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cryma Christi（耶稣之泪）》迷糊小悟空

33、第三十二章——伤爱

　　“始……始源哥……”
　　黑暗中，始源走了出来。他紧锁着眉头，痛苦而纠结的看着韩庚。原来突然停住的韩庚不是因为东海的恐吓，而是因为，当他打开门，始源就站在门口。
　　“哈！太好了！”从错愕中回过神来，东海大笑道，“这下看你还怎么逃！”
　　“东海，你先把枪放下。”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东海没有注意到，始源看着他抵在韩庚脑后的枪，眉头锁得更紧了。
　　“不能放！始源哥，你别再为他说话了！”以为始源还蒙在鼓中，东海急忙说道，“你知道吗，他是警察！是国际刑警的卧底！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别说了！”
　　“不！我要说！你必须听！”以为始源在逃避现实，东海更加大声的说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国际刑警组织的优秀警员！因为有着一张和洛宇一模一样的脸，他的组织精心安排，让他接近你潜伏在你身边，伺机搜集你犯罪的证据！幸好两天前我的调查有了结果，今晚他就趁你离开城堡而潜入密室，才被我抓了个正着！始源哥，为了你自己为了整个卡尔米洛家族，你不能再傻下去了！他既不是洛宇，也不会爱你！”
　　“够了！东海……不要再说了。”始源打断了东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了。人我先带走，等你想清楚了，冷静下来再处置。”叹了口气，东海说着便要把韩庚押走。
　　“不，谁也不能带走他。”
　　“始源哥！我拜托你醒醒吧！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居然还护着他？他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药，让你如此的执迷不悟？难道非要等他把你送进监狱，你才肯相信吗？”
　　“他不会。”
　　“他不会？他不会？他可是警察！他……”
　　“我知道！”猛的睁开了双眼，始源的目光像两道寒光直射向东海。
　　“你……你知道？”东海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突然从始源口中说出的这三个字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声音都有些发抖，“这件事……你早就知道？”
　　“……是。”
　　还是说出了这个秘密，如果不是东海一再的咄咄逼人，他几乎忘了真的有这个秘密存在。
　　韩庚背着光，前额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脸，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从刚刚打开门看到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像被定住了一般，没有了反应。
　　始源心里着急着，他想要跟韩庚独处，他们必须好好谈谈。他以为说出这个秘密可以打发了纠缠不休的东海，没想到，片刻沉默之后，东海竟打开了□□保险！
　　“东海！你要干什么？”
　　“我要杀了他！”东海的手指扣住了扳机，他随时都会开枪！
　　“你敢！”气急败坏的冲到东海面前，始源怒吼着。
　　“崔始源！遇上韩庚，你必输无疑！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输，看着你把自己都赔给这个骗子！”
　　“不要！”
　　眼见东海就要扣动扳机，始源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始源哥！你干什么？”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松开了扳机，浑身发抖的东海，只觉得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东海……你为我，我知道，我谢你……只是，你一定要开枪……就必须射出两颗子弹！”

　　东海走了，始源关上了门，这间密室又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许久，就在始源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沉默的时候，好像雕塑般定住的韩庚却先开了口。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嗯……”
　　“什么时候？有多早？”
　　韩庚问得很平静，但始源听得出那话语中透着一股冷冷的寒意。这个秘密从一开始便藏在他心里，本想保守一辈子的。没料到，事情会突然急转直下，竟然被东海查到了真相。事到如今，不该说的也说了，看来是没办法再逃避了。只希望，韩庚能懂得他的一片心。
　　“在北京。”
　　“北京？不可能！这次的计划，你绝不可能事先知道！”
　　“当然没有那么早。如果我事先知道，又怎么会在酒店误会你是宇而晕倒。消息，是在机场，我们准备离开时收到的。”
　　“原来我一出现就被怀疑了。”
　　“不是怀疑，是好奇。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你说你不是宇，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所以，在你离开医院之后，我动用了家族的情报网调查你的身份。”
　　“……，哈哈！哈哈哈……！”
　　沉默了片刻，韩庚突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回荡在密室里，竟是让人不寒而栗！
　　“看来，这一次我们又输了。”
　　“韩庚，你……”
　　直觉告诉始源，韩庚的反应比他想象得要糟糕得多！
　　“为什么不拆穿我？为什么要带我来意大利？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身边？”
　　一直背对着始源的韩庚突然转过了身，冲到始源面前，愤怒的逼问着。
　　“因为……因为我想要……”
　　“因为你想要的就是今天！”不给始源说话的机会，韩庚蛮横的打断了他，“假装对我好，让我放松警惕，却在背地里设下圈套，看着我一步步走进你的埋伏！把一个自以为是的小警察玩弄在手心里，看着他被你耍的团团转还不自知，很痛快很过瘾，对不对？你回答我啊！”
　　仿佛失去了理智般，韩庚大吼着，一把揪住了始源的衣领！
　　“你叫我回答你什么？承认你的那些无稽之谈都是真的吗？”
　　用力挣开了韩庚的箍制，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我告诉你，我崔始源想要玩死一个人，绝不会用这么无聊的手段！之所以对这件事守口如瓶，我是想要等你，等你有一天愿意亲口告诉我真相！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等到的居然是你夜探密室，被东海抓了个正着！”
　　“呵呵，这么说，我叫你失望了？”韩庚冷笑着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你真的以诚待我，现在又怎么会出现这里？对了，酒窖桌子上的那瓶红酒，也是你故意留在那里的破绽吧？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从没相信过我，你一直在监视我！做好了圈套等我往里钻！”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我到了罗马发觉东海在调查你，又瞒着我偷偷潜回城堡，我怕他对你不利才跟了回来！至于那瓶红酒，是我放在那里的没错。可那绝不是什么圈套！我是怕你真的去探察密室，找不到机关乱闯乱撞，反而被防御系统伤到！”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控制之中。那天你说把耶稣之泪放回密室，回来却拿了瓶红酒，也是故意的吧？”
　　“我……我只是想，试试你会不会真的去找密室。”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韩庚的确说对了。他是故意卖出了破绽，想要赌一把，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输得如此彻底。
　　“那么，现在你满意了吧？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骗子！骗子！”
　　握紧的拳头在咯咯作响，被欺骗的愤怒冲毁了一切理智的堤坝。他可以容忍被当做替身，却绝不允许欺骗！
　　“我是骗子？哈哈哈……！说得好！”始源笑着，眼角却越来越湿润，“我是骗子你又是什么？别忘了，这场骗局是谁先粉墨登场的！”
　　“是我！怎么样？我是警察，我要完成我的任务！”
　　“你……就只为了你的任务吗？韩庚……这些日子，你有没有爱过我？”
　　“爱？你不会以为我真的爱上你了吧？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同性恋，更不会爱上一个只把我当做替身的男人！别自作多情了！”
　　这个混蛋，休想再戏弄他！就是死也不能让这混蛋知道，他爱他，已经爱得无可救药，爱得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放弃了自己的信仰。就算是输，也要输得有尊严。
　　“哈哈哈……我真的是自作多情了！”
　　始源笑了起来，笑声中却听不到一丝笑意。有那么一瞬间，韩庚以为他看见了对面那双眸中涌出的悲伤，然而，上天却不再给他心动的时间。那悲伤一瞬而过，曾经如星空般黑亮的眸子覆上了一层冰霜，光华泯灭，取而代之的是毫无生气的冷漠。
　　“原来现在的国际刑警组织已经变得如此敬业了。为了完成任务，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献出自己的身体，陪我这个罪犯上床……”
　　“啪！”
　　伤人的话语中断在韩庚愤怒的手掌下。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他挥起手狠狠的扇了始源一个耳光！
　　毫无防备的始源，打了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呵呵……呵呵……”冷笑着，始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只见他仰起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溢出的殷红，“怪不得，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我爱你，就连被我压在身下那么销魂享受的时候，也没有说过……”
　　“你才知道么？”握紧的双拳，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里，他需要这真实的痛感止住他不停颤抖的身体。
　　“为了我在警徽前许下的誓言，为了我的信仰，我可以随时准备殉职。现在只不过是和一个男人□□，我又不是女人……”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这次换始源出手。然而，倔强的韩庚却是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巴掌！非但没有退缩，反而高傲的仰起脸，那清亮如水的眼眸好似结了冰，冷冷的注视着面前这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正如韩庚所料，他成功的激怒了始源。不可遏制的愤怒蒸腾着他的血液，燃尽了他的理智，也焚毁了他心底那块最温柔的圣地。
　　“韩庚！……别逼我！”
　　抽出怀中的手枪，始源将枪口对准了韩庚！
　　“很好！你开枪啊！阻止东海出手，不就是为了可以亲手结果我吗？”面对着始源的枪口，韩庚反而轻松了下来。就这样吧，一颗子弹，都结束了。
　　“你就那么想让我打死你吗？我们就只能你死我活吗？”
　　枪口抵上了韩庚的太阳穴，始源抬起另一只手勾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他的眼睛。
　　“警察和罪犯，只能你死我活。”平静的说着，望向对方的眼眸好似两块没有生命的结晶体。
　　“警察和罪犯？这就是我们的关系吗？”
　　“不然呢？”
　　“韩庚……到底有没有爱过崔始源？”
　　“……没有。”

　　“你……走吧。”
　　握枪的手垂了下来，始源放开了韩庚，转过身淡淡的说道。
　　“你……放我走？……为什么？”
　　始源的举动，让抱定一死的韩庚恍惚了。看着始源的背影，他竟然有种想要走过去，抱住他的冲动。
　　“想知道原因吗？”
　　始源转了过来，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韩庚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还能期待什么，但当始源的指尖轻抚上他的脸颊，一如既往的温柔，他的心慌了；当始源的唇轻轻的覆上他的唇，一如既往的神情，他的心颤抖了。
　　“因为……”如曾经的呢喃爱语，始源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我真的……没办法对着宇的脸开枪。”
　　“崔始源……我恨你！”
　　用尽了所有力气，韩庚推开始源，夺路而逃。心，好疼……他就快要死了，可是他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死在这个混蛋面前！

　　“呵呵……呵呵……”
　　始源笑着，直到再也听不到韩庚的脚步声。
　　“当！”手中的枪掉落在地。再也无力支撑的身体摇晃着一步步后退，撞到了墙壁，跌坐在地上。
　　胸口被什么堵住了，喘不过气来，用力呼吸，“噗……！”热烫殷红的液体溢出嘴角，血腥的味道倒流进喉咙，很恶心，也只能悉数咽下。
　　“始源哥！”一直躲在门外的东海冲了进来，抱住了始源瘫软的身体，“你……你这是何苦呢……”
　　心疼的为他擦去唇边的血迹，却发现，永远也擦不去的是那不住滑落的泪水。
　　托住始源的肩膀，东海想要把他扶起来，却惊恐的发现，所触之处竟已是一片潮湿！
　　“为什么？为什么独独是他……为什么……”
　　看着自己被染红的手掌，东海喃喃的问着。

　　为什么？为什么彼此深爱的人，总是在毫不吝啬的彼此伤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