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梦者同人 登塔》挖坑不填

5、The end

　　直到今年的出版社的新年聚会上，新妻绫子才发现远山英树居然和自己是同一家出版社的作家。

　　“我是远山英树，新妻老师，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简短的有些错漏的开场白后，等到新妻绫子被台上的主编叫了名字，她这才反应过来，从那开场白之后，她一直、一直都在同远山英树说着话。
　　而对方也是如此。

　　上台领奖，众人鼓掌。
　　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台下的远山英树就算混在台下的人群里，也是那么的独一无二的出众。
　　站在台上的新妻绫子这样瞧下去，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犯晕。

　　结果等她下了台，正好同准备上台的远山英树擦肩而过。

　　吸了吸鼻子，新妻绫子觉得自己有点冷了。

　　出版社的新年聚会第一轮在十点多的时候落下了帷幕，第二轮的续摊，已经觉得身体有些不适的新妻绫子告假不去。
　　白鸟编辑虽是异常看中自己手下的重要作者，可是这样一个好的联络编辑与作者们的机会她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新妻绫子或者是远山英树那样，拥有着每一个故事都能够大卖的销量奇迹。

　　“我送你回去吧。”
　　远山英树这样体贴的解决了这个困扰了白鸟编辑的问题。

　　对于新妻绫子而言，她现在一冷一热受了凉，又几杯推脱不去的红酒下了肚，现在整个人大脑昏昏沉沉的，满脑子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要回去睡觉。”，让她点头同意远山英树的提议，已经是对此时的她而言——最大的努力了。

　　结果上了远山英树的车，结果人家将她送回了自己的家。

　　被远山英树扶上床后，新妻绫子享用到了有生以来投一份难吃的蛋蜜酒。

　　蛋是蛋，糖是蜜，酒是酒。

　　可是为什么这三者混在一起就能被远山英树做的这么难吃呢！

　　发烧发得四肢无力的新妻绫子被捏着鼻子灌下去了这有史以来最难吃的土方“感冒特效药”后，就捂着嘴，趴在床边，吐得稀里哗啦。

　　“一晚上都没见你吃过什么。”
　　远山英树的声音在新妻绫子听来，让她诧异这人居然也有这么温柔到不可思议的一面。

　　享用完了远山英树的温柔，注定了新妻绫子接下去的人生将会精彩万分。
　　.
　　.
　　第二天一大早，头痛欲裂的新妻绫子好不容易从床上衣衫不整的爬起来，正巧就瞧见远山英树坐在客厅里，看着书——

　　他伸手将书的一角撕了下来，吃进了嘴里。
　　一脸的满足。

　　新妻绫子面对这一幕，除了张大嘴外，完全没有办法露出其他的表情了。

　　“啊，被你看到了。”
　　远山英树露出了“没办法了。”的表情。
　　他也是这样说的。

　　新妻绫子头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远山英树这样的人。

　　靠吃书就能活下去。这种轻小说一样的设定居然会出现在现实里！

　　这比那一对结婚条件一满足就立刻同心爱的姑娘结婚的亚城木梦叶组合——还要不科学。

　　接下去远山英树所说的话，让新妻绫子完全忘记了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后，就再没有洗漱过的事情。

　　一见钟情，暗恋这么多年。

　　等等，这不科学啊！

　　可是很快新妻绫子就发现自己与远山英树在许多地方都有无尽的相同之处。

　　对文学的热爱与对各类书籍的广泛阅读，再加上因为爱而记下的经典段落，两人往往能够在不知不觉间对上了那些段落。

　　心灵相通。
　　有那么一瞬间，新妻绫子是真的这样确信着这一点的。
　　直到很久后才发现，她和远山英树心灵相通的地方，只有记下了文学作品的内容，以及文章内的某些段落罢了。

　　但是在发现这一点之前，新妻绫子真的觉得自己找到了心灵之友。

　　而且这位友人有着让她抵抗力为零的秘密——他吃书而活。

　　想象一下，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看着手上的书，晒着太阳，在你没出声前就察觉到了你在望着他，然后就这样一手撕下了书页的一角，一边含进嘴里，一边朝着你温柔的笑起来。
　　然后，他说：“这个秘密，只有家人以外的你才知道。”

　　新妻绫子对这样的场景，毫无丝毫的抵抗力。

　　有时候，在新妻绫子赶稿的大半夜，远山英树会突然敲她的门，一边说着：“一想到你还没睡，我就完全没有睡意了。不如来找你。”
　　然后，远山英树就将新妻绫子从房间里拉出来，关上大门，就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奔向了自己的座驾，然后两个人一起漫无目的的满城的乱转。最后因为不知道怎么会想到、也忘记了究竟是谁先想到的提议，于是一起开车到海边去看日出。

　　便在这万丈朝阳之下，新妻绫子的初恋就此开始。
　　.
　　.
　　两个人在确认了恋爱关系近两年后，就在新妻绫子参加自己的二十岁成年礼时，提前一年就参加了成年礼的远山英树，穿着白色燕尾服，捧着一大束的蓝色妖姬，花中摆放着一枚Trinity的钻石戒指。

　　单膝下跪，坚定不移的求婚。

　　完全满足了女性的一切幻想。

　　而接下去的这场婚礼，也是被业内外人士都津津乐道好几个月的事情。

　　举行婚礼的这对新人是真郎才女貌。倒过来说也完全没问题。

　　两人并肩而立，看上去就觉得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

　　在婚礼上所收到的祝福，被这对新人都毫无保留的收下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样一对夫妻，简直就是童话故事里才会有的奇迹。
　　并且这还是一场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盛大婚礼。

　　婚后的蜜月，两人过的也是好到蜜里调油的地步。

　　新妻绫子写下的故事，得到远山英树的评价是“如同欧亨利的短篇小说集一样美味。”

　　“谁想在大早上写长篇故事啊。”
　　所以寥寥几百字的短篇故事，出人意料的开头，飞速的经过，出人意料的结尾。

　　只有到了晚餐的时候，新妻绫子才会写出比早餐和午餐稍微长一些的故事。
　　有时候是如同芥川龙之介的《手推车》那样，全文看完只需要最后一句话就足够了的奇妙文章，有时候又是奔跑在夕阳下，追逐着爱与梦想的学生。

　　所有的文章，都被远山英树用非常期待的表情看完，然后满足的撕成了碎片吃了下去。

　　“如同吗哪一样。”

　　吗哪是《圣经》里的食物，上帝让摩西率领以色列人出埃及，当众人因为缺失食物而无措时，上帝降下了吗哪作为以色列人的食物。
　　那是一种洁白如霜，味道如蜜的食物。

　　远山英树的评价，对于因为各种麻烦的原因而没有改为夫姓的新妻绫子而言，是真正最高的赞誉。

　　明明就算将真正的食物吃到嘴里，也不过是食之无味，明明就因为这样而完全没法分辨食物的味道如何，但是却可以用让人信服的方式说明自己所吃的这本书是什么味道，并且真的作为唯一听众的新妻绫子相信这一点。
　　远山英树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看上去完美无缺的家庭，就连“没有孩子”这种让人苦恼的问题，对于刚刚新婚一年的夫妻而言，也绝非什么大问题。

　　在这段时光中，新妻绫子慢慢找到了自己在家庭中的定位，而远山英树也是如此。
　　每一天都过的如同新婚一样。

　　在这段时间里，新妻绫子写了本与之前的作品风格截然不同，慢慢的爱与梦想和希望的故事。
　　所有抱着“开头这么欢乐最后一定会苦逼”“等等这过程也太开心了最后结局要是苦逼了那我不是被坑爹定了？”这种担忧的读者，再看到一半的内容时，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担忧。

　　生患重病的少女，遇上了因为非常持有禁药而被判社会劳动两百个小时的男主角。
　　作为真富X代的男主角是个一出生就被规划了人生道路，无论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最后他都会被摁在规划好的人生道路上往前走的人。外表光辉亮丽，内里却虚妄颓废。

　　所以在他遇上了从一出生就被判定成年前如果没有合适的心脏移植，就必死无疑的十四岁少女。

　　然后这样的两个人，在被判到医院里社会劳动的两百个小时里，发生了种种温暖到让读者落泪的故事。
　　如同在打雨天里，救下的那只墙角纸箱里的猫咪瑟瑟发抖的用湿漉漉的毛蹭着你手背一样。
　　干净利落的文字，写出了非常温暖人心的爱与希望的故事。

　　最后结局，居然不是——“男主要是在这个时候死掉心脏却是适合女主的供体结果却被人抢走”那就是一贯的新妻老师神展开结局——而是非常恶俗却仿佛利索当然的大团圆结局。

　　“非常甜美的故事！就和《奔跑吧，梅勒斯》这个故事几乎一样的味道！”远山英树看完初稿后，忍耐不住的撕下了稿纸的一个小角，在新妻绫子的注视下，将这稿纸的一角吃到嘴里后，发出了这样的感动话语。
　　新妻绫子在这个时候，完全忘记了《奔跑吧，梅勒斯》这个故事，究竟是哪一位作家，在什么样子的背景情况下，所写下的故事。

　　《奔跑吧，梅勒斯》这个故事，是由太宰治所写的。讲述了一个因为触犯了法律而被判死刑的青年，因为想要参加唯一的妹妹的婚礼而且请求国王陛下给予自己回家参加婚礼。
　　“只要参加完了婚礼，我一定会回来！”
　　青年这样苦苦哀求，最终代替他受刑的是一名铁匠。
　　“若是你不回来的话，他就要代替你死掉了。”
　　然后这位名为梅勒斯的青年，因为参加妹妹的婚礼大醉一场后，睡了整整一天，最终在最后的时刻前，不顾一切的飞奔在回去的道路上。
　　最终回到行刑场地的梅勒斯，因为自己的信守承诺而被国王特赦，铁匠也活了下来。

　　就是这样温暖人心的故事。

　　在时代的背景下命运坎坷的太宰治，在这个时候刚刚与妻子结婚，他在这一段非常平静温馨和乐的日子里，写下了这样温暖的故事。
　　可是太宰治更加有名的代表作，却是《人间失格》这本让读者心情抑郁的故事。

　　但是在当时的新妻绫子听来，只是觉得在那种平和安乐的生活中写下《奔跑吧，梅勒斯》这本书的太宰治的心情，怕是和自己也一样了。

　　但其实这样美好的新婚，在第二年就岌岌可危了。

　　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远山英树的身上。
　　在新妻绫子看来，这个问题真的是在他的身上。

　　远山英树是一个对任何女性都一视同仁的温柔体贴的男人。虽然这该说是他对女性的尊重，但是这种温柔明显是会让异性想歪了的程度。虽然这程度完全比不上他对新妻绫子所倾注的爱意，但是一而再再而三，数量多到已经足够让身为他妻子的新妻绫子无可忍受的程度了。

　　第一次没有准备晚饭的新妻绫子，这样在餐桌上吃着自己叫的外卖，一边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已经不乐意在计算你到底让多少女人自以为是的找上门来了。”

　　“不会了。”
　　和新妻绫子吃一样的食物，但是对远山英树而言，这不亚于酷刑。

　　结果等他好不容易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那份食物，就立刻冲进了书房。
　　‘受刑结束了，无论如何我也要找点东西吃。’

　　可面对空空如也的书架，远山英树真是在第一瞬间就愣住了。等到他反应过来，就立即发现了躺在书架上的一张稿纸。

　　那是一篇极其短小的故事。
　　但是却足够让他填饱肚子了。

　　“我再也不会了。”

　　姑且相信你。
　　新妻绫子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真的应该这样说，而非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这个男人。

　　就算在这之后，作为两人和好的见证，从而一起写的一本推理小说已经确定要出版了——远山英树的缜密逻辑加上新妻绫子的剧情与文笔——这简直就是世纪大餐。
　　可是就算新妻绫子足不出户，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以远山英树作为主角当事人，从各种各样不用出门也能获得信息的渠道，灌进新妻绫子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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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想说哪一个女人不是踩着渣男的尸体从萝莉变成女王的……这种话，可是新妻绫子看到上门挑衅的年轻漂亮打扮入时的女孩子，堂而皇之的说“我知道远山老师的秘密！这可不是你身为妻子的独家权利！我也知道——”
　　她说出了远山英树的秘密。
　　他吃书。吃书才是他真正的进食方式。
　　那个，新妻绫子觉得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我知道了。”
　　面无表情的回答她后，新妻绫子合上了大门。

　　她不想再去质问了。
　　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

　　蠢死了。
　　真的蠢死了。

　　新妻绫子这样自己骂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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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太宰治写下人间失格的想法，是不是从发现自己的妻子有婚外情开始的呢？
　　从小就非常有女人缘，非常受女性怜爱的太宰治，在发现自己的妻子有婚外情时，那种绝望的感觉，也是这样吧。

　　新妻绫子提起笔，如同自己最初在进初中的文学社时，所写下的那种应付一样的文章，将自己所想的内容全部写了出来。
　　虽然写完后觉得很痛快，但是事后新妻绫子一边收拾自己想带走的东西，一边想到——
　　这样的故事，完全没有被吃掉的价值吧。

　　可是不写点什么，不写点什么留下来的话，被人恶意的揣测自己到底为何自杀，是让新妻绫子无法忍受的事情。
　　她，准备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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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三鹰去，到玉川上水那里去。

　　走在被树淹没的道路上，新妻绫子恍惚的想起自己每年都会去的下鸭纳凉旧书祭，一想到今年的旧书祭没法去了，今后的旧书祭不出意外也没法再去了，就心痛欲死。
　　反正本来就打算去死，也不再考虑这些了。

　　“这就是命运。”
　　抬头看看被枝叶遮住的天空，背着双肩包，穿着白裙子的新妻绫子喃喃自语。

　　简直就如同太宰治一样的生活发展。

　　带着自己想要陪葬的东西，从桥上一跃，跳了下去。
　　但是上游的水库关闭，水几乎流不过来，只能淹到新妻绫子小腿的部分。

　　站在这样的河水里，新妻绫子沉默了片刻后，一个人尴尬的抬头看天“呵呵”的笑了几声后，就从双肩包里摸出打算陪葬的游戏机，一个人默默的玩起了游戏。

　　“可恶，明明我才是原作，为什么我自己连自己写的人物设定都没法攻略下来！”
　　作为原作者的新妻绫子站在水里，一边郁闷的自言自语，一边玩着游戏。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巡逻的巡警看到河上闪烁的灯光，将自己的手电筒扫过河面时，才发现了这个站在河水里的年轻女性。
　　“喂！你在做什么？”
　　新妻绫子将游戏存档后，这才回答出原因：“我不知道怎么上来。”

　　再一想到不久之后的旧书祭，她现在完全不想死了。

　　等到她在警局做完笔录，裹着白鸟编辑从车子的后备箱取出来的毛毯，坐在后驾驶座上，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已经完全僵掉的时候，白鸟编辑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会出车祸的。”
　　新妻绫子所指出的问题，白鸟编辑毫不在意。
　　她脸色严肃的说了一句：“远山老师在医院洗胃。”然后就开车向着医院飞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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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山英树看到新妻绫子留下的遗书一般的自白书，就完全明白了一切。

　　他只是很严肃的将这份自白书，就着凉白开，吃下了肚子。

　　这是连糖衣都没有裹的，只有苦涩味道的剧毒。

　　新妻绫子看着就算被洗胃，依旧因为中毒而没能逃离得了重症监护、昏迷不醒的远山英树，表情冷淡的仿佛自己连身体里的血都和双腿一样冻僵了。

　　她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裹着毛毯，走进了医院附近的一家书店。
　　在书店最醒目的位置上，摆放着自己同远山英树合作的那本一出版就变成销量奇迹的作品。

　　“真是……可笑。”
　　她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其他的，反正她买了那本书，回了医院。
　　在医生的允许下，新妻绫子进去探望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的远山英树。
　　她将自己藏在掌心里的那新书的一个小角，放进了远山英树的嘴里。

　　远山英树的眼睛，在没多久之后就动了动。

　　果然这是解药吗？
　　想到这里时，新妻绫子便决定离开了。
　　但是她的手被远山英树一把抓住了。

　　“不要走。”
　　他这样哀求。

　　病重的男人虚弱的仿佛一掐就死。但对女人而言也是必杀。

　　“我不要再管你了。你的性格没法改掉，我也不愿意为了你改掉自己的性格。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无解题目。一次两次三次，我再怎么样也没办法忍受的下去。意外也好，故意也罢，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了。”
　　新妻绫子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留下“离婚”一词后，就离开了。

　　果然，还是镜中花水中月，没缘分就是没缘分。勉强没有幸福。
　　话虽如此，可是就算抬头看天，可新妻绫子眼眶里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所谓的初恋，一定会以分手结束。这还真是古往今来的真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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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大家其他坑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