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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亲人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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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陈婳一直从马车的窗户,饶有兴致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路上的民居除了砖木结构的房子,还有很多茅草屋,还有一些是百姓的居住条件更差,住的是地穴式或半地穴式房屋中。陈婳不断感叹,原来自己与春芜居住的深宅大院已经算是当时很奢侈的房子了。
足足走了两天时间,终于到了陈国宫府。只见一座宏伟的宫殿,殿宇重重,翘角飞檐。置身于宫府之中,更觉得宫殿宏伟。大殿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殿的四角高高翘起,像展翅欲飞的雄鹰,与天相接。宫府内有大片开阔的空地,视野非常开阔,重檐殿顶上的天空纯净碧澄。目光所及之处,遍种奇花异草,香气怡人。
在重重殿宇间穿行了一会,内侍便引陈婳、春芜走向一重高大殿宇前的一大片开阔地。那里早就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陈婳一边往前走,一边暗叹,来到古代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用眼角的余光不时朝旁边看着,并暗自判断,那些黑压压跪了满地的人,应该都是宫人,而那些在前面站着的,应该就是宫里有身份地位的人。
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到陈婳身上,不管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这些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听到引路的内侍的声音:“君侯、夫人,二公主带到”。陈婳抬头,只见一对中年人端坐于人群之中,衣着光鲜,风度非凡,想必着就是陈侯和陈夫人了。
陈侯看上去四、五十岁,面呈老态,目光威仪,不知怎地,陈侯的目光让陈婳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陈夫人约莫三十多岁,梳着如意高寰髻,穿着一件缕金挑线五彩祥云宫服,分外华丽。修项秀颈,娴静端庄,丰姿尽展,仪态万方。她的面容和善温柔,让人看了有种亲切感。
正想着,陈夫人提着宫服宽大的下摆,急急起身,一只手搭在侍女手臂上,往前走了两步,离二女儿更近些。上下打量,用颤抖的双手捧起陈婳的脸,仔细端详,看到眉间那朵桃花,分明地印在皮肤上,她确认陈婳就是自己的女儿。她激动的语不成调,转身朝向陈侯:“君侯,没错,这就是我们的二女儿”。
与陈夫人相比,陈侯倒是冷静的多,本以为这个女儿已经死了,现在看到她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陈婳连忙盈盈拜倒,郑重其事,向着父母磕了三个头,身后,春芜一起跟着陈婳磕头。
陈夫人一步上前,把陈婳搀扶起来,揽在自己怀里,双臂勒的陈婳生疼:“十二年不见,婳儿都长这么大了,没想到,婳儿在宫外生长的这么好,真是我的好儿女”。
陈婳的头贴在陈夫人的胸口,被陈夫人紧抱着,一动都不能动,只能默默接受来自这个陌生母亲的温存。
那些跪在地上的宫人其刷刷地欢呼:恭迎二公主回宫,恭迎二公主回宫,二公主回宫……声音巨大,响彻云天。
陈婳也像做梦一般,感觉眼前的一切亦真亦幻。几天之前,她还是个需要自食其力的穷困姑娘,转眼间,就拥有了高贵的公主身份。
陈侯一直面无表情看着这对母女,也走上前来,仔细打量陈婳。只见她身量还未长足,头顶与陈夫人的下巴齐平。相貌还保留着几许刚出生时的婴儿模样,眉目如画,眉眼之间的风韵神情与陈夫人有几许相似,口唇紧闭的样子倒是与自己有几分相像,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性格倔强固执。看到女儿与自己的相似之处,觉得和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儿亲近了几分。
陈夫人抱着女儿,嘴角微微颤抖,眼里的热泪强忍着,忍得心里翻江倒海,直到忍不住,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有一滴泪滴道陈婳的脸上,温热的泪,顺着陈婳的脸留下来。
陈侯一直非常冷静,问陈夫人:“刚才你叫她什么名字”。
陈夫人抹了抹眼泪,强压制着激动之情道:“婳儿,这是送走二女儿时,臣妾给二女儿起的名字,陈婳这个名字,君侯觉得可好”?
陈侯不自觉喃喃:“婳儿,姮儿,的确是一对姐妹的名字”。他虽然一直在打量陈婳,但眼神却不像陈夫人那么含情,反而有几分冰冷。
不知为何,陈婳总是感觉到对陈侯有一种距离感,不过现在也没时间深想。还是被陈夫人的爱女之情感动,陈婳心里发酸,几欲要掉眼泪。模糊的泪光中,看着母亲的泪眼,二人无语,默默流泪。
陈夫人和陈婳两人感伤不已,陈侯安静地站在一旁,眼神复杂,戒备、惊异、高兴、担忧……各种情绪在眼中交织。
忽然一个清婉的声音响起:“这就是我的二妹呀,相貌跟父王母后很像呢”。陈姮笑语盈盈,款步姗姗,来到父母和妹妹面前。
陈姮手里轻拈着帕子,帮陈夫人和陈婳擦拭着眼泪,帕子拂过,幽幽的玫瑰花香气在脸侧萦绕。
点点泪光中,只见陈姮秀靥艳比花娇,真是天香国艳、群芳难逐。陈姮不仅长得美,而且有一种高贵、典雅之态,香肌玉体玉骨冰肌让人觉得难以亲近。陈婳瞬间被姐姐的气质与美貌倾倒,暗想,这个美貌女子就是姐姐陈姮啊,果真,只有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公主才会有这种高贵气质。
母后拉着陈婳的手,宠爱地看着,温言道:“这是你的姐姐陈姮,婳儿,来见过姐姐”。于是,姐妹互相见礼。
在举手投足间,陈姮骄傲自信,有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她为陈婳拭泪的动作温柔亲昵,可总陈婳在这种接触当中,感受到一种冷意。就连她的目光,也像是从高处看下来,果真是高高在上,俯视芸芸众生的公主。
她的衣饰极为华丽,身上的饰物一应俱全,耳朵上垂下一对水晶玦,晶莹璀璨如露珠在颊畔闪烁;颈间一串绿松石的珠串,浓郁的天蓝色衬得她的脸色粉雕玉琢;手臂上是一长串金钏,两端是圆雕兽首,尽显富贵之气,这些都是当时非常稀少的珍宝,很少有人能够同时这么多宝物集于一身。
帮陈婳拭干了泪,一张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的脸庞落在陈姮眼里。陈姮大吃一惊,妹妹一直长在乡野之间,在她的想象中,只比粗陋的村姑好看一点而已,现在站在她面前这个人的样貌可是她万万没有料想到。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美人,不事雕琢竟然如此美貌,如果弄粉调朱,反而会污了她的好颜色。
她身量尚未长足,亭亭玉立,恰似嫩柳笑看春风。身上没有一件贵重的饰物,她的衣服在陈姮眼里也只是一件普通的绸衣,却丝毫掩不了姿形秀丽,反而更衬托出了一派不加粉饰的少女风姿。
一个念头在陈姮的心中回转,妹妹尚且年幼,就有如此美貌,再过两三年肯定会拥有数倍于现在的美貌。人人都说,自己是陈国第一美人,羡慕的目光如同众星拱月般围绕在自己,可是将来妹妹肯定会把自己比了下去,妹妹恐怕会成为天下第一美人。如果真是那样,怕是没有人再羡慕自己了。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压抑不住,虽然脸唇际依然漾着笑意,可是心却凉了,一旦有了心结,恐怕很难解开。
不愧是见过世面的陈国大公主,她面色依旧,笑语晏晏:“妹妹一直生活在宫外,应该吃了不少苦,不像我这样,得了父王母后这么多宠爱。以后父王母后可得多宠爱妹妹一些”。
她佩戴的水晶玦反射了太阳光,发出璀璨的光芒,在她站立的位置正好晃进陈婳的眼睛里,晃得陈婳眼睛睁不开。陈婳只好半咪着眼睛,依偎在母亲怀里。
陈夫人抚摸着陈婳的柔顺的长发,像看着失而复得珍宝,眼神中都是宠爱:“两个女儿在父王母后心中的地位都是一样的,父王母后绝对不会分了厚薄,只是婳儿年纪小一些,姮儿你已经成年,应该帮父王母后多照顾妹妹一些”。
陈姮的心中却无半分手足相逢的喜悦,想到如今多了个妹妹来跟自己分享父母的宠爱,妹妹又久不在父母身边,父母势必会补偿性地多宠爱妹妹,心中不悦加重了几分。
她神色如常,曼妙眸光盈满笑意,朱唇轻启:“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会疼爱妹妹,母后无须多言。妹妹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应该是累了。天气又这么热,父王母后还是和妹妹一起到殿内说话吧”。话音转了转:“妹妹现在也是公了,好歹应该先把这身衣服换了。咦,这衣服怎么不太合身!待会儿差人带着妹妹在这宫里转转。妹妹自小不在父母身边,也得差人教习妹妹懂得宫里规矩”。
她的话音绵软,然而暗藏锋机,陈婳正沉浸在回宫的新鲜兴奋之中,无心仔细分析姐姐的话,一味被母亲亲热地拥在怀里。
这么多人里面,怕是真心高兴的只有陈夫人。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她是怎么看都看不够。这一对重逢母女一直泪流不止,旁边也有几个侍女陪着抹眼泪,那场景极其感人,就连陈侯,也渐渐心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