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只该死鸟》十**墨

70、醉后交易

　　岳小芝给安茉打电话，问她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给她留饭？安茉已经喝得有些找不到北了，她不愿意跟黄轶飞说话，黄轶飞只要一说话，安茉就闷头喝酒，搞得黄轶飞都不能说话了，闷闷的看着安茉，说不得骂不得。
　　“我在教训黄小狼，不用你管我！”安茉醉醺醺的对着手机嚷岳小芝，她说的其实是心理想的，抡到现实里，她哪有本事教训黄轶飞呢？
　　“你叫我什么？你教训我？”黄轶飞憋着很闷的火气，突然的就稀释了，岳小芝叫他黄小狼，他已然不接受，安茉比他小，随意的口吻叫着，黄轶飞心里弥散着很奇怪的感觉，他有时候会不期然而然的瞬间想安茉若是叫他阿飞或者轶飞会是什么感觉？但安茉肯定不叫，他们两个现在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换了让他别叫安茉安助理，黄轶飞也觉得他叫不出口。
　　“黄！小！狼！”安茉示威似的瞪着黄轶飞，她醉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更胆子大些。
　　“你喝醉了，我不跟你计较，走吧。”黄轶飞抿抿嘴唇，绷着脸掩饰他想笑的表情，扶着安茉就往外走，安茉挣了挣，反被黄轶飞裹在大衣里。

　　安茉迷迷糊糊的在黄轶飞的车子里想了很多事情，想到她头痛。黄轶飞的车子开得不快不慢，清冷的冬夜里，都市的繁华与喧嚣褪去，余着孤寂和凉薄，自然也不会堵车。黄轶飞专心的开车，专心到他也不怎么看安茉。
　　当车子慢慢停下的时候，安茉才发现她已经到了自己住的小区的楼下。安茉坐在车里不动，她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到了。”黄轶飞帮安茉解开安全带，小声提醒她。
　　“我……想跟你回酒店。”安茉借着酒劲儿，憋了好久的话硬生生的被她挤出来。
　　“干嘛？”黄轶飞怔了怔，他蹙着眉头看安茉，忽然觉得他这样反问傻到家了。
　　“我想跟你做笔交易，过了今晚，你不准再找我，也不准拿我的事情威胁我。”安茉冷淡的重新系上安全带，这种无休止的纠缠太让人累，不过是男人的猎奇心和占有欲，想要拿去好了。
　　“你对我又没反应，我要你干吗？”黄轶飞的喉结动了动，他的手再次解开安茉重新系上的安全带，还主动的推开安茉旁边的车门，示意安茉下车，“不早了，上去吧。”
　　安茉依旧做着不动，她觉得自己的尊严真的被侮辱了。商量不成，发脾气也不行，现在她彻底示弱求他，不惜自毁，赖皮的要跟人家用自己做交易，黄轶飞却趾高气扬的贬低她，安茉憋了一晚上的火气，终于按捺不住的爆发了。
　　“你就要等着这样羞辱我对不对？你如愿以偿了……可以把这个当笑话说给别人听啊？说我不自量力……痴心妄想……”安茉抓起挡风玻璃处的一本杂志，恼羞成怒的打旁边坐着的黄轶飞。
　　黄轶飞箍住安茉的手臂，夺下她手里的杂志。安茉蛮横的推开他，转身就要下车，黄轶飞就无声的从安茉的背后抱住她，他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颊，低低的声音里透着压抑，“我有多想要……你最知道，但你对我没反应啊，我不喜欢那样……”
　　“你不要这样抱我……”安茉的心没来由的一悸，她无法抵御记忆里那份熟悉且温暖的拥抱。
　　“会想到他是吗？”黄轶飞像梦呓一样的声音，他抱着她腰间的手扣着她的手，黝黑的檀珠手链滑到安茉的手腕上，“好好戴着，我不在你身边，它陪你。”
　　“七岁那年幼儿园，他就这样抱住我，小孩子之间的游戏……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抱过我。”安茉又要褪下手腕处的檀珠手链，被黄轶飞的手按住。铭洋的秘密，终于还是败给了酒精。
　　“现在不是有我吗？”黄轶飞拥紧安茉，他太喜欢这种相依的感觉，空荡了很多年的怀里，突然的，就变得暖暖的。黄轶飞想起每次半夜在酒店醒来，看着昏暗的天花板，房间里响着中央空调嗡嗡的噪音，他经常会想自己到底在地狱，还是天堂？身体空的像一个壳儿。

　　云志和岳小芝像老夫老妻似的坐在餐桌边吃饭，不稠不稀的粥，凉拌菜，炒青菜。安茉带着一身的酒气开门走进来，看了云志和岳小芝一眼，不吭声的朝卧室走去。
　　“刚才电话打到一半你就挂了，怎么回来这么晚？”岳小芝板着脸训斥着安茉，她觉得真有必要让安茉意识到准点回家的重要性，若是将来真的住到一起，免不了要从头捋安茉这只不听话的猫，“你是不是真喜欢上黄小狼了？”
　　云志低头吃饭，只是略抬头看了安茉一眼，但没说话。
　　“我喜欢谁……你知道，是你说的我不配。”安茉带着怒气瞪着云志，她忽然觉得很多年，阳光明媚的操场上，那一群踢球的男生里，某个跳跃的纯粹的背影，云志捏的她下巴疼，逼着她做一个选择，要么忘记，要么面对，安茉选择了忘记和面对的中间，沉沦不下去也燃烧不起来的中间阶段，一念铭洋误终生。
　　“让你清醒是为你好，这么多年都放不下，是你的问题。”云志平静的用筷子挑着凉拌菜，好像在说不相干的事情，“人家要是喜欢，千山万水也会找到你，人家要是不喜欢，你赔上半辈子不过是你自己的无趣。”
　　“对啊，你看我不就是千山万水找过来吗？小茉，云志说的对，你看你每天狂躁的，就跟一只找不到人打架的小刺猬似的，你是得好好找个男人过日子了，我和云志会帮你把关的，黄小狼绝对不可以，你掌控不了那样的男人。”岳小芝不失时机的递上话，褒自己为云志，贬安茉为她不知道云志和安茉口中说的某个人。
　　“吃饭了吗？”云志站起身，淡淡的给安茉盛碗粥，“喝点儿粥，你酒喝太多了。”
　　“坐下啊。”岳小芝硬拽着安茉坐到餐桌旁边，硬把勺子塞到安茉手里。
　　安茉连叹气的力气都没了，亲不亲，兄不兄，妹不妹。互相挖苦，互相敌视，互相较劲儿，但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却是无路可退的最后一条路。
　　“我还给你留了菜呢。”岳小芝颠颠儿的跑去厨房盛菜，她有些过于激动，许是为了在云志面前表现？抑或真的跟安茉住久了，已经真的有些不分你我了？
　　安茉低头看粥碗，忽然的，就想起很多年，在小城市，云志终归都是那个陪着她在路灯下面沉默的人，生日时的一碗面？夏天里的一杯二氧化碳不多的汽水？她受欺负时的后援军？那个叫她拿板砖拍这个世界的人？
　　“黄轶飞好不好不是关键，关键是你开不开心，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这样的代价你付不起，还说我刚才说的话，人家要是喜欢你，千山万水也会找到你，你的同学，他的同学，怎么都会有交集，人家要是不喜欢，你赔上大半辈子的熬着，到头来还是你自己无趣，抹不开脸只会怨自己，你气性又大，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云志瞥见安茉手腕上黝黑的檀珠，叹了口气。
　　岳小芝端着热好的菜走出来厨房，放到安茉面前，最不协调的三个人，却极像一个吵闹的家。安茉的眼泪终于还是无声的滴落在粥碗里，老旧小区的出租房，人心相异，却三三两两的停靠，再恶的人性，免不了还是会偶有善念，依存其实是人类的本能。

　　苏珏枯坐在云志的住处，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衣服熨烫的板板整整。餐桌上摆着放凉了的饭菜，但是云志却不见踪影，苏珏打了很多次电话，云志都拒绝了，到最后是直接的关机。苏迪很突然的来到云志这里，云志一直不接苏迪的电话，苏迪急了，才贸贸然的找到住处，未曾想看的却是苏珏，两母女相对无言，却又各怀心事。
　　“妈，你怎么在这里啊？”苏迪仍然未能从奇怪的感觉里走出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苏珏会在云志家，太不合逻辑。
　　“我让你去新西兰的手续都申请了没有？”苏珏顾不上解释别的，她最希望的是苏迪能以最快的速度办下来手续。
　　“哪有那么快啊？妈，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一下子把我发配到新西兰啊？我不就是跟云志……”苏迪吞吞吐吐的，她真不希望去新西兰，从小到大都是被宠着的宝贝，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她去能做什么？她觉得苏珏发配她的原因无非是她跟云志发生了关系，但这在苏迪看来并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她的好多同学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同居，她算晚的了。
　　“你要是不当回事儿糊弄我，明天我去学校帮你办！”苏珏的态度是极其强硬的，强硬到她的表情透着无情的命令和绝无商量。
　　“知道了，妈，云志呢？他都不接我电话。”苏迪关切的追问云志，云志的若即若离让她没有安全感。
　　“我……也不知道，可能忙吧。”苏珏支吾着，云志都已经没工作了，会忙到哪里去呢？她比苏迪还想知道云志在哪里。
　　“肯定又去安茉姐那里了。”苏迪嘟着嘴抱怨着，同时也希望云志去安茉那里，好过他去找别的什么人。
　　“安茉是他什么人？”苏珏试探性的问着，岳小芝大半夜的来找过安茉，云志想都不想的就出去找，这会儿苏迪又说起安茉，苏珏一肚子的好奇。
　　“他们以前在D市的时候是邻居，一起长大的呗，现在都在北京，当然亲近了。”苏迪不耐烦的解释着，她不愿意说起任何其他的女人。
　　“你知道安茉住哪里吗？”苏珏若无其事的问，她不想云志总这么躲着自己。
　　“知道，我以前还在她那儿住过，离这里不远，妈，我们现在就去找云志吧。”苏迪莫名的激动起来，这样她就能见到云志了。
　　“你就在这儿睡吧，明天回学校抓紧办手续，这段时间你就住学校吧，什么时候办的差不多了，你再回来，小迪，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要是不想气死我，就赶紧去办。”苏珏推着苏迪进了卧室，还特意关上门，她绝对不想云志和苏迪之间再发生任何事情。

　　黄轶飞开车回酒店，然后他发现自己睡不着觉了。大半夜的爬起来，开着车在空旷的环路上绕了好几圈，还是睡不着，拿着手机翻出安茉的号码，终于忍着没拨打过去，大半夜的，他也没什么理由打电话。思来想去，黄轶飞开车去了刘瑾的宿舍附近，风一样的冲到宿舍门口，啪啪啪的敲门，等了好一会儿，陈妍困倦的出现在门口，一脸愕然的看着黄轶飞。
　　“刘瑾呢？”黄轶飞惊讶之余，又在猜想陈妍和刘瑾到了什么程度，但终归是让他放心的某种程度？
　　“安茉那边不方便住……他去了别的宿舍，我临时住这里。”陈妍吭哧半天，也没解释清楚。
　　“你临时住这里？什么意思？”黄轶飞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安茉那边不方便住是什么意思？陈妍若是不方便，那安茉肯定也不方便了？
　　“云志在那里，小芝说要我回避下。”陈妍费了很大的劲儿，总算把原本很简单的一句话说清楚。
　　“那安茉呢？”黄轶飞急了，岳小芝跟云志做什么他真不在乎，陈妍都给撵出来了，安茉是不是这会儿不晓得睡在哪儿了？
　　“我不清楚……”陈妍越紧张越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怎么了？”刘瑾从旁边宿舍睡眼惺忪的披着衣服走了出来，他是被黄轶飞吵醒的。
　　“我去找安茉。”黄轶飞转身就要走，刘瑾一把抓住黄轶飞，“你连事情都没搞清楚，慌什么慌？大半夜的你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了？陈妍，你给安茉打个电话，你打她应该能接，你问问她在哪里。”
　　陈妍这才反应过来，她转身回房间拿了手机，拨打安茉的手机，电话打通后响了几声，安茉迷迷糊糊的声音在后半夜的静谧里显得异常清晰，“喂，陈妍？”
　　“你在哪里啊？”陈妍紧张的小声问着，她看了黄轶飞一眼。
　　“在家啊，怎么了？”安茉的声音依旧迷迷糊糊的。
　　黄轶飞不停的朝陈妍做出口型，大致的意思是真的在家吗？陈妍会错了意思，小声对着电话问，“小芝姐和云志没有影响到你吧？”
　　“他们在客厅，我睡我的，他们睡他们的，不碍事儿，实在碍事儿，我还这里还有耳机。”安茉打着哈欠在电话里说着。
　　陈妍红着脸嗯着，刘瑾和黄轶飞互相尴尬的看看彼此，想着安茉倒也放的开心，人家睡人家的，她睡她的？然后刘瑾和黄轶飞几乎同时笑出声。
　　“你笑什么啊？”安茉狐疑的在电话里追问。
　　“没事儿，我挂了。”陈妍慌慌得挂了电话，窘的一脸尴尬。
　　“你去休息吧。”刘瑾忍着笑，让陈妍回宿舍休息，陈妍匆匆忙忙的进了宿舍，然后刘瑾和黄轶飞才放开了憋着的笑。
　　“不碍事儿。”黄轶飞再次忍着笑，他突然发现安茉似乎很有冷幽默的潜质，譬如之前他喝醉酒，握着安茉的手坐了阴凉的小区里，他用安茉带着余温的手指触碰自己的脸颊，安茉就曾抗议过他强迫她摸他的脸有什么好处。
　　“你真的很紧张她。”刘瑾收起笑容，看着黄轶飞，他有些嫉妒，嫉妒黄轶飞性格里的偏执，不管不顾的一条路走到黑，若他有他这般的执拗和强硬，或然在年少的青春，他和安茉已然不会若现在这般淡着？性格决定命运，这话滥俗但却称得上是真理。
　　“走吧，陪我说说话。”黄轶飞岔开话题，揽着刘瑾的肩膀要走。
　　“这都几点了，你大半夜的过来，不会就是为了找我说说话吧？”刘瑾蹙着眉头看黄轶飞，察觉出他的好心情来。
　　“对啊，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黄轶飞更强硬的拽着刘瑾就走。
　　“说什么？”
　　“说说胆小鬼的故事。”
　　“我没义务给你讲故事吧？”
　　“那我给你讲两个胆小鬼的故事。”
　　“你是不是疯了。”
　　“还差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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