特别,哪个王府里还没一两个这样的狐媚子,都差不多。”一个。
      “听说王爷很宠她。”另一个。
      “那又如何,不过是个妾,哪能跟咱们公主殿下相提并论,咱们公主若是嫁了过去,哪还有她招摇的份!”
      我在心底思量着……我已经很注意修饰这张脸了,怎么还能看出狐媚味儿?这女子真是好本事,看得如此透彻,不愧大内出来的人物,个个火眼金睛!
      因觉得她们的话有趣,便多跟了几步,进到营帐区时,已有些微喘,心中默叹我这破败的身子,未免英年早逝,还是早些回帐内窝着吧。
      倾倾是个利索的丫头,早已将帐内的一切事宜安排妥当,可惜我无福消受,因为胡生过来传话,要我陪王爷见驾。
      没名没分的,不过是个小妾,见的哪门子驾?“又有人给你家王爷赐婚了?”我这么问胡生。
      胡生笑笑,没说话,可见是这样了。
      穿过铁桶般的守卫,来到内廷的大帐,因不是头一次见驾,所以我到不必装作紧张,就是背疼的厉害,弄得我精神非常不好。
      皇帝还是那位皇帝,不好看,也不难看,只是比去年病弱了不少,可见是没多少日子可活了,难怪底下的臣子臣孙们挣着上书立储,确实到了该交代后事的时候。
      与去年那次赐婚差不多,只是这次皇帝想赐的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女儿,而我那位主子却依然如故地守着我这个美妾,坚决不肯再娶。
      陪他演戏倒也不算累,唱词都是他在说,我只需站那儿,只是这次不好,我伤的实在有点重,前几天陪他赴宴时拉车的马遭了惊吓,害我从车上一头栽下来,伤上加伤,如今又被他临时征召来挡箭,连点养伤的空闲都没有,如今侍立君前这么久,难免要腿软,幸亏我还有几分毅力,出了内廷才腿软。
      未免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丑,他伸臂搂住了我的肩。
      我气喘吁吁地问他:“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再这么下去,小命非丢在他手里不可。
      他没理我,只是一径地将我扶进营帐。
      跌进被褥里好半天,我才缓过神来,他却没走,就坐在床榻前,看倾倾给我换伤药。
      衣衫尽褪,本该觉得冷,却因为背上火辣辣的伤疼而没了冷感,我趴在狐毛的褥子上看他,“王爷,我到有个法子让咱们俩都解脱。”
      他没什么表情,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我禁不住再一次感叹这男人的眼神,在他有兴味时,单用眼睛便可勾走任何女人的魂灵。
      “只需给我一块墓地,一场葬礼,此后三年内你大可以用怀念我做借口,不接受任何赐婚和说亲。”我送他三年的姓名使用权,反正这名儿也不是我的。
      “你急着走,是因为新任务?”他难得对我的话题感兴趣。
      不错,我是他的对手派到他身边的细作,可惜头一天就被他看透,不但没作成,还反被他挟制了两年。
      “差不多。”我爬起身,当着他的面缠上抹胸,穿好中衫。
      “如果我想知道是什么,怎么办?”他靠在矮桌上,单手支着下巴。
      我想一下,道:“未免我回去受罚,我只能告诉你我是去保护一个人。”
      “你?”
      我知道他的疑问,因为我手无缚鸡之力,这是在他连续几次差点把我的手臂折断后得出的结论——我没有武功,一个没有功夫的人去保护另一个人,着实令人不可思议,“保护人未必需要拳脚,瞧,我在您这儿不是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是您的宠妃,我的本事您应该很清楚才是。”
      “还用这张脸?”
      “不。”杜幺这张脸在经过他之后,是不可能再继续用下去了,因为看到的人太多,“这张脸只属于王爷您一个人。”难得能找到一个让我钦佩且留恋的男人,自是要为他付出点什么,没有心,自然就只能送脸了。
      他没接受我扔过去的媚眼,低下眉,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我需要你再留下一段时间。”他道。
      我伸手把皮裘夹袄穿上,“多久?”我没有太多时间耗在他这里。
      “目前还不确定。”
      我叹口气,下床,屈膝跪坐到他身旁的虎皮毯上,勾起他的衣袖,“王爷,您位高权重又丰神俊朗,找一两个女人来用还不简单?”
      他看我一眼,但笑不语。
      我最是讨厌他的笑,迷人的让人不舍。
      “晚上的宴席你不必参加。”他起身。
      我凉道:“谢王爷大恩。”还算他有点良心,知道我有伤在身,不适宴客。
      他离开后,我瘫坐到了虎皮毯上,开始思索该怎么处理时间延后所带来的麻烦。

      晚上的宴席我果然不必出席,抱着暖炉窝在床上睡觉是件令人愉快的事,这恐怕就是我为什么被挟持两年都不挣扎的原因吧?他身边确实舒服,高屋凌宇、锦衣玉食,而且还一呼百应。
      “王爷。”倾倾起身向来人福礼,她原本睡在我床边的榻子上,既然他来了,便不好继续睡下去,披了件衣衫出去。
      我虽醒了,但眼没张开,张开就要与他讨论谁睡床,谁睡榻子,我想睡床,所以选择不讨论。
      “你的新任务是保护晋王?”他在躺下前问了我一句。
      我在心底嗟叹这男人的智慧,“我不能说。”
      “那可不是件容易事。”他道。
      我嗟一声,张开双目,半抬起身,单手托腮,看他,“我能从您这儿活着回去,难道不能说明点什么?”在看到他微灼的眼神后,明白他在威胁我某些事,“王爷放心,我只负责保护,不负责杀戮,对您的那位安夫人绝对没危害。”晋王是他情人安夫人的死敌,我去保护他,自然是要与他们为敌。
      对于我的揶揄,他并没生气,也没高兴,只是默默无语。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好,老是梦到以前的事,譬如某年,我看着伙伴被扔进老虎笼子没出来,还有某年,一个伙伴被钉死在车轮上……
      猛地坐起身,因为太猛,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疼得我□□一声,顺便惊醒了睡在隔壁的人。
      我没看他,此刻我的情绪严重低落且愤怒,这种时候,不适宜与人为善。
      他到也没吱声,只躺下继续睡他的去了,独留我一个人傻坐着。
      好半天后,我赤脚下床,给自己冲了杯热茶,随即便靠在篝火边看茶水由热转冷,再变凉。
      我的心情也随之慢慢平复。
      好几年没做这种梦了,不知今天是怎么了。
      “我最多只能在你这儿待上半个月。”我对着茶水幽幽道,知道他能听见,“逾期,我不能确定会发生什么事。”爬起身往床边去,半路却被他抓了一只手去。
      我们俩就这么一高一下地对望。
      两年来,面对这个男人时,我总是时刻提醒自己,他是个强劲的对手,但今晚的情况有点特殊,久违的回忆让我非常想找个地方靠一下。
      才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要的只是一副有温度的躯体而已。
      跪坐到榻子边,抱住他的手臂,头枕着他的颈窝,暗暗舒口气,这人身上意想不到的暖和,还以为他是冰做的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明白是怎么回到床上的,总之醒来时,我正窝在被褥里,大帐内空无一人,除了我。
      随手拿了件长袍,来到帐帘口,呼啦一下拉开帘布,外面冬阳艳雪,一片热闹。
      大帐左侧,他刚踩蹬上马,见我出来,冲我动动手指。
      我裹好长袍,来到他的马前,好一匹骏马,禁不住伸手去抚摸那黑亮的长鬃。
      我们的大帐在内廷左侧,这里住了不少位高权重者,此刻,我散发睡袍的站在他马前,自然惹来不少人侧目,尤其那些肖想他的贵妇们,想必正在心中骂我不知羞耻吧?
      “十天。”他说。
      知道他是在回答我昨晚的话,仰头笑道:“好,就十天。”这男人很守诺,两年前答应过不杀我,果真没杀,所以这十天我信他。
      他将一根打结的马鞭套上我的颈子,随即拉缰离开——
      套鞭之礼——昭示他今天为是我而猎,我可以感受到那些肖想他的女人们的嫉妒眼神。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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