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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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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弗兰突然大笑,笑得流出泪来,他没有去管卫宫切嗣,只是注视着迪卢木多消失的地方。
命运般的巧合让他心中充满喜悦,无论过程为何,结局是,他赌赢了,最终的胜利已经有一半握在他手中。
他的笑声很快转为低笑,封魔法阵说来简单,却是燃烧黄金和魔力做原料的东西,无论还负担着一个英灵供魔的卫宫切嗣,还是他那个只能用用枪支的助手,作为主持阵法的人都不可能坚持很久。
不出他所料,笑声未歇索弗兰就感到空气中传来什么破碎的感觉,魔术师清晰地扑捉到这一瞬微妙的差别。
卫宫切嗣只被欺骗了一刻,就领悟到绝不可能有魔术师能抵抗魔术阵的效果,索弗兰身上多半有什么防护礼装——只因为索弗兰从来没用过魔术礼装,就认为他不会用礼装,这点是他的失误。
魔术和物理都无效的话,就只能徒手,这也足够。但他不行,舞弥又没有足够快的领悟到他的意思,只在片刻的僵持中,魔术阵的时效已到达尽头。
感受到组成空气的风和水已经染上魔术师气息变得蠢蠢欲动,卫宫切嗣已经做好召唤从者的准备,魔术师反击的时候到了。
但索弗兰并没有攻击的意思,他恢复从容姿态,甚至更加凛然。看了卫宫切嗣一眼,金发魔术师的身影突然消失,只剩下空荡荡的轮椅。
卫宫切嗣眉头一皱,对着轮椅开了一枪,穿透软垫的子弹证明这里确实已经没有人。
他保持警惕握枪四顾,然后皱着眉吐了口气。
最糟糕的情况。
他不知道索弗兰还在不在附近,但无疑,彻底排除Lancer组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虽然成功除掉了Lancer,但索弗兰那最后一眼让他明白,这个被起源弹打中后仍能保持行动力和攻击力的魔术师被激起了斗志。
跟他之前看到是那个懒散而漫无目标的魔术师不同,此后索弗兰确实会为了圣杯而采取行动。
可能会去夺取其他人的Servant,还有——
从他——虽然出乎意料的——准备了礼装保护自己来看,卫宫切嗣的威胁并不足够有力,如果加上Lancer的配合,至少今晚逃出生天完全没问题,但他干脆地结束了Lancer的生命,因此必须估计他可能有在其意识中媲美英灵的底牌。
而卫宫切嗣这一方,自我强制征文已经让他无法对索弗兰本人动手。条约语句过于完美让他用令咒命令Saber也不行,让爱丽代替自己下令的话……
让舞弥独自离开后,一边思索着对策,卫宫切嗣一边丝毫不引人注意地走出酒店。
在酒店后的停车场,等在那里的是妻子和已经离开英灵战场的从者。绯红的眼眸中是哀伤和迷惑、不能置信的眼神,湖绿的眼瞳中,是毫无疑问的憎恨的目光。
一瞬间,卫宫切嗣就领悟到,Saber已经把今天晚上他的行为全部告诉了爱丽斯菲尔。
卫宫切嗣猜的没错,索弗兰确实还在附近,并且将他和骑士王那关于正义的争执收入眼底。
坐在方才沾染过英灵留下的魔力之血的水泥梁柱上,索弗兰撤掉透视魔术。
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丝没能死在卫宫切嗣手上的不甘,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把整个圣杯战争都当成自己盛大的葬礼是不错,但要是被当做通往正义终点上一块不大不小的绊脚石而除掉,可真是让人不爽呢。
而且,死的那么容易,不就太对不起迪卢木多歇尽灵魂的保护了。
当看到要求他亲手终结迪卢木多生命的条约,索弗兰第一次诞生念头,想要长久的把一个人留在身边。
如果迪卢木多在的话,他就不会迷茫了吧。
如果迪卢木多在的话,他肯定不会再害怕。
有迪卢木多……他就可以给自己一个理由,让自己继续走下去。
索弗兰相当的专横又傲慢,如果他一开始就好好经营和迪卢木多的关系,等到迪卢木多自愿和他上床恐怕也不会花太长时间。
但是,两辈子他都没有学会什么是征询和商讨,直接将两人的关系降到了最低点。
哪怕他开始喜欢一个人,也还是为了自己。
他想要迪卢木多。
索弗兰向着天空拥抱般地伸出双手。
周围一根根钢筋水泥搭起的大厦骨架,阴影投在他身上如鬼影幢幢,头顶却是一览无余、星辉遍布的天空。
依山傍水的冬木市,有着一般现代化都市几乎不可能拥有的布满星星的夜空。
除了魔法之外,索弗兰第一次如此身心渴望地想要什么。
他一度追求死亡,甚至享受那过程,但死亡不是他的愿望,他也不曾渴求,证明他失败的终途,有什么可冀求的呢?
迪卢木多不一样,这个英灵跟所有人都不一样,遇见迪卢木多这件事,跟他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不一样。
当他已经不那么想死的时候,却犯下致命的疏忽,那因为英灵的细致体贴而无意间布下的防护却救了他的命,这让索弗兰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完全和骑士的誓言应和上了。
非常想要,抓住就不想放手,哪怕圣杯战争结束,这个英灵也别想离开他。
索弗兰可以在此夜保下迪卢木多的命,但是他想得到一个英灵,就必须赢得圣杯战争。
他第一次渴望起圣杯来。
圣杯还能听到他的呼求吗?
仰头盯着高举的白皙的右手背,索弗兰想起,不久之前,这手指、手掌还碰触过的英灵那就像人类血肉之躯的身体,他脸上浮现笑容。
无所谓。
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将圣杯拿到手中。
随后索弗兰在水泥横梁上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步率足够高,迪卢木多给他补魔的效果比想象中还好,完全打通了没有被彻底损坏的那些魔术回路。
就是那些充斥在新生的魔术回路里未被消化的魔力,让索弗兰的感观迟钝到没发现卫宫切嗣设下的陷阱。
完全消化了补充的魔力后,索弗兰已经取回了全身的控制权。
晨曦渐渐亮起的微薄光线中,索弗兰走上街道。他的目标很明确:冬木市民会馆。
冬木市比较强的聚灵地里,冬木市民会馆由于人烟气太重,是最差的一个了,但这样被打扰的可能性也最小,索弗兰不在乎人烟气,他的魔术终究有一部分本源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最后说不定要干一票大的。”
所以一定要让自己达到最好的状态,索弗兰带着微笑轻喃,毫不吝啬地放出自己的血,简直用了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用心画这个魔术阵。
汲取地脉、搜集魔力、隔绝探查、停滞生机,一个个功能被加诸进魔术阵复杂的线条里。指尖抹下最后一笔,殷红的血液汇入起点,连成完整的魔力循环,血液沉入地面,变成铭刻的固体,散发出微光。
“就在这里,睡到圣杯战争的终曲吧。”
失去迪卢木多后,索弗兰已经对那漫长的战斗过程失去了兴趣。
这个法阵在汇聚魔力的同时,也会自动搜集空气中的魔力浓度并作出分析,英灵的数量降到三个以内,他就会被唤醒。
完成一切准备,索弗兰躺进魔术阵中,封闭了自己的意识。
魔术阵包裹着沉眠的魔术师,缓缓沉入地表。
从浸入灵魂的黑泥中醒过来,卫宫切嗣终于比他的夙敌占得先机。
舞弥向他报告,确实亲眼目睹岩峰璃正将言峰绮礼送上飞机后,他确实为此松了口气,但事实证明他放心太早了。
按照言峰绮礼本人的说法,到达目的地后立刻坐飞机赶了回来,重新踏上冬木市后,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夺走爱丽斯菲尔带到市民会馆。
“不见你一面我无法甘心,卫宫切嗣,我一定要得到答案,也许得到答案我就可以从这罪孽中解脱了——”
但圣杯倾泻下的黑泥打断了他们的决斗。
枪口抵在前代行者的后心,卫宫切嗣听到与之前的狂热不同,充满失望和愤怒的声音:“我没想到你的愿望是这种事,太可笑了!太愚蠢了!怎么可能——”
卫宫切嗣不理解,也半点不想理解此时言峰绮礼的感情从何而来,他对着代行者的心脏开了一枪。
对手的尸体倒进黑泥里,卫宫切嗣漠然地迈开脚步,突然间他有所感应,豁然扭头。
坍塌大半的天花板露出上层建筑,一楼地板的裂口边缘正站着一个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金发魔术师仍是那一身略大的西装,长发扎成一束,稍带凌乱地搭在肩头,看起来有些慵懒的风流气。
“卫宫切嗣。”
索弗兰唇齿温柔地吐出这个名字,负手而立,笑道:
“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