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锦瑟无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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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轶飞松开卡住安茉脖子的手，也笑着朝阿琪姑娘打了个招呼，但他的右手始终安茉的肩膀上，手指头有意无意的轻弹着安茉的后颈部。安茉回过神儿，把背包和笔记本电脑收拾好，反感的伸手想拿开黄轶飞搭在她肩膀上的右手，反被黄轶飞的手很大力度啪的打了一下。
“阿飞，你来周伯伯这里也不跟我说一下，太见外了吧？”阿琪姑娘笑的很暧昧，但说话的语气却透着嗔怪。
“我这不是刚谈完事儿嘛，上次你走的也太无情无义了吧？晒腊 肠也没你那么狠的。”黄轶飞摘下墨镜，抿着嘴笑。
“所以今天特意来补偿你啊。”阿琪姑娘笑的更无邪，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咪。
安茉恍然，原来在酒店把黄轶飞绑成那个晒腊 肠怂样的人是阿琪姑娘，然后，安茉又心下释然，若无其事的解开安全带，“你们……你们忙你们的，我先回去。”
“你老实呆着你！一会儿还得谈工作呢。”黄轶飞在安茉踏出车子的一条腿的时候，很突然的拽了她一下，安茉很倒霉的又跌回副驾驶座位上，她的脑袋晕晕的，谈工作？不是刚跟周董谈完吗？
“阿飞，你让安助理回去吧，她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不舒服啊，安助理？”阿琪姑娘关切的表情让安茉感动的差点儿要哭了，人家真的是极真诚的关心。
“你不舒服吗？”黄轶飞蹙着眉头，狐疑的打量着安茉。
安茉紧张的咳嗽了两声，她都不用装就能立马表现出来脸色异常。因为只要一扯谎，安茉就会心虚的脸色赤红，说话结结巴巴的。
“不要老追问小姑娘了，肯定是大姨妈来了，还用问吗？安助理，你早点儿回去休息吧。”阿琪姑娘继续一副了然的样子，关切的语气更加重了几分。
安茉低着头，抱着笔记本电脑和背包下了车。黄轶飞没有再拦安茉，他看着安茉走上路边的人行道，又拐过路口，在安茉背影即将消失的时候，黄轶飞才重新带上车门。
“走吧，你开车跟着我走，还是我开车跟你走？”阿琪姑娘调转了车头的方向，笑嘻嘻的看着黄轶飞。
“女士优先。”黄轶飞也笑着重新戴上墨镜，发动了车子。
初冬弱至，天短的厉害，傍晚就已经黑的如同深夜。
安茉坐了公交车七绕八绕，她也不太想回家，回家见到的就是岳小芝的狐狸一样的眼神，再就是陈妍低垂的眉眼，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漆黑的墨夜，星星难的见几颗，昏暗的路灯是行人唯一的归属感和温暖。刘瑾却在安茉租住的房子里帮陈妍收拾东西，打包好的皮箱和旅行袋整齐的堆放在门口，陈妍就那么半垂着头，无言无语，看着刘瑾利落的帮她收拾随行的小背包，岳小芝一副旁观者的样子，咬着黄瓜在旁边看热闹。
“陈妍……明天就回去，我买好票了。”刘瑾看安茉一眼，又接着收拾东西。
安茉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不知道多希望陈妍离开。主要原因在于安茉觉得自己活的窝囊，明明是自己租的房子，明明她才是房子里说了算的那个，现在搞得岳小芝也占个床位，陈妍不声不响的也占了一块地儿，她还得违心的假装客气的让人家睡床，自己睡沙发，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但陈妍真的要被刘瑾送走了，安茉的心里又涌动着难过，从高中伊始，陈妍和刘瑾就如对偶句或者打了标记的砚台和铣石，合理的成对出现。安茉说不清楚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感觉，但她能想到的就是，最好刘瑾和陈妍一起走。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岳小芝戴着音乐播放器的耳机，很不适宜的跟着哼唱起来，唱的调调儿还百转千回的，安茉敏感的意识到岳小芝是故意的。
“你有病啊你……你唱这歌什么意思？”安茉硬拽着岳小芝到了厨房，就差没再拿胶带封她的嘴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唱的好像安茉为难了陈妍似的。
“没什么意思，你占着优势资源……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岳小芝促狭的斜睨着安茉，转头朝客厅的地方又提高了声音怪腔怪调的唱了一句。
“我已经解释清楚了。”安茉想捂岳小芝的嘴巴，但被她躲开，狐狸一样狡猾的姑娘。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云志在哪儿？”岳小芝又长又说，她真以为生活是Rap吗？
“我真的不知道。”安茉庆幸自己脑子没坏掉，岳小芝这种打偏锋的问法很容易让她短路的脑袋脱口而出的。
“可以爱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我这一个？痴心是不能比较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们一样有最脆弱的灵魂，世间男子已经太会伤人，你怎么忍心再给我伤痕……云志在哪儿？”岳小芝突然捂住安茉的嘴巴，抻着脖子朝客厅的方向荒腔走调的大声唱起来。
“你这个……”安茉挣不脱岳小芝的手臂，她想说的话都被岳小芝的手捂在了嘴巴里。
然后，厨房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岳小芝这才放开安茉，厨房的门被推来，刘瑾欠身探头，看了看岳小芝和安茉，“安茉，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安茉不太情愿的跟着刘瑾往外走，岳小芝又开始怪异的唱，“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你闭嘴！”安茉恼火的抓起厨房灶台上大葱丢岳小芝。
“云志在哪儿？”岳小芝多躲开大葱，不依不饶。
刘瑾出了安茉租的房子，一直走到小区也没吭声。安茉也不吭声，她想起刚才自己跟着刘瑾出门的刹那，陈妍微低的头略略的抬起，眼神里空洞顺从的表情，一点儿情绪都没有，安茉心里就很难受。
“陈妍明天就走。”刘瑾打破沉默，但显然他也没想好该怎么说好。
“你应该跟她一起走。”安茉看也不看刘瑾，就如很多年前，她倚在空旷的漏风的走廊玻璃窗口，看着刘瑾穿着黑色风衣的背影，陈妍小碎步的跟在旁边，两个人之间隔着些许的距离，既陌生又熟稔。冬天的傍晚，乱雪纷扬，夕阳的微光里，晶莹的如沙的雪沫像北极熊身上的毛发，本来是透明到什么颜色也没有的，但却能被光照折射出异彩纷呈的荧光。
“人生总有意外，就像这次来北京，我做梦都没想到能再遇到你，不想放过这次意外。”刘瑾转身对着安茉，他的眼神一向很蛊惑，桃花眼是男人的杀手锏，随随便便说什么都是理由，堂而皇之的，偏偏又会让人恼不起来。
“你也说了，人生总有意外，我不会再黄氏集团呆多久的，你这样对陈妍不公平，我……自作多情的说一句……我们不合适，真的。”安茉咬紧嘴唇，她觉得自己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手心都渗出细密的汗来，她从不奢望往事，也不看好将来。
“婚姻是找最合适的，爱情是找最心动的，婚姻这辈子怎么都会有，但疯狂的心动却不一定每个人都有，做人不能太贪心，所以我渴望爱情。”刘瑾慢慢的朝安茉又走了一步，他身上的烟草味道更盛。
“你已经在贪心了，你说的这些……更不是我想要的。”安茉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退让和妥协一直都是她自保的底线。
“你可以不要，但我可以给你那些感觉，我知道你其实一样很渴望。”刘瑾低了声音，他的眉眼和面部表情，也跟着一起低了下去，爱情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种能让人心甘情愿低头的东西。
安茉摇摇头没有再说话，她觉得在刘瑾面前说再多的话都是多余。刘瑾是话题高手，面对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吭声，淡着淡着就远了，远着远着就断了。
“我也自作多情的问一句……高中的时候，你有没有过想问我关于陈妍？”刘瑾的鞋子踢着小区里凹凸不平的地砖面，他的桃花眼被小区微弱的路灯光映衬的像打了柔光的静物，温柔的有些不真实。
安茉避开刘瑾的眼神，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但我真的喜欢看你们在一起，人情说冷就冷，说暖也暖，世事多桀，小城市的冬天里，你们若即若离的走在一起，背影高高低低的，我觉得那是一种幸福。”
“不知道对我来说，其实是最好的答案。”刘瑾迟疑的伸出手，握住安茉微凉的指尖。
安茉本来是想抽回手的，但她突然发现刘瑾握着她手指尖的时候，没有传说中如电流触动身体和四肢百骸的感觉？在高中的时候，她是记得的，刘瑾恶作剧的拥着她朝铭洋吹口哨。抑或在冬天空旷的走廊里，那年放寒假前的最后一天，他说他一个寒假都见不到她，要好好的看看才行。那个时候，她的心是急急的跳着的，她的脸也是渐绯红的，她的脑子是东一阵西一阵的乱的。事隔经年，当两个人的手很真实的握在一起的时候，安茉竟然没有感觉？还不及她回忆起刘瑾和陈妍在冬日的早晨，高中宿舍甬路上高高低低并排走着的背影更让自己心暖？
“你回去吧。”安茉泄气的抽回手，她敏感的意识到，也许陈妍会在阳台的窗口处看，她和刘瑾的位置说不准正好就在陈妍的视野里。
“明天……公司见。”刘瑾裹紧风衣，他犹疑了片刻后才转身离开，不知道是因为安茉，还是因为陈妍。
刘瑾走后，安茉就呆坐在小区里的台阶上发呆，安茉想不出这一整夜要怎么去面对陈妍。岳小芝会唱荒腔走调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世说新语》说，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安茉不知道刘瑾跟陈妍怎么说都说过什么，但不管说什么，她算得上是某件事中的始作俑者，不管说什么，陈妍的离开一定是悲伤的。
冬凉的夜晚，没有喧嚣，没有蝉鸣，没有春夏纳凉的寒暄，安茉在台阶上坐的都有些牙齿打颤了。然后她听到什么撞到不远处隔着灌木丛的垃圾桶发出巨大的声音，声音巨大的老旧的小区里不少楼层的人都陆续凑到窗口处，顶着夜的森凉往外面看着。但好像除了巨大的撞击声意外，又突然没有了别的声音，守着着窗口处看热闹的身影又逐渐散去。
“哦……你在这里？你躲在这里干什么？”黄轶飞跌跌撞撞的从灌木丛另一边晃了出来，他看到了坐在台阶上发愣的安茉，然后一步三摇的朝安茉的方向晃了过去。
“你来干什么？”安茉不安的站起身，她本能的想到会不会东窗事发，许是阿琪姑娘说漏了嘴？把她私下里偷偷告诉黄轶飞在周董会所的事儿说出来了？
“我……我来干什么？我车子开错方向……不行啊？我来拿项目方案不行啊？我来拿会议记录不行吗？”黄轶飞板着脸瞪安茉，他身上弥散着浓重的酒气，舌头已经被酒精麻的有些说话不利落了？
“你喝酒了？你喝酒了还开车？”安茉反感的看黄轶飞，心里没有来的涌起火气。
“省省吧，好像你多关心我似的……”黄轶飞抬手弹了一下安茉的额头，邪魅的眼神透着阴翳和躁动。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项目方案和会议记录。”安茉捂着被弹疼的额头，转身就走。
黄轶飞很突然的一把抓住安茉的手腕，把她拽回身边，安茉踉跄了几下，她的额头再次撞到黄轶飞的下巴，她用力挣扎，“你干什么？”
“就呆会儿！就和我呆会儿不行吗？”黄轶飞带着浓浓醉意的脸凑近了安茉，很大声的吼着。安茉几乎感觉到黄轶飞的鼻翼触碰到了她的鼻尖，黄轶飞的眼神里透着绝望的躁动和一种说不出的寥落，又寂寞又压抑。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锦瑟无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