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无可逃》狼也温柔

36、第三十六章 抉择

　　刘毅风心乱如麻。
　　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有了一线生机。大门不再锁死，它留下了门底一丝的缝隙。不过，要想穿越，到达门的另一边，就必须缩扁了身子，压低了头，像狗一样猥亵地爬行而过！
　　刘毅风不敢想像，如果把这个信息带回家中，那将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自己的家族是一个保守的家族，传统的观念根深蒂固。顶天立地的刘姓男儿入赘别家？那是一抹用黄河水也冲刷不尽的耻辱！这一辈子，父母将永远不能在亲朋间抬头，飞溅的唾沫星子，足以淹没无数次飘摇的小家。
　　逼人太甚！
　　刘毅风思绪乱转，怒火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血液在沸腾。他恨，恨自己一路费尽心力苦候，一而再，再而三的低声下气，可到头换来的，还不如一个结实的闭门羹。既然你林家如此绝情绝意，那我刘毅风还有必要再去厚脸相迎？我刘毅风不是软柿子，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对不起了，我不玩了。就算做一回忘恩负义的小人，那也是你们逼的！
　　刘毅风脸红似血，昂然抬首，悲怒的目光一一扫过林家诸人。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有意无意地躲避着刘毅风的目光，唯有林晓玲，睁着漂亮的双目，紧咬着红润的嘴唇，死死盯着刘毅风。那幽怨欲绝、孤苦无助的神色，如一场瓢泼大雨，瞬间浇熄刘毅风的心头之火。
　　错的，是林晓玲的父母，是林晓玲的姥姥，可林晓玲没有错啊！自己能负义整个林家，但是，自己能忘恩于这个可怜的女孩儿吗？
　　刘毅风心在拗痛，准备好的激愤台词，顿时又化作轻轻细语：“奶奶，伯父伯母，这事儿，我实在……实在做不了主。我得回家，我得征同我父母的同意。”
　　“嗯，这事儿，是要和家人商量的。好了，你先回去，晓玲，你就放心吧。我们等候你的消息。”老人的面容藏有太久的岁月。深浅，没人能看透。
　　刘毅风欠了欠身，表示晚辈应有的礼节，续而大步走向门外，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林晓玲的父母面面相觑，哑口无言。他们也不明白，既然要拒绝，那就干脆把门封死，为什么还要提出一个明知不可为的理由，让人家抱有一线希望，去捞水中月、镜中花呢？这是何必呢？然而，看着老人不含喜怒的神色，他们想问，又不敢问。
　　出了林家，刘毅风没停步，一口气跑回旅馆，把自己狠狠砸在了床上。
　　第二天，刘毅风没有向林晓玲辞别，独自一人去了车站，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他没有回家，这是一个说不出口、也不能说的讯息。既然不能说，那又何必颠颠跑回去，让父母惊诧怀疑呢？至于这事儿到底该怎么解决。他根本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他只有逃离，躲的远远的，像鸵鸟一样，把头深深埋在土里，阿Q似的自以为躲藏了一切。
　　到中山，已是深夜。
　　推门，开灯，白色的碎瓷片泛着光，一下子冲进刘毅风的眼帘，晃得刘毅风的眼睛好一阵昏花。他甩下背包，坐在床前，半晌，才拉开床头柜抽屉，掏出烟，点火，燃着。辛辣的滋味窜进刘毅风的肺里，又由鼻孔钻出。烟雾幻化，有些张牙舞爪。
　　刘毅风感觉鼻子酸涩的难受。

　　平常的一天。
　　快下班时，刘毅风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是门卫室打来的，说有他的特快专递，要他下班后取。放下电话，刘毅风没多想，又继续手中的工作。
　　下班，刘毅风走进门卫室。值班的门卫见刘毅风进来，连忙拿出早准备好的快递，恭敬地双手递过。刘毅风点点头，边走边随手撕开蓝色的硬信封。
　　一张大红的结婚请柬滑了出来，封面烫金的“喜喜”字，洋溢着浓浓的喜庆。刘毅风皱着眉，顺手翻开。但，除了印刷体，里面竟空无一字！抬头空空，落尾依然空空。这分明是一张空白的请柬！
　　谁会这么无聊？刘毅风撑大纸封，仔细倒了倒。然而，再无片纸飘出。
　　可能太兴奋，而把空白的请柬错装进信封吧？刘毅风想到一种可能性，不禁为主人的粗心感到好笑。他翻过信封的背面，目光扫到寄件人的签字：“田竹？！”熟悉的字体犹如施过魔法的竹箭，生生把刘毅风定在了时间和空间的夹缝，动弹不得。
　　田竹寄来的？她要结婚了吗？她还是能想起自己的。可是，为什么要寄一张空白的请柬？真的是错装？她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刘毅风的脑子乱糟糟的。心中，也倒了五味瓶，诸般滋味齐涌。
　　回到屋，刘毅风习惯性掏出烟，燃着。接连的两根，他依然理不出一条清晰的思路。
　　狠狠拧灭快要燃尽的烟屁股，刘毅风还是掏出手机，照着签单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声音还是昨昔的声音。
　　“是我。”刘毅风尽量保持声线的平稳：“你还好吗？”
　　“很好，你呢？”听不出田竹的感情。
　　“不好。”刘毅风轻轻地说。
　　长久的沉默。
　　“我以为，我们从此陌路，再也不会有联系呢。”刘毅风苦笑一下，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压抑。
　　“怎么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你不把我当陌路。”田竹接道。
　　“你曾今，不是已经视我为陌路了吗？”刘毅风想起KFC前的相遇，心开始抽痛。
　　“我有吗？不可能！”田竹显然有些惊讶。
　　“算了，过去了的。”刘毅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是真的不明白。我们，相逢过吗？”田竹抓着不放。
　　“那个雨天，那家肯德基店前。”刘毅风犹豫了片刻，还是点给田竹知道。
　　“雨天？那……是你？！”话筒里传来田竹的惊叫。不久，有小声的抽泣。
　　刘毅风一下子明白了。自己，误解了。
　　“这么长时间，你为什么不给我个电话？”刘毅风嘴里苦涩的难受。
　　“我怕。”声音含着浓浓的鼻音。
　　“怕？”刘毅风愕然。
　　“嗯。”
　　“我知道了。你不恨我吗？”刘毅风悲从中来。
　　“不。”
　　“你要结婚了？”刘毅风的泪水润湿了眼睛。
　　“嗯。”
　　“呵呵，你个粗心的小姑娘，知不知道寄给我一张空白的结婚请柬？”刘毅风流着泪笑。
　　“我知道。”
　　“你知道？你是故意如此？”刘毅风愣住了。
　　“是的。”田竹的声音平静了。
　　“这谜底，好难猜啊。”刘毅风真的在笑。
　　“不难的。”田竹似乎也在笑。
　　“哦？那你能不能给点儿提示？”刘毅风说。
　　“你会来吗？”田竹突然转开了话题。
　　“会。不过，没地址我去哪儿啊？”
　　“呵呵，来，我就告诉你。”田竹竟有些顽皮。
　　“可是……可是我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