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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如此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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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茉低着头进了办公楼,她没有进电梯,而是转身进了楼梯间。她太渴望那天晚上听到的刘瑾如鼓的心跳声,她渴望自己也能有那样的心跳,安茉深呼一口气,她快步跑上楼梯,从一层一直跑到她工作的楼层,空旷的楼梯间,响起安茉急促的呼吸,还有重重的脚步声。
黄轶飞站在窗口处,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寒风呼啸的外面。
刚才安茉和云志在楼下的一幕,黄轶飞看的清清楚楚,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吵什么?闹什么?但安茉和云志肯定是不欢而散了。黄轶飞已经自作多情了两次,一次是误以为安茉会给他买午餐,一次是误以为跟云志说出他和安茉接吻了,云志会有冲动愤怒的表现,但人家不仅没冲动,还隐含了谢谢他关照了安茉的意思。事不过三,黄轶飞不想自作多情去想安茉和云志闹矛盾的原因是因为他。
走廊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黄轶飞才回过神儿,但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安茉平时虽然也有脚步声,但从来没这么大的动作。黄轶飞转身朝办公室门口走去,他绕过被自己摔的满地都是的文件夹和资料,走到办公室门口处,站了一会儿才慢慢拉开门。
安茉气喘吁吁的坐到座位上,她的脸上和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脸也红红的,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呼吸急促的异常不舒服。安茉想,如果悸动是这样一种感觉的话,不要也罢,等她喝完半杯水的时候,才发现黄轶飞斜倚着办公室的门,悄无声息的看着自己,安茉差点儿被水呛到。
“你,你干什么?”安茉心虚的避开眼神,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也许被人察觉到了,即便没被人察觉到,她刚才想的那些事情也够阴暗和不耻的。
黄轶飞依旧不说话,他慢慢的走到安茉的办公桌前,安茉更加的不安,黄轶飞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便签纸,按到安茉的办公桌上,“安助理,你按照这张纸上的尺码、牌子和颜色,去帮我把去欧洲的穿的衣服都买齐了吧。”
安茉紧张的收好便签纸,黄轶飞难得有正常的时候。
“你出去帮我买衣服……就直接下班吧,明天你……明天再说吧。”黄轶飞本来想说安茉明天也别来了,舌头下面压着这句话,黄轶飞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说出来。他不确定连着两天不见安茉会是什么状况,就算戒烟,也是持续的从一天几支先减少到一天一支,然后再隔天一支吧?
安茉哦了一声,拎着背包匆匆忙忙走了,蜡染的围巾也被她装到背包里带走了。黄轶飞看着安茉进了电梯,他才慢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一片狼藉,黄轶飞熟视无睹,他脱了外衣,拎起高尔夫练习杆,一下一下的打着模拟装置,他想把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打出自己的脑袋。
安茉先到商场的购物中心,确定了黄轶飞想要买的各种衣服都不是很难拿到货,这才给戴安打了电话。巧的是,戴安刚好就在安茉买衣服的商场附近的健身房练习瑜伽,没费多少时间,安茉和戴安就在商场的咖啡厅见了面。
“小茉,瑜伽是很好的运动,能沉下来心境,你有时间试试。”戴安的脸红扑扑的,应该是运动后的附带反应,她的脸色很好看。
“有时间再说吧。”安茉支吾着,这年头能专门拿出时间去练习某种运动的人,非富即贵,平民百姓最大的消遣就是坐在观众席看着,安茉踌躇的拿出阿布送的蜡染围巾给戴安,“戴安姐,这个……是一个朋友送的,你总送我东西,我都不好意思了,这个送你。”
戴安笑着接过蜡染的围巾,打开透明的包装,当她看到标牌的时候,突然激动起来,“天,是阿布家的……小茉,谁送你的?她家的东西每次就那么几个,抢都抢不到啊。”
安茉先是惊讶,然后释然。戴安惊讶,说明阿布家的东西不差,安茉自己都不知道阿布的工作室会那么出名吗?
戴安展开围巾,配搭了一下。安茉在旁边看着,真的好看,好东西就得佳人配搭,阿布送给她真是可惜了,安茉觉得她怎么配搭都戴不出来戴安的效果,气质和品味很重要。因为和黄轶飞的误会,安茉心里一直又别扭又内疚,戴安是她见过的稍有的好脾气的女人,似乎也从来没在安茉面前摆架子甩性子。
“戴安姐,你想不想跟黄先生去欧洲啊?”安茉犹豫着问戴安,她是希望戴安能抓住这次的机会,虽然黄轶飞说多带两三个外涉助理去,但戴安若是能去,顺便他们之间也能增加些相处的机会。
“黄伯伯也有私下跟我说,我倒是能抽出时间,我会馆的事情也能让朋友帮管理一段时间,但我怕影响轶飞的工作,这次董事会的股东都看着的。”戴安一脸惆怅的靠着咖啡厅的窗边,有些为难。
“应该不会啊,说不定你去还能帮他呢。”安茉竭力鼓动戴安,她觉得若是自己能帮上戴安的忙,心里的内疚感会少很多。
“那我准备准备。”戴安似乎像做了某个重要的决定似的点点头,然后从背包拿出一盒东西递给安茉,“小茉,这个是给你的,上次去新加坡出差的时候买的,还一直都没时间送你呢。”
安茉心里哆嗦了一下,她刚还完人情,戴安又送?这样持续的送下去,哪辈子她才能还清楚呢?安茉刚要把精美包装的礼物推给戴安,戴安反而亲昵的打了安茉的手一下,“是不是又要跟我客气?”
“戴安姐,你老这样……我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的。”安茉说的是实话,戴安越是送她礼物,安茉就觉得自己被压到类似五指山的什么重荷下面。
“你干嘛想那么多?我就是喜欢你不行吗?你再想那么多我真的生气了。”戴安笑着瞪了安茉一眼,她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黄轶飞在办公室里打了一下午的高尔夫模拟器,他的衬衫都湿透了,冬天的夜幕来的很快,他都没没怎么注意,办公室窗户外面的夜幕已经被初上的华灯点燃了。
黄轶飞没有开办公室的灯,他的眼睛已经慢慢的习惯了黑暗。他先是把全部的精神和注意力都集中在球杆上,但是不行,越大越焦躁。然后黄轶飞又一边打一边想阿琪曼妙火爆的身材,想戴安纤细到盈盈可握的腰部曲线,想其他滚过床单的姑娘们美妙的声音,还有她们留在他记忆里的身体感觉。最后,黄轶飞开始臆想去欧洲后,奢华品味的街头,满大街都是白皙皮肤深蓝浅蓝眼睛的美女,修长的没腿,回眸一笑的异国风情。
但每当黄轶飞喘息的间隙里,他还是会想起安茉眉宇间极淡的表情,他竟然从来没发现她的眼神透着深深的凉意,如她白皙的皮肤,总觉得上面有一层隔膜。中秋节的聚餐晚会上,又习惯躲到喧嚣的角落里。他发怒的时候,她畏缩的身体又会爆炸出无惧的对抗,但他沉默不语的时候,那个带刺儿的丫头,又会怂的跟一只流浪猫似的,绕着所有人走,连喵喵叫叫几声的胆子都没有。黄轶飞咬咬牙,大力度的击打模拟器上的高尔夫球。
办公室的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谁?”黄轶飞喘息着停下动作,拄着高尔夫球杆朝办公室门口看去,他已经汗如雨下。
刘瑾不知什么时候倚在黄轶飞的办公室门口,他高大的背影映衬在走廊昏暗的灯光里,随手按亮了黄轶飞办公室门口墙壁上灯的开关,房间亮起来,黄轶飞不适应的避开眼神。
“你来干什么?”黄轶飞冷冷的看了一眼刘瑾,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毛巾擦汗。
“你喜欢她对不对?”刘瑾走进办公室,慢悠悠的走到黄轶飞身边,拿起备用的高尔夫球杆,瞄准着模拟器上的位置。
“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吧。”黄轶飞点了支烟,他抓起旁边的大衣,也不看刘瑾,快步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她心里早就有人了。”刘瑾娴熟的挥杆,成绩不错。
黄轶飞背对着刘瑾,在办公室门口站住,“刘经理,你太孤陋寡闻了,我已经见过了。”
“你见过?我从高中开始,努力了八年,我都不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你才认识安茉多久?两三个月你就见过她心里的那个人了?看来孤陋寡闻的不是我!”刘瑾心情大好的重新击打设定好的高尔夫球,秘密有时候会成为独有的优势资源,而优势资源往往会变成最独门的武器。
黄轶飞转过身,不说话的看着兴奋挥动高尔夫球杆的刘瑾。
“我不知道你见过的人是谁,但不管是谁,肯定都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刘瑾咬着嘴唇,狠狠的挥动高尔夫球杆,高尔夫这种运动,调养人的心性,越用力成绩越臭,刘瑾扔了球杆看黄轶飞,“我知道她仅有的好朋友是谁,也知道她很多事情,但就是不知道她心的那个人是谁,我问过我姑父,我姑父还曾经是她初中的班主任,也问过她所有的同学,没有人知道,但我知道那个人一直都在,在她心里很久了,我有时候会觉得,安茉就是为因为那个人才活着的。”
黄轶飞依旧不说话的看着刘瑾,刘瑾走到黄轶飞面前站住。
“我唯一记得那个人的一次,是一个冬天的傍晚,那是高三放学,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竟然没有晚自习,安茉和一个穿浅色大衣的人相遇,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我跟你现在这样近,我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他的脸在帽子里,他们互相注视,互相转身,时间短的可怜,我嫉妒快要发疯了,他们在短短的错身相视中分开,我相信所有看到那个场景的人都能嗅出爱情的味道,那是我见过安茉唯一有人情味儿的时候,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体一直很冷的。”刘瑾目不转睛的直视着黄轶飞的眼睛,这些秘密压了他好多年,如果秘密可以传染,他希望别人也尝尝跟他一样不畅快的感觉。
“为什么告诉我?”黄轶飞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眼神阴翳,犀利。
“她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我,我相信她根本不会喜欢除了那个人意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我不甘心输给一个几乎不存在的男人,不管他是谁,都卑鄙的躲在安茉的回忆里,对活在现实中的她根本没有意义,她必须属于一个男人,一个真实的男人,不管这个人是谁。”刘瑾侧身绕过黄轶飞,叹息着朝办公室门口走去,“我没本事查出来那个人是谁,但你有。”
黄轶飞没有转身,他手指间的香烟燃的只剩下烟蒂。
刘瑾在办公室门口停了一下,回头看黄轶飞,“我刚才说的……其实都不是最终目的,如果你找到那个人,如果安茉还喜欢他,如果他也喜欢安茉,我希望你的想法能跟我一样,退到观众席上看着他们吧。”
刘瑾转身离去,空旷的走廊里响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黄轶飞捻灭了手里的烟蒂,他蹙着眉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大踏步的走出办公室。
黄轶飞几乎是冲到安茉的办公桌前的,他从放文件夹的地方开始找,文件里都是散落的杂七杂八文件。然后是抽屉,上面的抽屉里都是公司的东西,下层的抽屉里还是公司的章程和规章制度,还有行政部配发的办公用品。在下面的抽屉装满了香水、精美包装的化妆品,还有一沓钱?黄轶飞几乎泄气了,他拉开了办公桌下面最后一个深深的抽屉,抽屉里装着厚厚的北京黄页,还有黄氏集团的内部杂志,下面是几本老旧的小说,再下面是一本《飘》,《飘》的下面是好几本都市时尚杂志,黄轶飞恼火的拿出那些杂志,果然,在抽屉的最角落里,是安茉之前用裁纸刀抵住他颈部奋力保护的颜色都发黄到旧旧的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