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阁下！》年影

27、第七章 河人的气息

　　“臭小子！闹够了没有！”
　　江思南破坏了半天，终于有人出来阻止了。但那个出来的人却让史俏俏大吃一惊。
　　张叔叔！
　　竟然是那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张叔叔，那个最喜欢拿胡茬戳她的张叔叔，那个她曾经梦想着如果有一天能够成为自己爸爸就好了的张叔叔！
　　不愧是史俏俏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张叔叔，不过一声吼便让疯狂中的江思南停下了动作。
　　“你身为堂堂李家执法长老，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我们不是约定好了的吗？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杀了她？”江思南杀气腾腾地瞪着他。
　　史俏俏已经震惊到麻木了，听到张叔叔就是那个想杀自己的李家执法长老，竟然没半点惊讶。
　　“俏俏死了？这怎么可能？”张叔叔一脸吃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吃完晚饭，我像往常一样跟阿姨确认俏俏的安全，发现阿姨那边一直没反应，我只好亲自过去。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一片狼藉，俏俏的房间被毁得乱七八糟，床上甚至还有一滩干透了的血。那血量，正常人不死也去半条命了……”
　　江思南说完，冷冷瞪着张叔叔：“难道不是你？”
　　张叔叔连连摇头：“当然不是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忘了当初我们的约定了吗？只要她不出家门，我就不动她。”
　　“能把她房间弄成那个样子，肯定不是普通人！除了你们李家的人，异能界还有谁会莫名其妙对她不利？”江思南的眼神分明是不相信他。
　　张叔叔闻言眉头微皱，面色凝重。
　　江思南深深望了他一眼，缓缓垂下了头，拧紧了拳头。
　　“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感谢你跟我的那个约定。刚开始，我的确只是单纯地想跟你们大人对着干而已。但是渐渐地，她变成了我生命重要的一部分。我每天起床最快乐的事，就是看到她依然好好的活着。是她让我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了意义。”
　　“什么四大家年轻一辈中的第一天才？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我才懒得修炼！我努力修炼，不停变强，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可是现在，我想要保护的人却被人以卑鄙的手段杀了……”
　　江思南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史俏俏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能听出此刻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强压的愤怒与无尽的悲哀。想到这些年来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史俏俏只觉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酸涩。
　　“你们不交出凶手可以！”江思南蓦地抬头，“我在这里对天发誓，一定会找出凶手！我会让他还有他身后的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他的脸上带着斑驳的泪痕，但那双水汽迷蒙的眼睛却寒光四射。说完，他冷冷瞪了张叔叔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事务所。
　　江思南的那一番自白让史俏俏的心绞成了一团乱麻，她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躲在暗处看热闹的两位，藏头露尾看别人家笑话很有趣吗？既然来了，不妨大大方方走出来一见。”
　　史俏俏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正准备追上去，耳畔却响起了张叔叔的声音。
　　“啊呀！被发现了！”朱厚照淡淡一笑，坦然地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出来的时候不忘拉住史俏俏的手，顺便把她也给扯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史俏俏感觉张叔叔的目光冷冷扫过自己跟朱厚照的脸。
　　她正不知该怎样回答，朱厚照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我是俏俏的干爹，这位是俏俏的师父。我们正在调查俏俏遇袭一事，听你刚刚跟江思南的对话，你似乎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俏俏什么时候有了干爹跟师父？”张叔叔再度打量两人，面露狐疑。
　　“我也在奇怪俏俏什么时候得罪了李家？”朱厚照说完，眯起眼睛冷冷打量张叔叔，气势丝毫不输。
　　“对了！你刚刚说的是遇袭？俏俏没死？”张叔叔的脸上竟然闪过一抹喜色，“她现在在哪里？伤得重不重？”
　　“这个跟你无关。既然不是你干的，那我们就此告辞。”朱厚照微微一笑，拉着史俏俏的手便准备转身离去。
　　“走？你们以为这里是你们想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张叔叔的声音一冷，然后史俏俏感觉一股寒气从身后猛地扑了过来，不过是转瞬间，地板上，门框上竟凝了厚厚一层霜，安然无恙的只有她跟朱厚照两人。
　　“突然放冷气干嘛？地板滑了不好走……”朱厚照抓紧了史俏俏的手，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怎么会……”身后的声音充满震惊。
　　“你们引以为傲的异能对我们是不起作用的，所以，你还是省点力气比较好。”朱厚照嘿嘿一笑。
　　“免疫者？！”张叔叔的瞳孔蓦地一缩。
　　“猜对了！”

　　走出律师事务所，两人直接打车回了朱厚照家，原因很简单。天传来消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女鬼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史俏俏重重打了寒战。原本舒适宜人的小别墅不知何时已阴气森森，明明不过刚刚夏末，里面却冷得犹如冰窖。史俏俏戴上法师眼镜定睛看去，这才发现了那寒气的来源——鬼，一屋子的鬼。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穷的富的，身体完整的，缺胳膊少腿的……
　　众鬼或坐或站，或泰然自若，或拘谨不安，甚至还有个七八岁大的小鬼正用客厅的钓鱼灯荡秋千，小别墅俨然成了一座万鬼博览会。
　　见两人进门，所有人，哦不，所有鬼的目光都落在了两人身上。虽然大家的目光不过是好奇，但鬼终究是鬼，身处众鬼目光汇聚之处的史俏俏分明感觉那股寒气又重了几分，要不是带头的是之前遇到的女鬼，光这阵仗就能把人给吓尿了。
　　“这些人……额，这些鬼都说见过那个老头，我找不到纸笔记录，干脆把他们都带来了。”那女鬼也当过人，当然知道这阵仗有多吓人，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事没事！”史俏俏吓得面如土色，朱厚照却是坦然自若。他甚至开始热心教导那个小鬼怎样才能荡得更高。
　　“一个一个来，说说吧，你们是怎么遇到那老头的？”房间里到处都是鬼，朱厚照好不容易才在沙发上找了个没被鬼占据的位置坐下。
　　“听说你们能帮我们实现遗愿，是真的吗？”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浑身湿哒哒的，应该是死于溺水。
　　史俏俏跟朱厚照的目光迅速落到了之前的那个女鬼身上，女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什么找不到纸笔不好记录，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史俏俏跟朱厚照面面相觑，哭笑不得。看来鬼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
　　通过一阵子的观察，史俏俏发现这些鬼也是有等级的，有些鬼，比如说面前这个少年，身形明显要淡一点，显示的是死时的模样，另外一些，比如那个女鬼，身形明显更凝固一些，显示的则是活着时的模样。意识到那些缺胳膊少腿血肉模糊的家伙不是故意吓自己，只是法力不够，她心中的恐惧终于微微缓解了一些。
　　“可以是可以，但我们只做我们能做的。”史俏俏皱了皱眉，“你们把你们的遗愿说出来，我帮你们写信告诉你们家人。当然，条件是你们能够提供对我们有用的信息。”
　　史俏俏说完都有点佩服自己了，自己竟然在跟鬼讨价还价啊，简直牛逼死了！
　　众鬼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谁先说？”
　　“额先来！”说话的是个舌头伸得老长的长发吊死鬼，“河人身上总是有很好闻的生气，趴在河人背上很舒服的。额最喜欢趴在河人背上了。你们河人有时候腰酸背疼脖子僵，就是因为被额们趴久了……”
　　吊死鬼有点大舌头，史俏俏半天才意识到“河人”=“活人”，这个大舌头的家伙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愣是没出现那老头，连好脾气的史俏俏都忍不住了。按这速度，这么多鬼说完，得到猴年马月啊！
　　“说重点！”
　　吊死鬼点点头：“那个老头就住在额隔壁，额本来以为可以舒舒服服趴上几天，米想到，那个老头身上木有半点河人的气息。那个老头和奇怪，给额的感酒就像木有山命的东西。就跟电视机，冰箱一样。额很奇怪，跟了他吼几天。你知道莫……”
　　吊死鬼忽然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眼看着那根鲜红的长舌头突然出现在距自己几厘米的地方，史俏俏被吓了一跳。
　　知道自己吓到了史俏俏，吊死鬼慌忙识趣地退了回去，眼中依旧闪着那神神秘秘的光芒：“那老头不吃饭，不后水，连厕所都不上……吼几天啊吼几天……”
　　不用吃饭？不用喝水？不用上厕所？难道他是修真者？不对啊！如果是修真者的话，不可能注意不到跟了他好几天的吊死鬼啊？难道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嗯，也有这个可能……
　　“后来呢？”史俏俏满怀期待地等着后续，可惜吊死鬼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失望了。
　　“他又不能让额趴，额跟了他几天也就不跟了。吼来，他就死踪了。额说完了，能帮额写封信给额妈吗？”吊死鬼满怀期待地望着史俏俏。
　　“谢谢！你的消息很有用。”史俏俏谢过吊死鬼，转向朱厚照，“有纸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