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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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如果有一天我变成另一个样子，不像现在这样。”斟酌着词语，“如果有一天我变得没有三姐想象的那么好，如果我变……”
“别说了。”微笑着，“青弟再怎么变也还是姐姐的弟弟，不是么？”
“嗯。”终于笑了出来，“我永远是姐姐的弟弟。”
“下次有事情也来找姐姐吧，不要让人担心。”看着弟弟耳朵上的伤口，“商量一下总是好的。”
“三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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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起风吹起一池涟漪，吹散一树梅花，也吹开数层心思。宫中灯火通明，灯下几人能眠，几人愁几人忧，又几人喜几人欢。
白纱飘荡，掩映下人影翩跹，惨笑诡谲，开口大笑却吐出鲜血，似乎想说着什么却听不见声音，伸手想扶助摇摇欲坠的人，却发现自己满手鲜血。
“啊！”冷汗浸湿了薄衫，爬下床，赤脚站在地上，润湿冰冷黄土的感觉顺着身体传上来，在黑暗中摸索着抓起水壶大口的喝着。
“卫青，那赌约我想你……”后面他到底说了什么？脑子一片糊涂，刺目的鲜血和随后皇上的盛怒让自己一点都回忆不起韩嫣所说的要求。“到底他说了什么？”
观澜台是整个楼宇的最高处，春波夏浪秋水冬澜，赏四时风情。红漆支柱，青黛瓦栏，七彩绘井，白纱四围。风从水面吹来，在耳边呼啦啦响着，跪倒在地看不见对峙的两人的表情，许久的安静似是风雨前的宁静。
刘彻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自己一心想救的人站在遥不可及的地方嗤笑着自己，赶到时王孙和卫青正被众人围截在台中，喝退围捕的卫士予以处置，本想一切已经结束，可是……“王孙，过来。”拧紧的眉心一直没有舒展，反而更加积聚。
韩嫣笑得灿烂，手中的匕首反而更深入肉里，脖上很快出现血色。“陛下不要过来，否则。”
“朕不过去。”赶忙承诺着，思索着词语怎样让人安全的回来，“王孙，太后她已经答应不杀你了，回来吧。”
“陛下，你认为王孙如此天真会相信这话么？”
焦躁的握紧了拳头，“朕不说谎话，太后已经答应了。”
“答应了什么？太后不会那么放过我的。”韩嫣说着，“陛下还是一次说清楚比较好。”
“你先过来。”自己提出要求。
摇摇头，“太后肯定有苛刻的要求吧，王孙我肯定不会答应的条件。”
王孙很聪明，从小一起长大的自己十分了解，所以如此的逼迫自己说出和太后达成的条件，“活着不就好么？”
“陛下。”凄惨的望着急切想救自己的人，“不止活着，王孙要的不止是活着。”就算交颈而眠了多少夜，他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自己，“王孙要活着是王孙。”
看着对面的人手腕用着力气，急切的往前在看见他警戒的神色又生生止住脚步，“王孙，活着留在朕身边不好么？其他的都不重要。”
疼痛让思绪更加清晰，省视着自己十八年的生命，就像一时的鲜花，马上就要谢了，“陛下告诉王孙，活着要付出的代价。”
沉默着，不应该如此的，奔回未央宫时自己就知道王孙一定不会答应这个条件，自己怎么都要逼他就范的，而不是现在王孙以死相逼。
陛下沉默得越久越肯定自己的猜测，自己的命运如此可笑，别人着急着而正主早已做好死亡的准备。“王孙，你真要知道？”点点头。
“太后说，□□后宫是重罪，要么死，要么……”停了停，不想不能说的，但是现在的情况下……“要么去势。”
疯狂的笑着，靠着台柱身体因为大笑而抽动着，右手握着匕首垂在身旁，“哈哈……去势……”
“王孙……”往笑得猖狂而散发着绝望气息的人走去，“王孙……”
“不准过来！”尖声喝止着。
止住靠近的脚步，“王孙，不要紧的，不要紧的。”
渐渐停住疯狂的举动，胡乱的擦了眼睛，抬起头看着远处的人，站直了身体缓缓地开口，“陛下，你答应了。”
“是。”没什么隐瞒，因为对于自己王孙的命最重要，不管他是弓高侯还是一个宦者。
微笑着开了口，“陛下，你从来都不知道王孙要什么。”
“只要你愿意活下来，你要什么朕都给你。”承诺着，也确实如此想着。
摇摇头，“王孙不想成为宦者活着，那样宁愿去死。”笑了笑，“陛下你从来都不了解王孙想要的是什么，才能这样轻易的答应太后的要求。”
王孙想要什么？问着自己，难道在一起，自己最看重的人都不行么？“陛下，一个男人屈服在别人之下，你知道要克服多大的困难么？”没什么不好意思地，人之将死吐露性情也没有什么不可。
“王孙？”
“王孙敬爱陛下，来长安那天就发誓忠于陛下，此生不变。”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如此坦白的诉说自己的心意吧，“陛下宠王孙，看待王孙与别人不同，我都晓得。”
心中莫名的恐惧，似是临别之语的言辞让自己恐慌。
“可是这不是王孙渴望的。”聪明的自己可以提出许多无理的要求，陛下都会答应，聪明的自己也永远不会提出自己最渴望的请求，陛下永远给不了的东西。
“王孙，你要什么朕都给你，这天下没有朕给不了的东西。”是的，自己是天下之主，这个世上所有的都是天子的。
他是从心里珍视自己吧，不过这些都是不够的，自己渴望的不是珍视如此浅薄的感情，“陛下，王孙要平等。”
皇帝，世上最高贵的人，享受天地的朝奉，恩泽全天下的土地与臣民，独一无二的人。所以没有人能与其平等，没有……
“王孙……”
后退一步靠到了高台的边缘，暗示着只要再近一步就从这跳下去，“陛下不要骗王孙许什么诺言，王孙不傻。”
“啧……”一时失手细针扎进指尖，浑圆的血滴迅速冒了出来，抿着食指不禁想着真是不好的兆头。“宫里发生什么了么？”淡淡的血味在口中散开来。
“回夫人，没有。”却仍是不放心的站起身来，搭着侍婢的手往庭院走去。
门口侍卫慌忙停住交谈的紧张神色让人更加放心不下，“你们在说什么？”慌忙跪下请罪道，“夫人恕罪，小的们不是有意交头接耳的，夫人恕罪。”
“没事，你们起来吧。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侍卫们站起身来，“有不好的感觉。”看着他们犹豫的样子，知道是皇上的命令说有孕的人不要多操心，这才自己总是宫里最后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别顾虑，皇上那儿没问题的。”
可是终究是皇上的威严在侍卫们心中占了上风，“夫人恕罪，小的们不敢违犯皇上的命令。”
知道自己再也不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只好作罢往回去，可从他们的回答也推出了宫里真的发生大事情了。
“啊！”离去之际侍卫的惊呼声让自己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看心里一沉，慌忙奔了过去。
“姐……”慌乱的喊着自己的亲人。
扶助弟弟将要倒下的身躯，突然压下的重量让自己往后退了几步，“怎么了？怎么了？！”胡乱的询问着。
“你没事，太好了。”用力撑着身体站着笑了出来，可这个笑容尚未圆满，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青弟！青弟！”摇晃着怀里的人，害怕得差点哭了出来，自己的弟弟非常的了解，他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态做出出格的事情，害怕自己这些亲人失望，害怕让我们担心，所以真的发生了什么，发生了青弟承受不了的事情。“快点帮忙！”
一边干着急的看着侍卫将弟弟抬放到榻上，一边语次慌乱着给侍婢们下着命令，“水……水……去打水，还有太医……请太医……”
侍卫们刚将人放好，自己就冲上去跪靠在榻沿，解开护甲的绑带，退下青弟身上郎卫的铠甲。“站住，我有话要问！”命令想退出去的侍卫停住，初见弟弟的冲击慢慢退去，不要着急，对自己这样说着，让思绪沉静下来，不可以慌……首先自己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能帮弟弟。
用侍婢递来的湿巾擦试着昏睡着的人的脸和双手，细致的做着，让自己从这样的动作中获得安定。“啊……”低呼声让自己从思绪中起来，探过头去，“怎么了？”侍婢指着丢进布巾的水盆，温热的冒着水汽。刚刚用过的布巾吸着水慢慢的摊开来，一丝红色飘在水中。
心惊的摊开手中的湿巾，虽然淡却也是带着红色。忙俯下身用布巾擦拭着退下的护甲，因为颜色的关系不容易察觉，但浸过热水的布巾一擦，手中的白色清晰的印上了刺目的红。发生了什么……咬着下唇越来越不安。
“说！到底宫中发生了什么！”愠怒的质问着跪倒在地的侍卫。
自己不应该呆在这里的，卫青清楚。韩嫣所说的一切都只是胡编，自己也要肯定的。长时间紧张的绷紧背部跪在地上，两人的声音传进耳里，不应该听的。所以当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响起时，恍恍惚惚的就是幻听。
“卫青，还记得那个赌约么？”不解的抬头，不肯定自己的耳朵。
直到皇上招手让自己起身过去，“侯爷？”
把匕首夺过来，经过皇上身边时听到的命令，“你……”
“我也胜了一局不是，所以你要做件事。”
“好。”说话的同时乘着韩嫣不备出手，一切都应该很顺利的。
恍惚中清醒的时候，自己已经倒在地上，腹部火辣辣的疼着，想蜷起身体缓解痛感，就被大力按倒在地上，冰冷的触感紧贴在脖上，死亡的气息清晰可闻。
“卫青！你敢杀了王孙！”刘彻暴怒的喊着，右手一横刀刃逼了下来。
恐惧同时疑惑着，“我没有……”微弱的声音自己都不信，求生的本能让自己扬起了手上的物体。
金戈铿锵，鲜血滴落在脸上，温热的不是自己的。
“卫青！朕要杀了你！”
记忆像套在脖子上的圈绳，一点点勒紧自己的呼吸，我没有杀他，顾不了疼痛，痴愣愣的盯着滴血的匕首，韩嫣的匕首，握在自己的手里，杀了韩嫣的匕首……空旷的观澜台只剩风哗啦吹着，从台下传来的皇上的悲恸声遥遥远远的，倒在地上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我没有杀他……
冰冷的池水冲击双腿，寒意渗入身体反而让自己更加清醒，怀中被池水浸湿的身体，不管自己怎么按住腹部的伤口，鲜血还是从指间流出在手臂上流下爬行的触感。一时如一世，“再见。”王孙纵身一跃的样子像根刺清晰的在自己的身体里。刺了一刀还跳下来，果然一点活的希望都不给了。“混蛋！”抱住王孙的手臂仿佛千斤之重，再也支持不住地跌跪下来，池水漫过手臂，不知是因为波浪还是什么水中王孙的脸模糊不清。
跌跌撞撞的跑下观澜台，却不敢再往皇上靠近一步，风急切的吹着，只有旗帜嘶啦声和站在水中的皇上怒吼的声音。就算明白韩嫣不可能活着，却拒绝去承认，自己结束了一条生命。“是你们！是你们逼死了王孙！你们这些杀死王孙的凶手！”跪倒在众人之间，却因为皇上这句话而颤抖着，那不抬头就能知道的恨意的眼睛是在看着自己，因为杀死韩嫣的匕首在自己手里……
不停的喝着水，冰冷的冲进肚里却一点都不能缓解自己的焦躁。想起来，想起来发生了什么，那时韩嫣说了什么……“姐，青弟杀人了……”想哭却无法流出眼泪，“姐……姐……”那粘腻的触感，腥臭的味道似乎弥漫在黑暗中提醒着自己今天的一切永远不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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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帮我个忙。”
“我想死，帮我好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