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 梦》浮游生物

4、第 4 章

　　见到夏候兰的局面很尴尬，因为文芷正在离家不远的荒地里做体操，子龙去了田里，而自己的肚子日见成熟，体力逐渐下降，做些运动是迫在眉睫的事，但——文芷还是略高估计了这个身体，它连少儿广播体操的几个动作都应付不了，一个伸展运动，就让她摔了个仰天交！
　　
　　没脸见人了！文芷就这样躺在地上不想起来。虎落平原，想当初她翻几个侧手翻都不带眨眼的。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急匆匆跑来，“这位夫人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文芷发觉有人来了，急忙想坐起，但——挺着个肚子根本坐不起来，现在每天都是子龙拉她起床的。
　　
　　男人等了会儿，又不敢太走近，毕竟那是个女子，好一会儿，就听她道：“拜托，扶我起来……”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男人见局势果然‘危急’，终于伸出援助之手。
　　
　　几乎是靠外界力量才得以站直身躯的文芷又累又恼，全无力气，“再麻烦你扶我回屋。”
　　
　　男人显然为难，男女受授不亲。
　　
　　已经十分明白这个时代男人迂腐程度的文芷当然看得出他的顾及，但是——“英雄啊，你不帮我的话，我恐怕是要挺着个肚子爬回屋里的。”
　　
　　男人开始觉得自己搀扶的女子不同寻常了，他去看她的容貌，先前他都没敢正视她的脸。
　　
　　“弟妹？”
　　
　　“熟人？”文芷比他更诧异。
　　
　　男人道：“我是夏侯兰。”怎么她好象不认识自己了？才半年多，变化没那么大吧？
　　
　　文芷虚伪地笑，认识就好，反正先让自己回到家，好好坐下休息最重要。
　　
　　夏侯兰是个标准熟人亲，见是弟妹，就边扶她回屋，边说开了，“我刚去趟老家回来，弟妹竟然就有喜了，子龙那小子。方才真吓了我一跳，远远看见圆咚咚的东西忽然倒下，近一看是个孕妇，可吓坏我了，万一出事要生了，我可担当不起。不过没想到是弟妹，真是幸运啊……”
　　
　　文芷翻白眼，幸运个头！他是开心了，见了一次义，勇了一下为，而自己则颜面全失。不过这个人感觉还不错，没有子龙的故作深沉，也没有赵峻的阴阳怪气。他是话多一箩筐。
　　
　　夏侯兰还在说，“弟妹的肚子算是大的，我娘子到生的时候肚子才锅勺这么大，我女儿出来时和只老鼠一般大！吓得我确认了半天才敢抱她，不过等我儿子出生的时候，我就习惯了，反正是只人形小老鼠。我看弟妹肚子尖尖，一定是生儿子。生产时，最关键是产婆要好，我娘子生女儿时，那产婆是从街上拉的，足足生了一上午！生孩子就像拉屎嘛，哪用那么费力。后来生儿子的时候，我从庙里请了个产婆，结果一拉就拉出来了，所以弟妹，我劝你生时要请庙里的产婆……”
　　
　　他的话被文芷的暴笑给打断，这时他们已经进屋，文芷坐在四方桌边，笑得前仰后合，为怕自己笑下了椅子，她不得不抓住桌角！哎呀，哎呀，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呀？不是不给他面子，也不是存心要笑他，实在是，实在是他太可爱了！哎呀，哎呀笑死了，哈哈哈……
　　
　　夏侯兰愣愣，显然他不明白自己有多可爱，他喃喃：“弟妹，弟妹……你没事吧？”
　　
　　笑得腰都酸了，文芷拂住自己的脸，努力控制自己，“没事，没事的……哈……”
　　
　　见她这么辛苦克制自己，夏侯兰不得不再传授她两句，“弟妹，你这突发狂笑由来多久了？这样很伤身，特别你身怀有孕，对孩子也不好，我看我还是请个名医生为你诊治吧。有病就要及时医治，这是千古教训，当年蔡桓公，就是不肯听名医扁鹊才最终……”
　　
　　文芷已经趴到了桌子上，只剩下丁点的力气向他挥手，“我知道……我知道，他死了嘛，我明白，我很明白，你……别再说了……”此人是一宝，绝对的！
　　
　　夏侯兰很欣赏她的领会能力，“弟妹一点就透，只是你这样掩面太久也会伤身……”
　　
　　文芷‘嚯’地抬头，很认真对他道：“我很喜欢你！”
　　
　　这个两个孩子的父亲长相质朴，一看就老实可信，也不过二十一、二岁，文芷自问能有这样的一个弟弟，人生该有多完美。
　　
　　“呃……”这几个字委实诡异，他这一辈子还没想倒过，更没听别人如此直白地对自己说过，他舌头打结，“是……是吗？谢谢，我……我……也是。”
　　
　　文芷致谢，“谢谢。”
　　
　　“哪里，哪里。”夏侯兰回礼。等等！他们这是在干嘛啊？
　　
　　这时文芷悠闲地拿过放在桌上的酸罗卜，没办法，这是最高待遇了。
　　
　　夏侯兰开始小心地观察她。这个弟妹似乎不一样了。本来菜色的面色现在红润了不少，漠然呆滞的神情变为活跃飞扬，更更重要的是她的肚子，“弟妹啊……你的变化真大……”
　　
　　文芷告诉他，“怀孕初我发生了意外，失去了记忆，现在正在恢复中。”
　　
　　夏侯兰恍然大悟，额角渗出的汗终于掉了下来，“这就最好了。”
　　
　　“你多大了？”现在文芷习惯逢人就问年龄，这个时代其实才诡异，二十岁的人做三十岁的事，一年当做两年来用，自己以为傲的二十四岁芳龄到这里，只差老大徒伤悲了。
　　
　　“我……虚年二十一。”
　　
　　看看，果然还小呢。
　　
　　“你孩子几岁？”
　　
　　又一滴汗流下，“女……女儿三岁，儿子……一岁半。”
　　
　　“有没有人说你很可爱？”看他那呆呆样。
　　
　　说话从来口若悬河的夏侯兰说话已经列入结巴行列，“什么……什么谓可爱？”
　　
　　文芷这样告诉他，“可爱是说你非常……厉害。”
　　
　　夏侯兰吁出一口气，他自问在律政方面有所研究，“过讲，过讲。”
　　
　　文芷微笑。
　　
　　是的，到了汉朝的自己改变非常大，原本在二十一世纪，自己根本不会这样去作弄一个人，不会这样去开一个玩笑，甚至不会像在赵峻面前那样据以力争什么。文芷只不过是个死气沉沉、毫无乐趣的人，朋友间的相处不痛不痒，事业无望，感情无靠，乏味之至。而做了夏汶芝，仿佛被解了锁，仿佛被释放，做自己不曾做过的事，说自己不曾说的话，像是另一个自己复活了。
　　
　　文芷反思，却得不到答案，如同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这个弟妹果然出了意外。夏侯兰谨慎观察她忽然沉默的神情。
　　
　　“弟妹？弟妹？”
　　
　　几声呼唤终于拉回文芷的思绪，文芷甩头，不再去想，“子龙快回来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弄不了午饭，你帮我。”
　　
　　起伏这么大！夏侯兰头微疼，很为难，“我不懂烧菜。”
　　
　　“没事，”文芷示意他扶自己站起来，才六个月就弄得行动不便，还有四个月怎么熬，哎……“我说你做，合作愉快。”
　　
　　
　　子龙提早回来，就看见厨房里热火朝天的景象。
　　
　　有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悠闲地坐在一张原本在外室的宽木椅，嘴巴不停，指东指西，其乐无穷。一个男人就比较可怜，衣衫东折西翻，毫无仪表；面目不清，碳屑满头；行动慌张，笨拙可笑；更要命的是，他似乎自不量力在做菜！
　　
　　子龙冷冷看，很久文芷才发觉到他，“你回来了。”
　　
　　子龙不言，只盯那个男人。
　　
　　夏侯兰端起终于完成的最后一道菜才转身，就发现好兄弟子龙已经站在了门口，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一种见到亲人的喜悦和酸楚，“子龙啊……”
　　
　　随着他的纵情飞扑，那道菜连盘子很壮烈的杀身成仁！
　　
　　文芷心痛，我的菜，我的盘子！“你这无药可救的傻瓜，我要你十倍尝还！”
　　
　　没听到她的愤怒，子龙不敢相信地瞪爬在自己身上的人，“夏……侯……兄？”
　　
　　夏侯兰十分喜悦，他抬起头，兴奋无比，“见到你真好。我回来了，子龙。”
　　
　　已经语无论次了，文芷终于有些同情他了。
　　
　　子龙的脸似乎还看不出啥表情，他伸手轻轻撩开夏侯兰脸上的散发丝，顺带抹去一些堆积的碳屑……果然是半年不见的朋友——夏侯兰。
　　
　　很久很久后，他好像深吸了口气，慢慢道：“夏侯兄你等一会儿。”然后挣脱他的钳制，转头，对罪魁祸首——“你给我到那边去说些话！”
　　
　　文芷一抖，完了，自己好象把圣人都惹毛了。
　　
　　“还不起来！”子龙走到她面前。
　　
　　文芷可怜兮兮，道出一个不争的事实，“我自己站不起来，你扶我。”
　　
　　子龙顿愕，这时单纯可爱的夏侯兰还为‘残害’自己的‘凶手’担保，“子龙啊，弟妹体弱，她站不起来的。”
　　
　　“你还要不要我站起来？夏侯兰，还是你来扶我吧。”
　　
　　当夏侯兰义不容辞伸出两只手，子龙立刻道：“不用了，你坐着吧。”
　　
　　十九年，虚活了十九年，这种气极攻心、偏偏无可奈何的挫折感还是头一次体会到。
　　
　　坐着就坐着吧。子龙瞪了一会儿文芷无辜的脸，开始审问：“怎么回事？”
　　
　　还等不到回答，夏侯兰似乎被他的问题提醒了，“子龙，我做了菜，拌野菜没有了，但还有炒白菜和烘地瓜，你来看看。”说完他脏兮兮的双手再此侵袭到子龙的衣衫上，指着桌上形如木碳的地瓜和装着不明黑色物体的盘子，开始炫耀，“我的手艺还行，是吗？弟妹也指导得好。”
　　
　　文芷掩面，“我不认识你。”
　　
　　直肠子夏侯兰诧异，“弟妹你怎么不认识我了，这菜是你教我的？”
　　
　　无力！文芷哀鸣，“我没有让你做成……”
　　
　　坚贞不屈是夏侯兰的闪光品质，“我是按你说的做的。”
　　
　　“不……”
　　
　　被抛在他们言谈外的子龙忍无可忍了，他连夏侯兰一起吼，“到底怎么回事！”
　　
　　真的生气了！文芷和夏侯兰渐渐靠拢，却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到了他？
　　
　　文芷投降，决定承认——“没错，这些菜是我教他的。”
　　
　　不，不，不，不能动粗！子龙咬着牙，一字一字问：“我—问—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说了半天他还问？文芷和夏侯兰同时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觉得他真的很笨，
　　
　　“做菜啊！”他们同时指对方，异口同声道，“我（她）教他（我）做菜。”
　　
　　子龙败。
　　
　　
　　入夜，文芷坐在桌边看子龙铺床，“你在生什么气？”
　　
　　子龙闷声，“我没生气。”
　　
　　“才怪……”文芷端详他，“怎么都是一张生气的脸。”
　　
　　像是寻思了很久，子龙终于道，“妇道人家不应和任何男人走的如此近！”虽然事情的原委他已经明白，但始终无法戒怀的是终究她和另一个男人同处一室、热络无比。
　　
　　文芷故作惊慌，“任何？包括你吗？”
　　
　　子龙想去撞墙了！自从那次意外后，她的言行根本不符合一个妇道人家所应遵从的礼数，不过他竟然在容忍，而且是容忍到现在！虽然所谓妻子对自己的意义只不过是在于开枝散叶，从成亲到那次意外前，他对自己这个夫人概念十分模糊，连对话也不外乎：你回来了？回来了。我去端菜。子龙承认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夫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意外发生，她又有了身孕，本想有嫂嫂全全照顾，他来分担田里的活即可，但谁知，她竟能三言两语将自己与兄长堆积已久的矛盾撩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嫂嫂被迫返家，如今家中只得一个男丁和一孕妇。这般相处下来，子龙已完全领会到自己是娶了个‘与众不用’的妻子。
　　
　　“你别惹我生气。”子龙看了她很久道。
　　
　　文芷一下抓到把柄，“那，那，你还说你没生气。”
　　
　　若不是见你大腹便便，不与你计较！子龙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以后与夏侯兄要保持距离。”
　　
　　文芷抿嘴笑，然后道，“子龙啊，宝宝在踢我了，你快过来！”
　　
　　子龙闻言慌忙走了过来，文芷拉他手到自己的肚子上，六个多月的宝宝是最活跃的时候了。
　　
　　“天，他真的在踢我！”终究是第一次做父亲，子龙惊讶地喜形于色，忘记自己刚才是何等义正严词！
　　
　　文芷心里偷笑，听他的？才怪。
　　
　　
　　第二天中午，子龙从田里回来，就见家中多了许多的书，汶芝正将头埋在书堆里，不祥之感涌上心头，“你没做饭？”这个女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文芷抬头见到他，很开心，“你回来了，我等你一起吃饭。”
　　
　　她的笑容太灿烂了，子龙竟然顿愕，乖乖坐了过来，但一瞄桌上的书--《周礼》《春秋》《书》《法经》……他的眉头开始皱，这些书意味着有一个人来了。
　　
　　就这时，厨房里有人在喊了，“是不是子龙回来了？我马上就做好！”
　　
　　“夏侯兰？”子龙瞪文芷。昨天不刚对她说过！
　　
　　文芷笑，无视他的不满，“就是他。不过你别担心，我警告过他了，如果再砸坏我们厨房里的任何东西，就三十倍赔。”
　　
　　“胡——”子龙刚想发威，文芷轻而易举拦截，“你会不会算！一个免费的厨子，帮忙干活还不说，更有可能给我们送银子。虽然目前他的手艺有待商榷，但朽木亦可雕。有白饭吃，有人伺候，还有钱赔，何乐而不为？”
　　
　　子龙气绝，终于开始理解兄长何以坚决闭门不见，更领会了他当时受到的创伤有多深！
　　
　　“你们孤……”
　　
　　他的威吓还没开始，又一次被忽视——“我的菜好了，没有焦。可以吃！快，快，来尝尝！”问题人物之——夏侯兰用木案端着菜，挑帘而出，一脸兴奋。
　　
　　文芷指指桌上的书籍，“把桌子收拾一下。”
　　
　　“好。”听话的夏侯兰，连忙把菜往桌边一放，麻利动手，十分贤惠。
　　
　　子龙目瞪口呆，刚才的火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夏，夏侯兄？”
　　
　　已经摆好碗筷，放好菜肴的夏侯兰笑盈盈，“来，尝尝？”
　　
　　他的眼光充满了渴望与期待，害得子龙不自觉夹起一根菜杆，努力嚼了嚼，“好……”
　　
　　文芷更是不遗余力地吹捧他，“厉害，才一天就有如此进步，不出十日，你必名扬天下！”
　　
　　最经不起捧的夏侯兰刹那间感动，几欲落泪。
　　
　　子龙只觉自己额角很痛，不能让这个女人再作威作福下去了！夏侯兰自幼家境殷实，虽然难免有些天真少疑，不经世事，但也正因如此他待人真诚宽厚，自己一介布衣也得他不鄙，引为知己，兄弟相称，但如今，但如今，却被一个女子‘迫害’到如斯地步，不教育是不行的！
　　
　　“汶芝，你怎可让夏侯兄做这样的事！男儿丈夫，当目光远大，志在天下。夏侯兄乃夏侯世家宗亲，更是以经世报国为己任，怎可任你如此差遣，近身与厨房！你，你太放肆无礼了，你速速向夏侯兄道歉，从今后安守妇道……”可怜子龙终于逮到一次发威机会，却无情被他所维护的人反驳得体无完肤。
　　
　　“子龙此言差异，”夏侯兰难得正经起脸，摇头晃脑道：“子曰：君子远庖厨。无非是希望能专心向学，不被外界干扰，一心只读圣贤书，至于厨房里的事就交给女子去做。然如今不试不知道，厨房之事也大大有学问可作。贤弟你看，这道焖猪肉，并非如你我所想，放入锅中焖熟就可以了，要让肉味鲜嫩可口，必先在肉未上锅前做好工夫。首先要将肉洗净，上料。上料时不可急，要细细涂遍肉身全部，然后还要压实，再上料，如此多次，才能确保料味透达肉身内外，这样焖出的肉才可味达全身。同理，治国也一样。国律国策只有真正传播于民心才可确保一国久治长存。”
　　
　　太可怕了吧，做一道菜竟然能说出一个安国定邦的计策？子龙真正无话可说。
　　
　　文芷也有些吓到。拜托，只不过是一盘焖猪肉，因为嫌他们这时的人口味太淡，自己要求多加些料，怎么就让他想出这么‘伟大’的言论了？
　　
　　“所以贤弟，”夏侯兰总结，“到弟妹平安生产，你们的一日三餐我包了。”
　　
　　文芷自问是无所谓了，有人伺候，有人解闷，但-——她偷偷去瞄子龙的神情，咦，他怎么傻了？一定是刺激太深了，他那‘男为天，女为地’的大男子主义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文芷同情他。
　　
　　夏侯兰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啊，我的汤还在炉上，我去拿！”
　　
　　文芷垮下一张脸，“干掉了……”
　　
　　突然一只手搭到自己的手上，她抬头去看，却发现子龙的脸色阴晴不定，她忙澄清，“现在是他自己要求的！”
　　
　　子龙想了很久很久，开始道出自己目前最顾忌的一件事——“从今往后就要吃他的菜？”虽然说是有点进步，但也只是颜色上不再黑，亏他还能把他焖的猪肉描述得那么好，根本难以下咽！未来的日子里就要吃这样的东西了？子龙有种出逃的冲动。
　　
　　很有道理。文芷不得不告诉他真正的事实，“你以为我愿意，我的肚子越来越大，根本烧不动了，我们又没有能力请人，没有人烧，你饿肚子吗？没办法了。”能骗到一个人是一个人，厨艺么，慢慢就会好了，忍一时，总比饿一世划算。
　　
　　子龙刹那间心动，事情的原由竟是……
　　
　　“赵云没用，我——”
　　
　　文芷掩他的口，“我们家境不富是现实，但你一定会出人头地，扬名天下，届时别望了有夏侯兰的一份功劳就行了，至于我么，我就不许你三妻四妾，答不答应啊？”
　　
　　还不等子龙回答，夏侯兰端着汤碗进来，口里不住道，“还好，还好，只烧干了一半……”
　　
　　整个饭局子龙没再说过一句话，只是紧紧握住文芷的手置于桌下，而自己硬是用左手吃完所有饭菜。文芷羞得头都不敢抬，拼命用仅剩的右手扒饭。好在夏侯兰迟钝，一顿饭下来竟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