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止于至善(原名终于)》露露宝贝

9、第八章 由生到死

　　真的是张起灵。
　　我没有认错。
　　他就这么，自己从青铜门里走出来了。
　　我有些发傻，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

　　我该跟他说点什么？
　　——吃了吗您？
　　他会跟我说什么？
　　——你谁呀？

　　我还在胡思乱想，张起灵已经朝这边奔了过来，转眼间跑到我跟前，竟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看他表情不对，眉头皱得死紧，不会拿我当敌人了吧？

　　“小哥！”我惊叫一声，我是吴邪啊喂！

　　张起灵就这么扑了上来，胳膊一张把我抱个满怀，我被撞得失去了平衡，腿上吃痛无法着力，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冲力很大，摔得我脑袋嗡嗡直响，却听小哥在我耳边艰涩地说：“都…结束了，带我…回家。”

　　我一听这话，鼻子直发酸，差点哭出来。再看小哥，他趴在我身上已经晕了过去，可是胳膊还紧紧勒着我的腰。

　　活着，没缺胳膊少腿，还认识我，让我带他回家。

　　我躺在地上嘿嘿地笑，这是我活了三十多年来最满足最有成就感的一刻，所有委屈和焦虑都一扫而空，只剩美梦成真的狂喜。就好像一个人垂头走了十年黯淡压抑的路，前方忽然开阔明朗起来，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依然忍不住兴奋地狂奔，心早已飞到幸福的前路上。

　　小哥，小哥，我可算把你找回来了。

　　我拉开小哥缠在我身上的胳膊，他身上没有外伤，脉搏有力体温正常，只不过他一只手把我衣服都拽皱了，另一手却软塌塌的垂着。我忽然想起十年前在雪山上他为了救我把手腕弄断了这回事，奇怪了，还没有好吗？再看他的模样，除了脸上有点脏以外，和十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衣着，发型，都和我们分别时一模一样。

　　这十年里，他到底都干什么了？

　　我猛然抬头，青铜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

　　所谓的终极到底是什么？

　　我的好奇心又发作了，刚想站起来，腿上的疼痛却猛地提醒我，这里还有敌人。

　　我顿时紧张起来。那人躲在这里，显然是冲着我或者小哥来的，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动的？有人走漏消息了？

　　胖子他们遇袭，这里只有一个腿部中弹的我和一个昏迷的小哥，完全是任人宰割的状态。

　　小哥刚才对我说，都结束了，带我回家，是不是意味着，我不用在这里守护什么秘密了？

　　那么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找到胖子他们离开这里。小哥需要马上到医院检查身体，他不明原因的昏迷让我十分担忧，他是不是又要失忆了？可是，我们进来的那个山体裂缝还封着呢，我得先研究机关怎么开，才能出去。

　　我是真的慌了，现在内忧外患情况十分危急，到底该怎么办？我用力捶了捶头，抑制内心的慌乱，然后连拉带拽地将小哥挪到我们的营地。腿上伤口一直在渗血，这么一活动好像又裂开了，我刚坐下喘口气，忽然脑后一阵凉风，浑身汗毛直竖，来了！我本能地一弯身在地上打了个滚，抬手想朝那边开枪，却听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再动我就打死他。”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因为我看到一把手枪正指着小哥的脑门，而拿着枪的那人，竟然是“我”！

　　“把枪扔过来，手举起来。”不仅是我的脸，就连声音也一样。

　　我心中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这回真的输得很彻底。他了解我的一切，知道我的弱点，我却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这种对手太可怕了。

　　我依言照做。那人什么时候摸过来的我一点都没觉察，应该身手很好。他用小哥威胁我，虽然我感觉他不会真的对小哥开枪，但我一点不知道他的底细，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此时我反而冷静下来，对方现身了，没有一枪打死我，那事情就还有转寰余地。

　　“你是……哪边的？”我问。

　　那人正在小哥衣服里翻找着什么，闻言抬头冲我笑说：“你觉得呢。”

　　看来他不想说，我又问：“你们怎么找到这的？你把胖子他们怎么样了？”

　　那人好像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皱着眉一脸疑惑的表情，看了看我，又笑道：“吴邪，你真是一点没变啊。”

　　看来以前我们有过接触，这人是在巴乃要杀了我的那个？我道：“你是德国那边的人？”

　　那人看着我，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蚂蚁，轻蔑至极：“张起灵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虽然我现在完全处于被动地位，有机会还是要争取一些主动的，我说：“我用这个问题的答案，跟你交换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呵呵呵呵。”那人又在对我笑了，我头一次感觉我的脸笑起来这么难看，看得我直恶心。

　　“吴邪，其实你说了我也不会信的，我没必要跟你做这个交易。我找到了张起灵，你就可以消失了。”那人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毫不犹豫。

　　“等一下！”至此我才有一种巨大的对死亡的恐惧，他真的是要杀我！

　　“等一下，至少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尽力拖延时间，希望能想出从他枪口下逃生的可能性。

　　“为什么？吴邪，你真的太没用了。”

　　没机会了。千算万算，终究算的过鬼神算不过人心。

　　那人摇摇头，面无表情地扣下扳机：“你死了，我才能做吴邪。”

　　“砰砰”两声，我心口一阵灼热的剧痛。

　　这回真的逃不过了。

　　倒下前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地上的张起灵。

　　从吉林到格尔木，从四姑娘山到张家古楼，从杭州到长白山，我好像一直在追逐你的背影，可是每次抓到你的时候，却又不得不选择放手，开始下一次的追逐。这回，你近在咫尺，我却再无力抓住你。

　　讨人厌的闷油瓶，天真无邪小同志真的尽力了，我做了十年的努力，为了今日跟你的约定。

　　这一次，怕是永别了。

　　在黑暗中奔向光明的人，在踏入光明的刹那，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再不甘心又如何？

　　我的梦，终究只是个梦。

　　仿佛又听到隐约的鹿角声，低沉悠远，亘古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