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情怀》延安

4、三 逃亡

　　三 逃亡
　　诸葛无我看着虚软无力、想要挣扎起来的玄默，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显得凄怆激烈，似乎隐藏着无比的悲愤。
　　而门外立时闯进了数十条汉子，挽刀带剑，整个大厅之中也瞬时变得间拔驽中起来。
　　顾青槐对于这忽然的变故，虽然并不奇怪，但是看到诸葛无我的状态一时间还是有些怔愣，他皱起了剑眉，疑惑地看着大笑不止的人，却见诸葛无我忽然间老泪纵横。
　　“世伯？”顾青槐对着疯狂的老人，轻轻的呼唤着。
　　老人的目光却死死盯着玄默，悲声说：“老天，你终于让我看到了仇人，你终于将仇人给我送上门来了。”
　　“世伯？！”顾青槐这次的声音大了一些，他问：“仇人？什么仇人？！”
　　“难道你还不知道他是谁？！”诸葛无我转向顾青槐，说，“也对，如果你知道了，以你的聪明又怎么会逃不出去，又怎么会捉不到她？！”说完，他一转身，平静地看向玄默，语声柔和地问，“老夫可没有认错吧？你是无形堂的杀手？！”
　　在众人惊疑的注视下，玄默一脸平静地回答，“您没有认错。”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诸葛无我惨然一笑，“那我就没有找错人。”
　　“至于您又没有找错人，”玄默淡然地说，“我就不知道了。”
　　顾青槐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想到了在酒店门口的那个小女孩，还有小女孩激烈的反应，难道……
　　“哼！”诸葛无我坐到了座位上，他的身躯已经难以承受这份巨大的悲伤，“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一年前，你可曾到过蜀地？”
　　“不记得。”玄默回答。
　　诸葛无我却不理会她，径自说下去，“那我告诉你，你到过，而且在一夜之间杀了青城弟子汪子涵夫妻……”
　　顾青槐的脸色难看起来，他直盯着玄默，目光复杂难懂……
　　“你自以为没有人看到你行凶，但是你却不知道，他们的小女儿却因为玩捉迷藏，躲在父母屋子的箱笼里，将所有事情都看了个清楚。”
　　顾青槐看向了玄默，希望她能否认。然而诸葛无我毫无起伏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今天老天有眼，终于将你借着青槐的手将你送到诸葛镇，又让我那可怜的外孙女看到……”诸葛无我的顿了一下，似乎在压抑心中的愤怒，“如果能够早些看到，能够早些看到你……我那小儿子也不会为了寻找仇人而死于非命！”
　　顾青槐的心中一凛，他虽然只在五年前见过诸葛家的二公子，但是那也确实是一个极有正气的青年……难道诸葛世伯没有去参加父亲的寿筵，就是去了寻找自己的儿子？如果真是这样……他转眼又看玄默，那张清水一样的脸上不见丝毫波澜，似乎再听别人的故事一般。难道这样一个女子真的是会是杀了汪子涵一家的人，难道她真的是一柄冷如秋水的宝剑？
　　“你说我不记得了。”玄默依然是这句话，“我只是奉命行事，杀死的人我并不记得。”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诸葛无我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难道一句你不记得了，就能够让我的孩子起死回生，就能够抹煞你的罪孽。” 诸葛无我忽然又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兵刃，“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今天我要为武林除害。”
　　玄默的脸上忽然路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你笑什么？”诸葛无我问道。
　　“你以为杀一个人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么？其实有的时候，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玄默淡淡地回答，说到这里，她的视线忽然落在了顾青槐的身上。顾青槐发觉那双眼睛中充满了一种深沉的悲哀，这是玄默第一次面对着他流露出自己内心的感觉，平时她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如一眼古井，深沉而不可测。
　　而这样的话，这样的表情也不应该出自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顾青槐想，他以为所有的年轻的女孩子应该像他妹妹一样无忧。
　　“无所谓什么惩罚？”诸葛无我也似乎被玄默的话打动了，他说道，“我只要为我的女儿报仇。”
　　“如果您要报仇……”沉寂良久的顾青槐终于出声了，他的声音冷峻却充满了智慧，他的眼神锐利又坚决……即使他已经失去了武功、失去了霹雳堂，他依然顾青槐，天下无双的顾青槐。他所说的话，依然让人信服，让人不能怀疑他说的每一句话。
　　诸葛无我果然停了下来，看着顾青槐。
　　顾青槐说道，“应该灭了无形堂，而不是应该针对她！”
　　“你要说什么？”诸葛无我看着顾青槐的目光中蓦然一冷。
　　“剑是凶器，”顾青槐的神情一转，他在这紧绷的时刻，忽然笑了，这一笑竟然让充满了肃杀之气的大厅，生起了一股温柔的风，将冰冷杀气都消散了，他说：“是剑杀了您的女儿，您为什么不恨那柄杀了人的剑，为什么不对那柄剑欲除于除之而后快？”
　　“剑？”诸葛无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难堪，剑是死的东西，受控于人，他又怎么会去找那把杀人的剑……蓦的，他心中恍悟，明白了顾青槐的意思。
　　玄默却看着起身阻止诸葛无我杀自己的顾青槐，平静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柔情。
　　顾青槐柔和如风的声音继续传来，“我想您不会恨那柄杀人的剑，以至于除之而后快。”
　　“自然不会。”诸葛无我这次回答得清清楚楚， “既然您不会恨一柄杀人的剑，那么您也不应该恨杀手。”
　　看到诸葛无我了然的眼神，他的笑容更加柔和，“您当然知道，杀手也是受人指使，握与他人之手的凶器。那么您既然不恨杀人的剑，又为何要难为受人指使的杀手？最应该消灭的应该是无形堂的背后。”
　　玄默冷如幽潭的目光中，忽然出现了泛起了涟漪，那涟漪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变成了滔天的巨浪。
　　而诸葛无我在深深地看了一眼顾青槐之后，却惋惜似的说，“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惜……”说到这里，他声音一沉，目光也充满了严厉，“可惜剑全凭用剑的人操控，它有没有自己的意志与生命。而杀手并不是兵器，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他们既然选择了助纣为虐，就应该承受被讨伐诛灭的结局。”
　　“对对对！”“没错！”
　　东江三杰连声赞叹着，“诸葛先生果然英明！”
　　顾青槐一笑，还想继续开口。
　　诸葛无我却变得声色俱厉，他利喝，声震屋瓦，“青槐！难道你还要为那个女子说话？！个丫头到底给了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如此的为她说话？！”
　　“世伯……”
　　“不要叫我！”诸葛无我冷冷地说，“我本想让你能够杀了这个丫头，为武林除害，这样你爹爹也许不会再计较你将火鸦送人。看来我是看错了，你和那个丫头是一伙的！”
　　顾青槐依旧沉着，声音还是那么柔和，他说，“我只是将心底所想说出来，至于世伯不能认同，小侄也无可奈何。但是确实想世伯所说，我不会为了扬名而杀人。”
　　“那么你是站在她的那一边了？！”诸葛无我的眼神变得冰冷。
　　还没有等顾青槐说话，有人已经抢着做和事老了……
　　“顾少侠，”窦二先生忽然站了起来，笑眯眯、带着算计地说，“您何必为了无形堂的一个杀手而弄得天怒人怨呢？赶快给诸葛先生赔个罪，认个错，大家又是一家人了。”说着，他已经站到了诸葛无我的身边，“诸葛先生，您也消消气，小孩子么？一时之间被人蒙蔽也是有的，又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诸葛无我虽然不喜欢东江三杰，不喜欢窦二先生，现在听到他这样说话，不禁也存了挽回之心，毕竟青槐是故友之子，是一个好孩子，由于遭受那么大的变故，心神激荡之余，被人蒙蔽，也是有的，那也是可以原谅的……就在他这样想的同时，忽然觉得脖子上一痛，一阵又痛又麻的感觉传来。他大惊，张着眼，转身看向玄默，入目的是玄默平静如水的眼波……
　　“你？”他指着玄默，身体却已经摇摇欲坠，这个女子怎么还有能力发出暗器？可是如果不是她，那么还能有谁呢？
　　窦二也跟着大惊失色，他一脸张皇的扶住诸葛无我，大声说着，“诸葛先生，诸葛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诸葛无我已然不省人事。
　　顾青槐也一惊，几步抢了过来，就在他蹲下身体的一瞬间，听到窦二小声说，“你赶紧挟制住他，然后让人放你们出去。”
　　顾青槐斜睨了一眼窦二，目光深沉难侧。
　　而窦二只是一脸焦急地压低声音催促，“快啊！”
　　这时，诸葛家的门人已经包围了上来。
　　“不要动！”顾青槐大喝。他来不及细想，扶起诸葛无我软倒的身子，将诸葛无我的佩剑抽了出来，压在了它的主人身上，又向着那些门人们要挟，“如果你们再上来一步，小心我剑下无情。”
　　诸葛家的人一时间都怔住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主人请来的客人，会在这个时候反戈一击……
　　顾青槐无法故及其他，他看了看玄默，急切而又担忧地问，“你还能行动么？”
　　玄默试着站起身，却觉得脚下虚浮，根本使不出力气。她看了一眼行动如常的东江三杰，还有顾青槐，忽然说，“给我一口你的茶喝。”
　　“怎么？”还喝茶？窦二脸上疑惑。
　　顾青槐却想到了，他吩咐窦二，将茶递给玄默。
　　等玄默喝下一口之后，他才又问，“怎么样？”
　　玄默又试图站起来，却还是跌在了椅子上，她苦笑着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顾青槐皱起了眉，他看向东江三杰，忽然又说，“你们连椅子一起将她抬着。”他知道玄默不喜欢别人近身，所以也只能这样做了。
　　“再有！将马车赶到外面。”
　　玄默忧心地看了一眼顾青槐，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她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如果他们不能逃脱，就算顾青槐也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她看了看发现主人被捉而乱了阵脚包围上来的诸葛家人，玄默冷冷地说，“让开！”这短短的两个字，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带着伤人的寒气，竟让人有一种不得不妥协的杀气。
　　“是啊，是啊，”窦二在一旁劝解着，“别伤了和气，大家都冷静，不要让诸葛先生受伤，赶紧退一退，千万不要动手阿！”
　　本来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还想上前，这样一听窦二说出的话，反倒是不敢出头了。
　　顾青槐挟持着诸葛无我，一步步地向外走去……
　　玄默看到他的背上阴湿了一片，一身素衣出现了艳丽的血色。
　　到了门外，顾青槐看到他们来时乘坐的马车正在门口，他将玄默和诸葛无我放到了车上，跳上车辕，催马疾驰而去，而诸葛家的人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由于群龙无首而变得不知所措，这也让顾青槐能够顺利的逃脱……
　　离开了诸葛镇，顾青槐忽然嘲弄地笑道，“这也许是我这辈子最狼狈的逃亡了。”
　　玄默却感觉自己的心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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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诸葛府的人都看着顾青槐、担心诸葛无我安危的时候，大厅里却有三个人正悄悄私语……
　　“二哥，你为什么拉住我？”东江三杰中的老三不解地问着窦二。
　　“不拉住你，你想干什么？”窦二眯缝着眼，问道。
　　“上去帮忙啊。”
　　“帮谁？”
　　“当然是顾青槐，二哥你刚才不是扎了诸葛无我一针么？那难道不是表示我们要站在顾青槐的一边？”
　　窦二诡秘地一笑，“谁说的？谁说我要站在顾青槐一边？”
　　“是不能站在那个小子的一边。”哑嗓子忽然说话了，“他帮助那个无形堂的丫头，如果我们帮他，传到江湖上，我们东江三杰以后在江湖上怎么立足？”
　　“那怎么？”老三惊讶地说不出话。
　　“是啊，老二，你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哑嗓子的声音中也透着疑惑。
　　“嘿嘿……”窦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我们东江三杰轰动江湖的时刻终于来了么？”
　　看了看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的兄弟，他又说，“你们想一想，如果有人能杀了一个无形堂的杀手，那么将会有多么大的声名？”
　　是啊，无形堂的杀手，神秘莫测的无形堂，人人为之变色的无形堂，如果有人能杀得了他们中的人，那么必定会让他在江湖上声名鹊起。这也是为什么诸葛无我会说顾青槐如果能够杀死玄默，也许就能够回到霹雳堂的原因了。
　　“所以，我绝对不能让诸葛无我杀了她。”窦二有些得意地说，“如果我让他杀了那女人，那么还有我们什么风光？”
　　“那你想怎么办？”哑嗓子问。
　　“嘿嘿，”窦二冷笑两声，“所以才要帮助顾青槐。让顾青槐以为我们是他一伙的，助他们逃跑之后，我们再追上去，然后……”窦二摆了一个杀人的姿势。
　　“但是这样做……”老三的神色有些迟疑。
　　“哼！”窦二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轻蔑、冷酷，“老三，你又开始同情那两个人了，你记住：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无形堂的杀手，另外一个是迷恋女色、不顾道义，为江湖所不齿的霹雳堂弃徒！难道你要和他们为伍？”
　　“可……你……”
　　窦二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冷笑，“我怎么了？我这可都是为了咱们东江三杰的声名着想，就算是暂时让那两个人逃跑，但是你以为他跑得过我们么？”
　　“可是二弟啊，”哑嗓子沉默许久忽然说，“可那女人不是无形堂的杀手？就怕……”
　　“大哥，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过？”窦二成竹在胸地说，“等到我们杀了那个女人，名闻天下之后，就到少林去，以少林在江湖上的地位，就算无形堂也不敢动它一根毫毛，我们在那里不是有了一定保护伞？”
　　“对！”哑嗓子也笑了起来，“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的追啊。”
　　“大哥不用担心，我早准备了。就算他们跑出了这个镇，咱们也能够追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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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匹马以极快的速度奔出诸葛镇，后面的马车也颠簸着几欲离地而起。
　　颠簸的马车上，透过飞起敞开的车帘，可以看到玄默无力地倚在车厢中，她如清水一般的容颜有恢复了冷静，在这样的快速奔驰中，不见丝毫波动。
　　她的目光却火热，定定地盯在了顾青槐的背上，看着顾青槐的脊背已经被鲜血浸染，她终于还是问道，“为什么救我？！”
　　顾青槐没有回头，他沉声问着压在心底半天得问题，“是不是你？”
　　“什么？”玄默不解地回应着。
　　“盗取火鸦制造图和你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你做的这件事？！”顾青槐沉声问着
　　玄默火热的目光黯然下来，问：“难道你就我就是为了这个？”怕我死之后，火鸦制造图再无下落……
　　顾青槐顿了一下，才说：“你只需要回答我！”
　　“是又如何？”玄默冷冷地望着顾青槐，“不是又如何？说是，你又能奈我何？说不是，你有真能相信么？”
　　顾青槐猛地勒住缰绳。转头看着玄默，沉静地说，“你若说是，我就一定要杀了你，你若说不是，我就立刻相信。”
　　玄默忽然收回了视线，清水般的容颜出现了层层涟漪，她简洁但是肯定地说，“不是！”她好像说是！她想看一看她说了这个字之后，顾青槐会怎么做……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给了相反的答案……
　　“既然不是你，”顾青槐脸上出现了一抹决绝，“那么等到脱了危险，就请你让我先回洛阳。”
　　“你回去能做什么？”
　　“调查，查出是谁偷了火鸦制造图。”
　　玄默忽然笑了冷冷的，充满了讥诮，“难道霹雳堂其他人都是酒囊饭袋，没了你，他们就什么都做不成？”
　　“不……”顾青槐反驳。
　　“既然不是，你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别忘了，你已经不是霹雳堂的子弟！”
　　顾青槐觉得心中一滞，无言以对。似乎在这个女子面前，他永远是处于下风……
　　玄默看到了顾青槐的脸色，语气又柔和起来，“你现在就算回去，只怕也无用武之地。”
　　顾青槐叹息着，说：“但总要尽一份心力。”
　　“尽一分心力？”玄默看着顾青槐，似乎听了可笑的话，“那么刚刚救我，也算是你要尽的一份心力么？”
　　“……”顾青槐沉默，那时他并没有想过要玄默如何如何……只是自己刚才冷静下来，才忍不住问的。然而听到玄默如此否认，他也出乎意料的轻松起来，“因为我看不得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在我面前死掉啊！”
　　对于她的调笑，玄默微微垂下眼睑，似乎思量着他话中的真假……良久，玄默又抬起头，不过平静如水的目光变得不再平静，“那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后果？没有想过值不值得？！你就不问问我到底有没有杀了诸葛……”
　　“你忘记了。”顾青槐打断她的话，他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玄默。在他们两个人的相处中，玄默总是冷静的那一个。在这么冷静的玄默面前，他也发掘出了另一个自己……虽然和以前相差很大，但是他更喜欢这个，这一面让他轻松……
　　“忘记也可以想起。”玄默依然逼视着顾青槐，语气越发冷酷。
　　“那你想起了什么？”顾青槐笑着、不在乎地问。
　　“想起了我杀得很多人，也包括诸葛无我的女儿！”
　　顾青槐的目光忽然变得温和起来，“那我也说过，报仇，不应该找杀人的剑的。”
　　玄默的表情又柔和了起来，他淡淡地说，“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这么认为。”
　　“而且……”顾青槐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起来，他说：“你并不是一个冷酷的人，有的人做事是需要理由的。而你就是那种人。”
　　是的……玄默闭上了眼睛，觉得心好像被撕裂，是的，她做事情需要理由，杀人尤其需要理由！就像自己在接受任务之前，一定会问为什么要杀那个人，她必须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一个人，如果被杀的对象有罪、有恶，她才能说服自己动手……
　　“那么你杀汪子涵夫妻是为了什么？”顾青槐的声音好像穿破了崇山峻岭，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想知道？”说话的同时，玄默张开了眼睛，脸上却有着嘲弄，“你既然愿意听，我就说给你听。”如果她很快就死了，她希望她的秘密有个人能知道。
　　“……”顾青槐转过身，又开始驱车前行，不过这一次却不是飞奔了。
　　伴随着马匹跑动的节奏，玄默清冷的声音缓慢地说着，“在西北，有一个大户人家，这家主人曾上高山学艺，一条亮银枪，十三式追风夺命枪法横扫西北，不知葬送了多少大漠豪客的性命……”玄默笑了一下，这好像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他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妻子，他的妻子是他学艺时的师妹，两人少年时就已经情投意合，互相爱慕了，等到成婚更是相敬如宾，恩爱异常。后来他们又了一个女儿，第一胎是女儿，让妻子有些失望，所以他就将自己的女儿当作男孩来养，这个女孩也从出生开始就做了男儿打扮……”
　　顾青槐转头看向玄默，发现她脸上出现了怀念之色，只听她的声音悠悠，继续着：“等到了女孩儿五岁的时候，妻子再次怀孕了，这一胎是个男孩儿，女孩儿有了一个弟弟。”
　　玄默完全沉浸在了回忆中，她甚至皱了皱鼻子，做了一个有些孩子气的动作，“那真是一个很丑的孩子，全身皱巴巴的，好像一个老头子，可是父母却依然无比欢喜，将所有注意力都投到了小婴儿的身上。受到冷落的女孩儿便将所有的不满都归罪于自己是女孩儿，从此她自发自觉的执著于把自己变成一个男孩子，以至于后来，所有人都认为那一家有两个男孩子，而这却救了那个女孩儿一命。”
　　顾青槐心中一凛，又一次回头看了玄默一眼，玄默沉浸于自己的悲伤中，根本并没有注意到。她依然用清冷的声音说着，“在女孩儿九岁那一年，这家大户的主人偕同妻子去拜见师傅，就在他们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个江湖名门的少女，少女任性、傲慢，却偏偏一眼就认定了那家主人是他的深闺梦里人。她不顾一切的追求，甚至为妾都心甘情愿。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伉俪情深，又怎么会背弃百年之盟。再说，那个少女是江湖名门，就算她愿意做小妾，她的家族也决不会同意。所以，最终女子最终还是含泪嫁给了别人……”
　　“少女的丈夫也许是爱极了妻子，也许是他天生嫉妒心强，在他发现了整日郁郁寡欢的妻子是因为另有所爱之时，所以他做了一件害人害己的事情……”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玄默的目光更加幽暗，“他居然付钱给无形堂的杀手，让他们诛杀情敌满门。他本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谁也会不想到他会做这样事情的……可是就在情敌满门被杀的几年之后，就在他发现妻子居然祭奠已死的情敌时，他愤怒了，愤怒得失去了理智，居然将自己买凶杀人的事情说了出来。当年的少女本来对丈夫有一份愧疚，她也一直认为自己的丈夫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可是在听到这件事情之后，她内心坚守的堡垒崩塌了，她几乎是疯了……就算丈夫劝解、解释、道歉……依然难以挽回她已经死去的心，她想到了一个办法，让丈夫能够保全脸面，同时也对得起她此生钟爱的人。”
　　对于玄默所说的惊心动魄的故事，顾青槐只觉得匪夷所思。
　　“当年的少女想出的办法是让无形堂的杀手杀死他们夫妻。”玄默忽然苦笑起来，“最可笑得是，来执行这次任务的，居然是西北那对夫妻的女儿，那个一直穿男装的小女孩……当年的小女孩能活命，可是说是天大的意外。因为在杀手来的那一天，她忽然鬼使神差地穿上女儿家的衣服，跑出去玩儿，这居然让她逃过了劫难，可是当她骑马回来，看着夷为平地、化为灰烬的家，还有无形堂留下的标记，她连哭都不会了、真的恨不得自己能够死掉。那时的她又愤怒又害怕，如果没有另一个憎恨无形堂的人经过，收留了她，小女孩一定会在那里死掉的。可是他没有死掉，并且学会了复仇的方法，但是从家破人亡以后，小女孩就不敢再穿男装了，他还怕被人认出来。”
　　如果现在顾青槐再不明白那个小女孩是谁，那么顾青槐就是一个傻子了，但是他不但不傻，而且很聪明，所以他早已经采出了里面人物的姓名。但是想到这样的结果，当年的惨剧，他还是不禁在心底泛出寒意。
　　“那是小女孩进入无形堂的第一个任务，当小女孩听到当年任性的名门少女说出了所有经过，并且让她杀了他们夫妻时，她真是五味杂陈，她当然会接下这个工作，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动手的。她还记得动手的那天晚上月色很好，如薄幕一样的月光倾洒在大地上……”说到这里，玄默猛然停了下来，她看着顾青槐，叹息似地说，“其实作为一个杀手，如果记性太好，那么是活不长久的。”
　　“但是，如果太善忘，那么就把握不住自己了……”顾青槐低声说着。听得玄默全身一震，她半晌才喃喃自语，“是么？是么……”
　　顾青槐几不可察地点点头，他似乎连自己都有些惊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像这些话已经存留他心中很久、很久了……
　　就在两个年轻人都陷于沉思的时候，后面忽然尘土飞扬，奔过了三匹马来，马上的一个人哑着嗓子，高声地呼喝着，“等等，等等！”
　　玄默和顾青槐同时回头，只见东江三侠已经策马追到了近前。
　　“顾少侠，你让咱们好找啊？”窦二边说边喘息边笑开了一张脸。
　　“你们？！”玄默的脸上挂上了一层冰霜。
　　顾青槐却笑着说：“刚才多些三位的相助。”
　　“别客气，别客气。”窦二笑了起来，眯起的眼睛中隐藏了狐狸一样的狡诈，“顾少侠，咱们知道你和诸葛老爷子是世交，一定不会让老爷子出什么危险，所以我们才急急忙忙追过来，给他老人家我密制的解药来啦”
　　“那多谢……”可惜顾青槐感激的话还没有说完全，哑嗓子就已经从另外一面飞出一把短刀，因为他们的距离极近，哑嗓子又是忽然出手，再加上顾青槐伤重、失去武功，注意力又集中在窦二身上，根本没有注意他，所以片刻之间，刀锋已经逼到了顾青槐的颈边……
　　“小心！”玄默惊叫，同时她右手微探，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尺许长的竹筒，那竹筒向前一递，戳到了哑嗓子的穴道上，顾青槐刀刃架颈时，哑嗓子已经一动不能动、如木雕泥塑一般了……
　　“老三，你还在等什么？”窦二一看一击不中，立刻想要以二对一，在他的计算中，玄默全身无力，根本无法战斗，就算是顾青槐武功了得，那么也是身受重伤，激斗之下支持不了多久的！可是，如今看到玄默的动作，他知道自己计算错了，但是以二敌一，也还是有胜算的。
　　谁想到就在他想要动手的片刻，玄默的右手上的竹筒已经收了回来，竹筒盖掀掉，从里面弹出一条碧油油的蛇。那条蛇脱离竹筒，在空中一个旋身，径直落到了窦二的身上，立刻又从他的脖颈钻进了衣服中……
　　那滑腻腻、光溜溜的触感，让窦二泛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别动，”玄默的声音轻柔缓慢，如泉水丁冬，“如果你乱动，小心青儿咬你一口。它可是毒蛇中的竹叶青。”
　　窦二听到这句话，立刻像是被点了穴、施了定身法，一动也不敢再动了。
　　那个大嗓门的老三，也乖乖地退在了一边。
　　“你！”玄默指了指窦二，吩咐，“将解毒药拿出来。”
　　窦二惊惧之下，竟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顾青槐看到他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他现在可是被你的小青吓唬坏了，你不讲话说清楚了，他可听不明白啊。”
　　玄默无奈，说：“诸葛无我的解药。”
　　“哦！”窦二一明白，立刻从身上摸出解药来。
　　“喂！”顾青槐似笑非笑地说，“可要看清楚了，如果给错药，小心你身上的毒蛇。”
　　窦二脸上的汗水顿时涔涔而下，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会错。”
　　“怎么用？”顾青槐又问。
　　“口服一颗，用手捏碎，覆在患处一颗。”窦二紧张地说。
　　顾青槐如实做了。
　　过了片刻，诸葛无我脸上终于恢复了血色。
　　玄默对东江三杰中最老实的那个说，“你将诸葛无我给拖下车去。”
　　老三不敢怠慢，赶忙将诸葛无我带下车。
　　片刻之后，诸葛无我悠悠醒来，他一清醒，就看向了玄默，然后说道：“你很聪明。”这次他的语气之中少了杀伐之意。
　　玄默轻轻一叹，并非谦虚、只是实事求是地说，“哪里，你这可抬举我了。我可想不出来用七叶迷魂香与降龙木合起来的方法可以制成让人浑身无力的软筋散，甚至您怕殃及顾青槐以及这三位小丑，还特意做了那么多的手脚，我也没有看出来。”
　　“哦？”
　　“您不是在那酒店之中、还有您的诸葛府内，故意的表现出对我的敌意，让我心生警惕么？”玄默说道，“心生警惕的我自然不敢吃喝府上的任何东西，所以您才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只让我变得全身无力而其他人安然无恙啊……”
　　看到诸葛无我冷淡的眼神，玄默又继续说，“当然，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您早已经做好了安排，也就是说我就算喝了茶，也根本没有什么效用，因为在给我的那杯茶中根本就没有解药。我说得对不对？”
　　“没错。”诸葛无我说道，“你确实很聪明。”
　　所以她才喝顾青槐的茶，而不动自己旁边的碗盏。心惊胆战的窦二听到了这个对话之后，心中一寒，他觉得自己所动的心思与诸葛无我、与面前的玄默、甚至与一听就明白的顾青槐根本无法相提并论，那么自己所作所为只是妄为小人而已。枉他自诩聪明，原来在这些人面前他真的只是一个小丑。
　　“……”玄默好像一时间说了太多的话，此时不愿意开口了。
　　“如果老夫当年有你的聪明，如果老夫有识人之明，就绝对不会将个好好的女儿推入那种境地……”说到这里，诸葛无我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痛苦悲怆的神色，刚才他并没有完全昏睡，深厚的内力让他中毒之后，也保持着几分清醒，也因为如此，他才听到了那一段话，让他更加后悔伤痛的话，“老夫一念之差，不但害了自己的女儿，也害死了儿子！”
　　玄默虽然诧异，但是顾青槐却偷偷的舒了一口气。其实他在将这位世伯放到车上时，就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他才引着玄默说出这些话。让诸葛无我同情玄默的遭遇，但是他虽然猜出了故事中大多数的人，却没有想到这里面居然和诸葛家有干系。
　　“哈哈……”一阵撕声长笑，笑声不见欢乐，却让人大从心底泛出苦涩来，“好女儿，好女儿，不愧为我诸葛家的子孙！”他说话的时候，将头一昂，可是玄默还是撇到了一丝光亮，那是泪吗？
　　笑完，诸葛无我忽然说道，“你们走吧！”
　　顾青槐担忧地看了老人一眼，想说一些劝解的话。诸葛无我却狠狠地瞪着他，“还在等什么？难道要我老头子反悔不成？！”
　　话落，只见身后不远处扬起了漫天烟尘。
　　“那是诸葛家的人，”玄默说，“不要耽搁，赶紧走！”
　　“嗯。”顾青槐答应。
　　玄默撮起双唇，一声尖厉的唿哨，瞬时只见窦二身上的青蛇再次越起，跳到了玄默的怀中。它刚一落定，马车已经飞驰而去……
　　四个沮丧失落的身形被留在了秋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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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夜，冷月寒星。
　　冷月寒星淡淡的光辉洒在了高屋碧瓦上，洒在了荷塘曲栏中，洒在了富裕的街市，也洒在了旷野荒郊……
　　也只有这天地神造之物，对于所有人才是公平的。它不会因为你的富裕多给你一些，也不会因为你是贫穷的而少给你一点点……
　　玄默抱着剑，静静地坐在一处早已荒废的破庙里，透过窗棱，看着清冷的天空。面前的篝火却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了阴影，让她看起来有些忧郁、莫测。
　　篝火的另一端，顾青槐一边往里面添着柴禾，一边出神。
　　静静的空气中，只有木柴偶尔发出“吡啪”一声轻轻的爆响。
　　忽然顾青槐抬起头，看着玄默，问：“明天我要回洛阳。你呢？”
　　“呃……”玄默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天边的冷月上，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那么你呢？”听到玄默如此心不在焉的回答，顾青槐的语气中竟然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落。
　　玄默却感觉到了，她收回自己的视线，投注到顾青槐的身上，良久，她才慢慢地说，“你刚才说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沉默之后，顾青槐叹息似的重复了一遍，“我要回洛阳，你呢？”
　　“不去！”玄默斩钉截铁的拒绝，平静如水的目光忽然变得机警冷酷。
　　顾青槐没有注意到玄默地遽然变色，他一边往火中添着木柴，一边一商量的口吻说着，
　　“那么你就找个地方等我，等我将事情处理完了，就再和你一起去见她。”
　　“不！”玄默又一次拒绝，脊背也挺直起来。
　　顾青槐脸上出现了一丝惊异，“那么你想怎么样？”
　　玄默说：“我要你和我一起继续上路。”
　　顾青槐有些恼怒，他以为经过了这一次，他们已经是伙伴，至少在他的心目中，玄默不再是需要堤防的敌人……
　　“我什么也没有同意。”玄默冷冷地否认，“我的任务只是将你带到秦宓的面前”
　　顾青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而玄默在此刻好像恢复了冰冷，女人都是这么嬗变么？还是只有这个女子如此……
　　玄默平静冷漠地看着他，冷酷决绝地说，“你也休想回去。”
　　顾青槐脸上出现了一抹笑，笑容中透出坚定，“那可不一定!”
　　玄默清冷地说，“那你可以试一试。”
　　“……”顾青槐不再说话，他深深地看着玄默，似乎第一次看到这个人，良久，他说，“以前，我一直觉得你的心很软，不像是一个杀手，现在我确信无疑了……”
　　“谢谢你的夸奖。”玄默冷笑着回答。
　　顾青槐狠狠地将一块木柴丢在了火堆里，然后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他不明白，为什么玄默忽然间就变得冷酷无比！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忽然竖起的那一道藩篱。
　　夜色渐浓，天边的那一弯冷月也隐藏到地底。
　　破庙中少了月光，少了篝火，显得更阴暗也更寒冷了……
　　顾青槐却在此时忽然张开了眼睛，他看了看依然抱着剑坐在对面的玄默，那个女子虽然坐着，呼吸却极为缓慢均匀，她应该已经睡了……
　　如果等到明天早上，说不定她就已经恢复了体力，那时自己在想逃走，就是难如登天了……他应该不管这个女人，自顾自跑掉的，可是他又怎么想到玄默会忽然改变主意？
　　走，必须走……
　　顾青槐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慢慢地向外挪动，虽然每走一步，他背上重新撕裂的伤口就剜心刺骨的疼，但是他不能停下来……
　　外面，马车已经被卸下，两匹马拴在了一个掉光了叶子的树上，它们看到忽然冒出来的人，不安地打了声响鼻……
　　顾青槐咬紧了牙，大步上前，解下两匹马的缰绳，然后一把抓住其中一匹马的马鬃，翻身而上……他又回身看了看黑黢黢的破庙，攥紧了两匹马缰绳，他不能留下马匹，如果留下马匹，玄默也会骑马追赶，到那时，他也许就真地走不了了。
　　他摇了摇头，想要摇掉心中地不舍，苦笑着说，“今天好像一直在逃亡呢？”而且都是狼狈至极的……用脚一磕马腹，顾青槐不再停留，他伏在了马身上，任马急行。
　　夜色掩护着顾青槐渐渐远去的身影……
　　顾青槐一直奔逃，直到天地间出现了隐隐的白色。这时，他离开玄默也已经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就在顾青槐想要勒住马，喘息一会儿的时候。忽然从黑暗中窜出了一个黑影，黑影迅如电闪，只一瞬间，那个身影就立刻窜到了两匹马的前面，他双手一伸，一下子抱住了顾青槐乘坐的那匹马，那匹马受惊，扬蹄高嘶，顾青槐紧紧的抱住了马的脖子……
　　可就在这一刻，顾青槐只觉得心中忽然如火烧一般的疼痛，就算他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还是让他“唉呦”一声跌下马来，身体撞击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几乎晕了过去。
　　在他还没有从疼痛中缓过神来，一个“喋喋”的怪笑声就传进了他的耳朵。接着，那个人说，“哦，我倒要看看，好好看看。”那说话的声音刺耳而又怪异，让人听了极不舒服，“看看这个和竹叶青讲条件的人到底长成了什么样子？”说着，那人伏下身子，就凑到顾青槐的眼前。
　　“夜枭，”一个比这秋天黎明更寒冷、更无情的声音传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敢来插手我的事情？”
　　被称为夜枭的男人一听到这句话，立刻收起了刚刚地嘲弄，站直了身体，满是戒备地说道，“我怎么敢？！我怎么敢插手无形堂杀第一杀手的事情。”
　　“不敢？”玄默声音更冰更冷，“不敢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是秦宓又向无形堂请了你，还是说是右护法派你来监视我？”
　　夜枭的声音变得冷硬，“右护法怎么会怀疑最得力的你？！不过这次你的工作做的可不利落啊。”
　　“哼！”玄默冷冷哼了一声，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夜枭只否认了其中一个。
　　“不过，这次好像不是你的作风，居然耽搁了这么久。让自己中毒不说，居然还让目标逃跑？难道你这么快就不行啦？”
　　“这才能给你机会啊。”玄默不理会夜枭的挑衅，依然冷静地说，“不然你拿什么邀功？”
　　“嘿嘿……”夜枭冷笑，“是么？看来我还要感激你了？”
　　“感激倒不用，”玄默说，“只要你将我的青儿还给我就好了。”
　　“我哪有……”夜枭刚刚想说他哪有青儿，可是就在这一可他忽然感到背上有什么东西在游动。他伸手去抓，却立刻听到玄默冰冷的声音，“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碰它。”
　　听到这句话，夜枭果然不敢再动。
　　玄默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过来，她的身上好像沾惹了夜的黑暗，让人感到肃杀恐惧，她缓慢地说，“夜枭，你如果要取代我，就拿实绩出来，不要总想着踩下我。”
　　玄默说话的时候，夜枭感觉到背上的那条蛇在不住的游动，他一动不敢动，冷汗顿时涔涔而下。
　　走到夜枭面前，看到他的脸色，玄默忽然嘲弄地一笑，然后绕到了他的身后，拿下自己的青蛇，“如果你就这点胆子，就最好不要随便妄动。”
　　“哼！”夜枭本来想要给这个女人好看，却没有想到现在弄得灰头土脸，“那你就不要浪费时间！”
　　“我有么？”玄默反问。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夜枭指责。
　　“因为我答应过委托的人，要将这个人带到她的面前。”
　　“嘿！”夜枭冷笑，“何必多此一举，你懂的规矩！”
　　“像你这种人可以不管？”玄默轻蔑地看着夜枭，说：“但是我不行！”
　　夜枭嘲弄，“这又是什么最好的杀手所坚持的完美？”
　　“是。”玄默简洁的回应。
　　夜枭暗想：就是这一点，就是这一点，她才让人厌恶。哼！她总是自以为有什么了不起，摆出一副骄傲的姿态，总是用睥睨轻蔑的眼神看着别人！早晚有一天，他一定会把她压得死死的，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好！那就等你，不要太久了，出了什么问题？”
　　玄默冷冷地说，“不牢费心。”
　　夜枭不再多说，立刻转身离去。
　　直到夜枭消失，玄默才走到顾青槐身边，从怀中摸出一个瓶子，倒出一个药丸给他。
　　顾青槐不吃，他咬着牙、恨恨地问：“你是故意的。”
　　“……”玄默没有回答，她只是弯下身体，轻轻扶起了顾青槐，然后皱着眉看了看顾青槐狼狈而伤重的身体，又将那枚药丸送到他的嘴边。
　　顾青槐又恶狠狠地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沉吟了一会儿，玄默才说：“我只是想让你死心，我说过你是无论如何都逃不了的。”
　　“是吗？”顾青槐恨声说。
　　“是的。”玄默的声音忽然又变得冷漠，“我已经在你的身上种下了钻心蛊，如果你十二个时辰没有服压制的药，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那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了！”顾青槐所有的恨意忽然消失，又觉得沮丧起来，在这个女子面前，他似乎永远也无法占到上风。她似乎已经将一切都设计好了，而且设计得滴水不漏，事情也好像一定会按照她的计划走……
　　与这样一个人一起行走，他虽然觉得有挑战性，但是久了，似乎就累了……
　　“我累了……”他喃喃地说。
　　玄默趁着他说话，立刻将要送到了他的嘴里，然后轻轻地说，“那你就好好睡一觉，霹雳堂火鸦制造图被盗的事情，以后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难道真的是她……顾青槐却来不及再想了，因为黑暗已经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