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香》清影芊陌

1、第一章

　　菁楼后院。

　　“月儿，你看这是什么？”
　　“回宛师傅，是香炉。”
　　“没错。现在我要授与你的就是房中用香之术。要知道‘烧香取味，不在取烟’。熏香时，以不见烟为佳。来寻欢作乐的文人雅士更是喜欢女子添香……”

　　菁楼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里，年华老去的艺妓正向少女传授她多年的心得。

　　*** ***

　　“阿月，跟妈妈来。”
　　貌约及笄的少女随着那妇人，莲步款款。

　　“到了。”老鸨停下脚步。“阿月，以后你就住这里。自己收拾收拾，初九快到了。”
　　“是，娇妈妈。”少女福了福，抬头一笑。黛眉凤目，仿佛有光华流动其中。

　　这孩子生成这样，当真祸国殃民。老鸨暗想。哎呦，我真是老了……不对！这是摇钱树哇哈哈……不如想想初九晚上如何打劫大爷们的荷包更好！
　　人生果然是美好的！

　　*** ***

　　玉辇华盖，香车宝马。一群娇鸟，百种颜色。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越夜越热闹，除了这里哪还找得到？

　　大门处两根朱漆雕花的柱子，上面还悬了两个俗气的红灯笼。中间有一镶金嵌玉的牌匾。上书：菁楼。

　　老鸨为这名字高兴了好一阵子。
　　你看看你看看。这菁不就是“去芜存菁”那个“菁”嘛！哈，欧阳先生是怎么说来着？……菁……对了！就是“好”的意思嘛！说明咱家这里的姑娘都很好！而且，那“菁”字脱掉草做的衣服后不就变“青”字了嘛，老鸨我也是懂的。哈哈，“青楼”，直白又豪气。明明白白告诉人家咱家做的是什么生意，多好的店名！

　　此时一楼大厅内。

　　“哎呦，秦爷您也来了，越发俊俏了。您这么久没来，奴家很想念您呢。”老鸨一边娇笑着一边把熏了浓香的手帕往来客身上甩，又高呼。“鸣翠！快来见过你秦大爷！”

　　这老鸨，原来也是一个颇受追捧的青楼女子，唤做万娇。有些个习惯，总是改不了。

　　那肥头大耳的男子毫不掩饰眼内欲望的精光。伸出手在老鸨腰上摸了一把。□□道：“嘿嘿，那些小丫头又怎及娇娘你风骚？”
　　那老鸨用手帕把脸半遮，笑道。“秦爷谬赞了。我们楼里的丫头们都比奴家好。”
　　正说着，鸣翠一身绿色薄纱袅袅地走过来，向秦爷福了福。“秦爷。”
　　满脸横肉的男子的注意力立刻被来人吸引。“是小鸣翠，哈哈。秦大爷我一定好好疼你！”说罢，横抱起鸣翠往里走。

　　娇娘继续站在大门处充当活招牌。
　　“这位爷，里边请……”小手帕甩甩。“这位公子，您慢走哪……”抛个小媚眼。“哎呦，爷您小心……”

　　今晚菁楼为何如此热闹？只要你是中都人士，若说不知道菁楼的，别人就会认为你是傻子。为何？只因为这菁楼艳名远播，是中都第一大青楼。如今整个中正国好享乐的公子哥儿文人雅士都知道，菁楼就是中正第一青楼。来过这里的客人无不留连忘返的。
　　而今夜，正是初九。每月的初九夜，正是“群芳宴”。

　　群芳宴上既是各商贾仕宦比拼财力，又是菁楼各花魁比拼魅力和实力的时候。

　　菁楼的姑娘无一不期盼每月的初九。
　　或许，是期盼着，有那么一个人，她的良人。可以把她带出这烟花之地。只羡鸳鸯不羡仙。

　　但是今晚菁楼又是异常热闹。为何？
　　只因那万娇放出话来，这月的初九就是菁楼未来头牌江月姑娘的□□日。欢迎各位付得起群芳宴入场费的大爷为江月姑娘竞价。

　　“这老鸨未免也太嚣张！”少年把酒杯放下，总结道。“不过，看她拉客的样子又不觉得她嚣张……”

　　少年一身湖蓝衫子，乌发高束，肤如玉。鹅蛋状的小脸圆润可爱。虽然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举手投足却透着贵气。

　　“小……少爷，不能这样说的。”小厮小林擦一把汗，继续说。“刚刚入场时您可看到小的出示的牌子？”侍奉这么个主子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那牌子……好像没啥大不了吧……”少年不满地嘟起嘴。思考片刻后。粉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愠色，瞪大了双眼，问：“那不会就是我花了二百两黄金换来的入席签？”

　　小林擦把汗，像死了爹一样悲哀，颤声道：“小……少爷明察~~~正是哪~~您坐的这是头等席，自是比旁人都贵。但是小的听说稍普通些的座位也不便宜，可以进来的都是有一定家财和地位的爷呢。”

　　“也罢，”少年翻了翻桌上的菜。“这酒菜是送的吧？倒不比我们王府差多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