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 颜》宇落天堂

10、十

　　感情的故事，就是在付出和索取中来回，缘分，有时候很长，有一个指头那么长，可有时候，却很短，只有一生那么短。
　　―――――――宇落天堂（雨果舟记）

　　快过年了，重杉并没有那些快要回家的人们来的高兴，给家里面打电话，说这次过年不能一起过但是会通电话。
　　张颜天天被重杉强迫着吃一些营养品，不吃，重杉的脸拉得比驴都长。

　　手术前一天，重杉抱着张颜一起靠在床头看外面的天，轻声说：人家说其实做手术的人并不痛苦，因为他们可以睡觉。真正痛苦的是外面等待的人，时间会变成一口大蒸锅，把等待的人放在里面慢慢的熬。。。。
　　张颜长长叹了口气，说：我以前想着只要能给张猛那个肾就行了，实在不行，我就去自首，让他们判我以前先做手术。可是，现在却拼命指望着能活一天就多活一天，要不然你怎么办。
　　重杉把张颜搂得更紧，沉默着，突然很绝望的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晚了，要把能知道的都知道。
　　还是要问：你真的杀了人？
　　张颜没有动，静静地说：后悔死了，是不小心。我知道他骗我妈，很生气。可是真的很后悔，不该没头没脑的下手，再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啊。
　　重杉浑身都冰凉了，他多希望自己没有问这个问题，说：现在误杀不会判死刑，也许表现好就能早点儿出来了。
　　张颜讽刺的笑了，说：可我也不想坐牢。再说他们家的儿子女儿不会放过我，他们可不是平头老百姓，就等着我被抓进去，好整死我。。。
　　重杉痛苦的闭上眼睛，轻轻晃晃张颜，说：别说了，不会发生的，不会的。
　　张颜突然想起什么，把自己脖子上面的一块儿玉摘下来，说：你帮我带着。
　　重杉老早就看见张颜这块玉了，非常不一般，小小一块儿椭圆形，底下有一块儿暗红，暗红旁边渗着一丝丝红线，就好像活得，放在灯光下面非常柔和，不管什么时候拿在手里面都是暖暖的，透着灯光仔细看，玉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是个小动物，可是恍恍惚惚又看不清楚。
　　重杉把玉挂在脖子上面，一种温柔的伤感蔓延全身。
　　张颜看着重杉，亲亲他的脸，认真的说：这块玉，价值连城，听说能帮人续命。
　　重杉一手握住玉，一手捂在张颜的嘴上面，闭上眼睛摇摇头不让他说下去，顺势整个人倒在他怀里。

　　第二天上午九点，张颜准时进入了手术室。重杉事先做了很多安排，可是活体移植还是个大手术，来来回回都是人，张颜的妈妈坐在手术室外面的凳子上看上去疲惫极了。张颜的腹腔镜下取肾手术很快就顺利完成，张颜被推出来的时候有点儿迷糊，但脸色没什么改变。
　　中午１１点多的时候，老杨让小护士跑出来说：新植入的肾开始工作了。但要继续观察。
　　重杉和张阿姨都大大的松了口气，重杉回头看了看张颜病房的方向，准备等张猛也出来再一起去看。
　　下午１点４３分，张猛被推出了手术室。看着张猛的睡脸，张妈妈泪如雨下。
　　重杉搂搂刚出来的老杨的肩膀，笑着说：谢谢。
　　老杨还带着口罩，眯眯眼睛，招招手说：一会儿我过去。你去陪家属吧。

　　重杉先去看了看张猛，张阿姨看出重杉的心思。握握重杉的手，说：小杉，张猛这里有我，你去看张颜吧。我刚才回来看见他睡着了。
　　重杉心急如焚，跑步都跟不上。推门进，看见张颜的眼睛果然是闭着的，虽然一切都过去了，心却还在疼。伸手去抚摸一下那人的脑门，却看见对方睁开眼来，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重杉恍然间就像被雷击中一样，鼻子一酸，眼泪流下来。

　　张颜轻声说：我刚才做梦来着。
　　什么梦？
　　梦见你在贺兰山等我，抽烟还皱着眉头，问别人我怎么还不来，再不来你也要走了。一着急就醒了。
　　重杉一只手擦去脸上的泪，也笑了，说：什么破梦，一点儿都没有建设性。
　　张颜把脸轻轻侧侧，偎在重杉的手掌里，笑着说：带我回家吧。
　　重杉也笑了，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