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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Chapter.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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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那声音好生耳熟，便回了头去。
只瞧见负手而立的不是别人，竟是天犬冯玄。
冯玄看向安泽尔，讽刺地笑道：“怎么？安氏，不识得我了么？”
安泽尔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道：“我不管你是何方之妖，即便你是天上的神仙，我安泽尔也是断不会怕了你的。”
冯玄道：“你还记得当日被你剜去双目的黑犬么？”
安泽尔身子一震：“那黑犬……是你？不会。若是你，你的眼睛……”
冯玄又笑：“你觉得天犬会瞎么？”
安泽尔的脸色一白，不多时，却又神色坦然道：“多说无益。”
话刚出口，只见一道绯红的剑光自安泽尔的袖中流出。
“冯玄，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便一齐了结。你有本事就取了我的性命。”
冯玄眉毛轻挑，反手拔剑，青色的剑光于瞬间冲天而起，长剑有如青蛇吐芯般，直刺向安泽尔的眉心。
两剑还未相交，剑气便在空中发生冲撞，只听“嘭”的一声，安泽尔手中的剑险些震脱出手。
孰处于优势孰处于劣势只要稍稍留点儿心便方可瞧出。安泽尔的额角隐约有汗水渗出，身边一捉妖师自后跳出抵在了安泽尔身前。
“安姐，你休息会，我替你对付这妖界的走狗。”
安泽尔似乎不怎么领情，对那捉妖师冷冷道：“这是我与他的私人恩怨，若你不想被牵扯到人与仙之间的矛盾，便不要自以为是的擅自插手。”
那年轻的女捉妖师被安泽尔的语气吓得差点跪下，欠了个身便慌慌张张地退到了后头。
安泽尔咬了咬唇，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倏地便一跃而起，那绯红色剑影于半空中左右晃动，虚虚实实，实者更多。安泽尔所用剑术极为阴狠，招招逼人性命。
冯玄看着那向他逼来的长剑，身子竟躲也不躲。他负手而立。风轻轻拂过他的脸，发丝飘然。
安泽尔第一剑挥出，冯玄的左脸被划上了一道长长的红疤。
安泽尔第二剑挥出，冯玄右肩处的衣裳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安泽尔第三剑挥出，那剑竟落到了冯玄手上。
我揉了揉眼，冯玄手上真真有了两把剑！
冯玄静静地望着安泽尔，面无表情。
舞剑者闻鸡而起，剑意在天地间荡成一阵微风，在黎明的霞光中洒落满庭光雨。
没有人看清冯玄是如何得到安泽尔的红剑，但只消一瞬，冯玄手中的一青一红剑便双双刺向了安泽尔。
那利刃划破了空气，划破了日与夜的无尽纠缠。
安泽尔闭上了眼。
突然，一抹白色径直扑向了安泽尔，那剑与白色之间相差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惊异地瞧着这突发的一幕。
血色于顷刻间充斥了我的瞳孔，“苏矢——”。
我失了声。
眼角隐隐有些湿润，想必是老天下起了雨。
我抬眼望天，只觉天地间的万物都凝固成了永恒。
幼时，娘亲拥着小芽的我，低声道：“再也没有什么害怕的了。”如今竟成了森森白骨上挽歌一般的绝唱。
我也如安泽尔般合上了眼。
我在无尽黑暗中望见了星点曙光。苏矢迎着那曙光朝我奔来。
我笑着迎接他。
我看见苏矢对我又羞又气道：“你眼睛往哪儿望啊你？小心我把它们给剜出来！”
我看见苏矢对我语气冰冷道：“你一个女孩子家，跑来看我一个大男人舞剑，传出去多不好。”
我看见苏矢对我神色歉然道：“是我。对不起。”
然后苏矢自我身旁擦肩而过，奔向了更远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是谁呢？是安泽尔么？
我努力想瞧尽那人的容貌，白光却陡然映射在她的脸上，让我看不分明。
我对着苏矢的背影喊道。
“等等我，苏矢。”
“带上我，苏矢。”
“不要走，苏矢。”
苏矢却没有回头，他自顾自地向前跑着，无所畏惧地向前跑着。
直到跑至尽头也没再折回来。
我咳嗽了两声，身体剧烈抖着。
我忍痛拔出插入自己心口了的剑，对冯玄凄凄笑道：“你娶不成表姐了。”
然后我没能看见身后苏矢的表情，却听他道：“柳兮，你别说话了。再说话，你就不行了！”
我没有听他，兀自问道：“苏矢，问你件事儿。”
我的声音很轻，苏矢凑到了我的脸旁细细听着。
“这几个月来有没有想我？”
我没有听见苏矢的回答，却只听闻若奈的声音。
“有吾若奈一日，便有吾女柳兮一日。”
那声音还是那么的沉稳没有起伏。仿佛笃定我不会死一般。
我想，我是不会死，更不能死。我才刚见到我爹呵，还没能掏心窝子跟他多讲两句呢。
若奈言毕，紧接着是众妖族的齐齐跪地。
我觉得很是气派，有那么多人为我下跪。若是我还有那么一口气，我定然会说：
众爱妃平身。
可是我没有那么一口气，我甚至连苏矢的回答都没能听到。
但我很欣慰。
在冯玄二剑即将刺伤安泽尔的时候，是苏矢挡在了安泽尔的前头。在冯玄二剑险些刺死苏矢的时候，是我救了苏矢。
我觉得这关系很微妙。
冯玄与安泽尔二人的情仇算是了结了吗?
我不知。
我很沉很沉地睡去了。
不知要睡多久。不知还能否醒来。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