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顾欢欢》悠悠仙

2、苏醒

　　“小爱姐，今天情况如何？”

　　“还不是那样，能有什么情况？”

　　特护病房的杨小爱推着推车一边同与她顺路的同事林可聊天，一边向病房而去。

　　“你可就好了，特别看护，只需要照顾一个病人，薪水又那么高，不像我，急诊科忙死了，天天加班不说，那些病人也不好伺候，遇到好点的，顶多就是累一点，要是遇到脾气不好的，被骂的狗血淋头还是好的呢。”林可报着病历表，抱怨着，“前两天我就遇到了一个酒后驾车的富二代，明明是自己撞了人，还一点悔改也没有，不就是有几个钱嘛，以为我们护士是他的专属保姆啊，屌得不得了，真是看见了就想扁他！”说完还愤恨地挥了挥拳头。

　　“这样的病人是有点太那啥了……”杨小爱表示同情。

　　“你就好了，工作轻松，工资也高，什么时候我也去考特护好了。”林可羡慕道。

　　虽然事实如此，杨小爱也高兴不起来，“哪儿轻松啊，你不知道天天看着一个花季少女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息的样子，换成你你心里能好受吗？而且最近她的大脑反应越来越弱，听徐医生说，她恐怕撑不过一个月了。”人的感情是相处出来的，杨小爱在特护病房工作三年了，照顾的第一个病人就是那个毫无意识反应的少女，虽然这三年来她们没有过任何沟通，但杨小爱早已经把她看做是朋友了，现在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

　　林可听了也是一阵难过，虽然没见过那个女孩，但身为一个医护人员该有的同情心她却是有的，“真的没办法了吗？”

　　“能有什么办法？徐医生是我们医院里的脑科权威，他都放弃了谁还能行？”

　　“要不让家属把病人送到国外去？也许还能有救？”

　　“你才来半年不知道，她就是从国外赚回来的，要不是那边也没办法，她父母怎么会把她放在我们医院好就近照顾？”

　　林可听了叹了口气：“听说她昏迷已经四年了，她父母都一直没有放弃，还支付那么昂贵的费用提供各种营养维持她的身体状态，要是换了其他人，估计早就放弃了……老天爷也真是不开眼，好好的一个女孩怎么就得了那样的病呢？”

　　“是啊。”杨小爱点了点头，同意了林可的话。

　　她们口中的女孩,是顾家的独女，从小就患有严重的嗜睡症（嗜睡症是一种神经功能性疾病，它能引起不可抑制性睡眠的发生。这些睡眠阶段会经常发生，且发生的时间是无法选择的，也许是走路走着走着就睡着了，吃饭吃着吃着就睡着了，甚至有可能在开车的时候睡着，因为发病的时间完全无法预计也无法避免，所以可以说这种病是非常危险的。）

　　在查出女孩得了这种病以后，女孩的父母就带着她到处求医问药，却只是得到了些抑制病发的方法，而没有办法完全根治。

　　女孩的病一开始并不算太严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女孩的病情也越发严重起来，药物已经无法抑制她的病发，而且每次睡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候睡上几天也不会醒。

　　十六岁那一年，女孩用完晚餐后，在父母的面前睡着了，一睡就是三年多，再也没有醒来。

　　两人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到了楼道口，目的地不同的两人就此分开，林可下了楼去急诊室，而杨小爱则上楼到特护病房。

　　医院的特护病房都是一位病人一间的，里面的设施是整个医院最好的，但同样也是费用最高昂的。

　　杨小爱负责的那间在整层楼的最里面，除了医护人员几乎没有人来，这里非常安静。

　　打开门，纯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位全身插满输液管，脸上照着氧气罩的瘦弱女孩，如果不是医疗仪器上显示的数据，几乎看不出她还活着。

　　病床旁的陪护床边，一名中年女人正在整理床铺，她的打扮很普通，却全身透出一股知性的气质，一看就是为有教养的高雅女士。

　　“顾太太，你又来陪欢欢了啊？”杨小爱打着招呼，对于这位疼爱女儿的女士，她由衷感到敬佩。

　　不是谁都能在亲人被宣告无救以后，还依然不惜花费高昂的医疗费去延续她的生命，在明知道她已经不会醒来的情况下。

　　尤其，杨小爱还知道，顾家的两位家长虽然都是大学教师，但医疗的费用对他们来说依然是很大的负担。

　　“是啊，今天没课，我就早点过来了。”顾太太柳湘巧朝她笑道，事实上她昨天晚上就过来了。

　　“吃过早餐了吗？医院的餐厅今天推出的套餐很不错。”杨小爱问道，杨湘巧经常会来陪夜，所以她也习惯了在早上看到她时，问这个问题。

　　“已经吃过了。”柳湘巧走到病床边，把女儿的病床调高，拿着梳子为她梳理那头乌黑的长发。

　　杨小爱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画面，但她还是忍不住心酸。抽了抽鼻子，杨小爱上前帮忙扶着顾欢欢，让柳湘巧更方便些。

　　“以前，我帮欢欢梳头的时候，她有时候还会动动手指头，打个哈欠什么的，现在，都完全没有反应了。”柳湘巧脸上带着笑，说出的话却让人听着心酸。

　　杨小爱接不上话，只能看着柳湘巧给女儿梳好了头发，编成大大的麻花辫，垂在胸前。

　　忍不住的，杨小爱的目光固定在顾欢欢的脸上。

　　柳湘巧真的很疼爱女儿，即使知道她不会醒来，她也每隔几天就给女儿做做保养，敷敷面膜什么的，用她的话说就是希望女儿永远漂漂亮亮的，所以顾欢欢那一身白皙细滑的肌肤可称得上是吹弹可破了，并婴儿的还有柔嫩。而因为照顾顾欢欢而顺带得到不少福利的杨小爱的皮肤也被保养的水灵灵的，让医院里的姐妹们羡慕不已。

　　现在这个社会，俊男美女满大街都是，早就把人的审美观提高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境界，杨小爱自问长得不错，但她却不得不承认，顾欢欢是她见过的最有味道的女孩，哪怕她从没见过女孩睁开眼的样子。

　　女孩精致的五官即使不施粉黛，也能让杨小爱看得大流口水，而那一身的古典气质更是在现在社会极其稀少的。

　　杨小爱不止一次怀疑以柳湘巧和她丈夫那种普通的样貌怎么会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但认真对比去不得不承认女孩的五官分开来看其实和他们很像，只是合在一起就是完全不同的效果了。

　　真是神奇的遗传。

　　柳湘巧可不知道杨小爱在想些什么，她放下梳子，扶着女儿躺下，开始给她按摩身体。

　　杨小爱见状，也顾不上发呆了，坐在另一边也开始给顾欢欢按摩，这本来就是她的工作，总让病人家属做可不好。

　　按摩的时候，杨小爱看见面前那像雨后新出的笋芽尖的手指动了动，没有惊奇，这样的情况经常能见到，只是最近越来越少了。

　　“顾太太，你看，欢欢动了呢。”杨小爱指了指顾欢欢的手指头，她知道这样能让柳湘巧的心情变好。

　　柳湘巧看着女儿一动一动的手指，果然开心了起来，“呵呵，欢欢今天可真活泼，乖女儿，妈妈待会儿叫爸爸给你带你最喜欢的花来好不好？我们把它插在花瓶里摆在你的床头，这样你就能天天闻到花香了。”她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脸颊，为她的日益消瘦而心疼。

　　依然是没有回答的问话，柳湘巧却不气馁，她早已习惯没有回答了。似乎就这样跟女儿说话，也快要成为奢望了。

　　纤细的手指又动了动，甚至，在两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那双已经三年不曾睁开的眼睑下也有了动静。

　　左一下右一下，眼珠子在眼睑的掩盖下慢慢活动着，羽扇般的睫毛也开始小幅度的煽动，着一切，预示着它的主人正在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苏醒。

　　呼……缺少血色的樱唇发出轻微的鼾声，却被旁边医疗仪器的滴滴声掩盖。

　　杨小爱习惯性的看了眼显示器，没有发觉什么异样，又低下头认真的为顾欢欢按摩。

　　沉睡的女孩在努力许久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画面有些朦胧，顾欢欢只隐约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个给她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而熟悉中却又带了点陌生。

　　妈……

　　细微的呼唤没有引起柳湘巧的注意，但也许是母女天性，即使没有听到，在顾欢欢叫出声的时候，柳湘巧扭头看向了女儿。

　　然后，她楞住了。

　　漂亮的凤眼半眯着，水雾朦胧还带着没有睡醒的迷糊。氧气罩下的小嘴一张一合，即使听不到声音，也能看出那个熟悉的唇形。

　　妈妈……妈妈……

　　泪水突然就流了下来，弄花了她精心描绘的妆容，柳湘巧却不管不顾，她捂住嘴无声的哭泣着，全身都在发抖，不是害怕，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的女儿，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