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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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深夜里，车轮撞击青石板的脆响连续不绝，直飘到半里之外。白玉堂运足十成内力，沿着声音飘来的方向发足狂追，也只能远远看到一个模糊的马车轮廓。眼见前方几十丈处就是紧闭的城门，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有了点着落。马车再快，总不能插上翅膀飞出城去，等它转回来，一定要好好瞧瞧这究竟是个什么鬼玩意！
可惜，还没等白五爷的如意算盘打完，眼前的一幕让他险些吞掉了自己的舌头。只见那马车一路飞驰，到了城门前非但没有减慢，反而全速冲向三丈来高的城墙，就在几乎要撞到的霎那，车身竟腾空而起，越升越高，在一轮明月的映照之下，潇洒地“飞”出了汴梁城！
老天！白玉堂不敢相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马车却已不见了踪影。他急忙施展轻功跃上城墙，拢目望去，只见那古怪的马车此刻又落回地上，一路向北，正朝着一片密林深处驰去。他不敢耽搁，连忙也跳下城墙胆战心惊地追了过去。
又跟了两三里路，白玉堂已经是气喘吁吁，只觉跑得几乎要断了气，可一想到展昭还被困在那马车之中，却也只能咬牙强撑。眼看密林的尽头就是一片空地，白玉堂不禁心中发凉，马车在林内不得施展，自己才能勉力跟上，若是到了那空旷之处，岂不是就要被甩掉了。他很想再加力追赶，无奈这一路奔来内力损耗甚巨，却是无论如何也快不起来了。
眼睁睁望着马车出了树林，白玉堂心下正焦急，不料那车却忽然慢了下来，不一刻便停在了空地上。白玉堂也顾不得那许多蹊跷，急急地追到近前，正要探身去看展昭，那怪剑却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三招两式便将他与马车再度隔开。听不到展昭的动静，又不得靠近，锦毛鼠直气得双目通红，手中的赤霄也一剑快似一剑，同怪剑战在一处。
正纠缠间，那马车忽地震动了两下，紧接着，车门大开，一团红色仿佛流星般从车厢里被抛了出来，直奔白玉堂而去。待白玉堂看清那团红正是展昭时，忙撤剑收臂，将飞来的人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就势滚倒在草地之上。
“猫儿，你没事吧？”白玉堂刚爬起身，就忙不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查看。
展昭显然也是惊魂未定。刚刚在车里任凭他如何砍削，那马车居然丝毫未损，直叫他心中惊惧异常。要知这巨阙乃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兵，切金断玉犹如砍瓜切菜一般，没想到对这古怪的马车竟然全无用处。他下意识地攥紧了白玉堂的手，只感觉对方的手中也满是粘腻的冷汗，指尖还在突突地颤动，亦是紧张非常。
两人相扶着从地上站起身，正犹疑着要不要再凑过去探查一番，却只觉眼前白芒一闪，紧接着那马车竟然自己立了起来，车尾着地，车轮向上，车厢旋转着渐渐敞开，在一阵嘁嘁咔咔的金鸣声中，车上的部件眼花缭乱地来回移动着，不一会儿竟然幻化出一个三丈来高五官齐整的人形，宽肩窄腰，双腿颀长，只是从头到脚竟都由红蓝相间的金铁制成。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奇景，惊得连连退步，冷不防身后也响起了同样的声音，待扭身去看时，那怪剑竟也如法炮制，幻化出的身体甚至比马车人形还要高大，只是他全身银白，一双眼睛也不似那马车人的亮蓝，而是刺目的血红色。
两人此时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巨人他们闻所未闻，更不要说亲眼见到如此幻化成形。白玉堂心思飞转，正想着该如何从这两个巨人身边逃出生天时，忽见那红蓝色的马车人慢慢弯腰屈膝，如泰山压顶一般向两人靠了过来，不一会儿，那差不多有常人半个身子大的脑袋便凑到了他们的面前。
马车人瞪着仿佛灯笼一样会发光的蓝眼睛看了两人片刻，竟突然开口说起话来：“在下擎天柱，来自塞伯坦星，不知能否请求两位帮我办一件事？”
那声音怪腔怪调，不似人声柔和，仿佛金铁磨砺一般沙沙中还带着几丝尖利。不过，此刻的御猫和锦毛鼠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两人早已呆若木鸡，只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怪物，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直到那马车人有些不耐地将身子再探低一些，展昭才终于缓过神来，小心地开口问道：“神仙？呃……妖怪？”
“嗯？！”马车人一脸疑惑，湛蓝的眼睛不解地眨了两下，咔咔作响。
“幸会……幸会……”一旁的白玉堂讪讪一笑，抱拳拱手，在马车人困惑的注视下，忽地拉起展昭的胳膊，扭身便跑，一面跑还不忘一面高声叫着：“怪物啊！！！！！！！”
咣当！
白玉堂跑得正欢，却没提防眼前突然横出一条方方正正的铁腿，他收势不及，竟直直地撞了上去，被硬生生弹出三尺远，仰面朝天地摔在了地上。
“玉堂！”展昭慌忙上去搀扶，只见白玉堂揉着酸痛的鼻子，双目泛红，眼泪差点没疼得掉出来。
“他问你们话呢，快回答！”银色的宝剑人显然没有红蓝色的马车人那么温柔，他活动活动刚才伸出来阻挡白玉堂的长腿，再重重一踏，直震得大地都上下动了几动，顿时让两人噤如寒蝉，再不敢轻举妄动。
“威震天，请你不要使用暴力！”马车人面露不悦，几步踏到展白二人的身前，将他们护在了身后。
“哼！”名叫威震天的宝剑人不满地冷笑一声，“擎天柱，你再这么婆婆妈妈的，肯定什么也问不出来。”
擎天柱不理威震天的冷嘲热讽，转过身来再看向展昭，继续道：“我们来这里并非想伤害两位，只是来要回一样东西。”
擎天柱和颜悦色的解释让展白二人稍稍松了口气。眼前这个大个子彬彬有礼，不似坏人，看来他们的两条小命该是可以保住的。
“不知阁下想要什么？”展昭试探着反问道，“我们素昧平生，而且……相差甚远，我实在想不出哪里可以帮到你。”
“就是你身上的那块火种源。”擎天柱伸出手指，指向展昭的怀中。
“火种源？”展昭蓦地想起什么，伸手在怀中摸索几下，便将白玉堂赠予他的那块灵石掏了出来，“你说的是这个？”
“就是它。”擎天柱欣喜地望着展昭手中的灵石，会发光的眼睛更加明亮。
“这……”展昭一面犹豫一面却握紧了灵石。这两个怪物如此强大，若是真的将灵石给了他们，会不会对大宋不利？再者，这是白玉堂送给他的礼物，又怎能轻易放弃呢？
“喂……”白玉堂眼见自己好不容易得来又哄得展昭满心欢喜的宝物就要被抢走，再也顾不上害怕，忙在一旁叫道，“你说是你的便是你的？如何证明？”
白玉堂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便在他身前忽然炸起，面前的草地被生生轰出一个三尺深丈许宽的大坑。猛烈的冲击波将展白二人摔出了一丈多远，伴随着热浪，泥土石块漫天扬起，簌簌地落在他们头上身上，宛若要被活埋一般。耳畔还在嗡嗡作响，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已经怒气冲冲地吼了出来：“老子不需要证明！”
“威震天！”擎天柱焦急的声音再度响起，紧接着两个高大的钢铁之躯便纠缠在了一处，在空地上一路翻滚着，将身下石块都压成了齑粉。
“擎天柱，你居然又为了这些臭虫打我！”威震天仗着更加高大的身形，终于将擎天柱压制在身下，不过代价却是被擎天柱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了脸上。
“我说过，不许你伤害其他种族！你这个暴徒！”
“你整天唠唠叨叨地就会说这些！我只关心火种源和你！你明不明白？”
望着不远处还在叮叮咣咣“打情骂俏”的两个庞然大物，白玉堂和展昭不禁面面相觑。他们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本想转身就溜，却架不住心中陡然滋生出的好奇心，很想看看这两人究竟会怎样收场，索性悄悄地躲在了一旁。
白玉堂捅捅身边的展昭，小声问道：“这两个究竟是敌是友？我怎么瞧着他们的关系暧昧得很呐？”
“可听那声音明明都是男子啊？再说，哪有人会如此暴虐的谈情说爱？”
“也许他们那个叫什么赛过塔的地方，就是用打骂来表达倾慕之情呢？”白玉堂嘿嘿笑着说道。
“我听着是叫塞伯坦吧？”展昭小声纠正。
“你看他们那身形，叫赛过塔不是更贴切？”
“可我们的确是从塞伯坦来的。”不知什么时候，威震天和擎天柱已经结束了打斗，忽然又来到了他们身边。擎天柱看着还未离开的二人，满心安慰，继续解释道，“火种源确实是属于塞伯坦的，也是我们星球的生命之源。多年以来，塞伯坦一直处于内战之中，为了保护它不被破坏，长老们不得不将它射入到太空中。后来战争终于结束了，为了重建家园，我们必须要找回火种源。我和威震天一路追踪，发现火种源意外地飘到了这个星球，还被撞成了碎片，所以我们才会停留在这里到处搜集。你们看，我和威震天的身体上都有和火种源碎片相似的花纹，这应该可以证明我们的确是和火种源有联系的吧？”擎天柱说着，将自己的手臂伸到两人面前，让他们仔细查看。
听擎天柱提及花纹，展昭已经信了七八成，他和白玉堂确实看到过灵石、马车和宝剑上都有着相同的纹理。再想到这灵石又是重建那两个巨人家园的关键，展昭便毫不犹豫地将灵石举到了擎天柱的面前：“既然这灵石如此重要，展某也不能自私地据为己有，请擎兄拿回去吧。”
“猫儿……”白玉堂还想再说，转念再想，不由得叹口气，识趣地收了声。这只猫儿从来都那么心软，更何况这灵石也的确是对人家有大用处的。
“谢谢！”擎天柱小心地接过火种源碎片，举到眼前，不一刻，他的眼中便射出两道柔和的蓝光，在碎片处交叉成一点，很快就将那碎片也氤氲出朦胧的微光来。
展白二人盯着碎片折射出的柔光慢慢在空中幻化出一个个图形，不由得都睁大了眼睛仔细观看。那些图形开始还都不认识，但很快就断断续续出现了两人的影子，他们正惊奇间，却忽然听到擎天柱奇怪地“嗯”了一声，接着很快收回眼中的光束，将碎片捏在手中。停下动作后，他没有低头去看那两个人，反而转身向威震天望去。
“又看我？！”威震天不满地哼了一声，“你想怎样便怎样吧。反正火种源的事都是你管，我只是来看着你的。”
展白二人听得一头雾水，却见擎天柱忽然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低头凑近了他们。“其实我们并不一定非要拿走火种源。我只需将火种源中的信息取出，这块碎片还是可以还给你们的。”
“真的？！”白玉堂惊喜异常，旁边的展昭虽未做声，可眼中也放出希冀的光来。
“我现在就把火种源里的信息取出来，请你们再多等一会儿。”擎天柱说着，再度举起碎片，凝神将眼中的光又射向火种源。这次火种源碎片的光芒更甚，跳跃出的符号也越来越多，符号迅速旋转着，教人眼花缭乱，直到最后变成一个巨大的光球，爆发出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强光后，再渐渐暗淡，最后才又变回了那片安静的碎片。
展昭目不转睛地望着擎天柱，心中不禁感叹万分，这一番机缘巧合，可说是千载难逢，不知老天爷却要藉此给他怎样的暗示呢？仿佛是看出展昭的心思，擎天柱忽然跪下身，伸手示意他坐在自己的手掌中，接着托起展昭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又向一旁的白玉堂和威震天道：“既然要给他火种源，我还想单独和他说几句话。”说完，迈开步向密林走去。
“哎……”白玉堂看着温柔有礼的擎天柱居然走了，心中不禁又忐忑起来。这个威震天看起来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待会儿要是他一发怒，自己还不被轰到渣都不剩？！想着，他连忙回头向身旁的威震天讪讪地笑了笑，小心地讨好道：“威大哥，多谢了！”
“不用谢我，是擎天柱把火种源给你们的。”威震天冷冷答道。
白玉堂听着威震天愤愤然的语气，心知这位必定是刚才打架没打爽，不由得更加战战兢兢。他心念一动，乍着胆子问道：“威大哥对擎大哥可真是好得没话说，可擎大哥似乎不太领情哪。”
威震天听到这话，忽地转头倾身，血红血红的“眼睛”直直看着白玉堂，直盯得他背脊发凉，冷汗直冒。
“呵呵，呵呵，”白玉堂陪笑着向后蹭了两步，很快摆出一副哀戚的表情，继续道：“威大哥可别多心，我这是深有同感才会这么说。你是不知道那只猫，”他一边说着，一边向背后的树林指了指，“不管对谁，认识也好不认识也好，见了面都是笑脸相迎，说要帮忙就尽心竭力，尤其是对开封府，真是掏心掏肝都不够，成天不是这伤就是那伤，有时候差点连命都搭上。他自己不知道心疼自己也就算了，我看着真是难受得要命。我去拦着他吧，他就和我急，动不动就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面孔来训我。可我一说要帮他，他又马上和我划清界线，说什么这是他们开封府的事，不要我管。威大哥，你说，我这是图什么嘛！”
威震天边听白玉堂说着，眼睛却越来越红，待得白玉堂话音一落，他挥起硕大的拳头，猛然砸在地上，轰然作响：“没错！那个该死的擎天柱就是这副德性！对着你们这些外人总是那么温柔，对着他那帮汽车人兄弟更是一个比一个好，却每次都为了些小事和我斤斤计较！人家利用他的同情心算计他，我去替他出头，他居然还拦着我，还说什么不能伤害其他弱小的种族。那些臭虫们怎么害他的，他可全忘了！凭老子的实力，他想要什么我抢不来？！可他偏偏就知道和我作对！哼，要是哪天老子不高兴，把他抓回去关起来，把整个宇宙都征服了，再把他放出来，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呃……”白玉堂听得满头黑线，嘴角抽搐，心道：大哥，你和我完全是两码事好不好！好吧，就算擎天柱和我家猫儿有几分相像，咱们两个可半点都不一样。看你这副欲求不满的暴躁样儿，换了我肯定有多远躲多远。真难为擎大哥还能和你讲理！
锦毛鼠心内腹诽，却也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祖训，一面听一面不忘同威震天一起大吐苦水：“威大哥，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命苦哇，碰上这么两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真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们？”
“小老弟，”威震天终于找到一个“知音”，显然心情大好，竟然主动和白玉堂交流起心得来，“他们心里怎么想不重要，我们心里想着他们就行了。”
听到这话，白玉堂不禁心中惊异，没想到这霸道无比的宝剑人居然还会说出这么通情达理、情意绵绵的话来，不过再听到下一句，他只觉天昏地暗，险些没背过气去。
“看什么好就去给他抢来，看谁不顺眼就替他去教训！尤其是在一起亲热的时候，我家柱子简直无与伦比！我一心想的都是他，那真是最幸福的时刻啊！”
威震天这边说得兴高采烈，白玉堂却在那厢暗中哀嚎：大哥，我要敢像你这样，恐怕跟我亲热的就不是猫儿，而是他手里那柄巨阙剑了！想着，他不禁又为擎天柱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如此温柔正直，却碰上威震天这么蛮横霸道的情人，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
两人正聊得热乎，一抬头却远远看见擎天柱带着展昭正出树林向他们走来。白玉堂心中大呼一声“救星啊”，便急不可耐地迎了上去。待来到近前，擎天柱将展昭轻轻放回地上，笑着说道：“展兄弟，请你好好替我收藏这块火种源，也希望将来它真的能帮到你。”
展昭点点头，脸上却现出几分可疑的红色。白玉堂大为好奇，不知道擎天柱在林中对他说了什么，为何他竟会如此表情。想要凑上前去再仔细瞧瞧，展昭却故意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心虚的侧影。
“擎大哥，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展昭忽地想起了什么，忙又问道，“听说你化作的马车是突然出现在襄阳王行馆门口的，不知擎大哥是否可以把这瞬间换位移形的功夫传授与我？”
“这个空间传送是汽车人的太空桥技术，你要学起来有点难。首先要从量子物理学起，其次还包括机械学、电子学、能源学……”
望着认真教授的擎天柱和努力记忆的展昭，白玉堂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却不甘落后，赶忙也插话问道：“擎大哥，你教了展昭换位移形，不如也教教我如何腾空飞行吧。刚才你飞过城门的时候真是太帅了！”
“这我可教不了你。我们汽车人是不能飞行的，只有威震天领导的霸天虎才可以在天上飞，刚才也是威震天带着我飞过城墙的。不过，据我所知，要想飞行，也需要先学习流体力学、结构力学、空气动力学……”
“都给我闭嘴！”看着在一旁说得热火朝天的三个人，满头黑线的威震天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他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全身的零件都气得吱吱嘎嘎作响，“想学我们，再过几千年吧！”
看着被威震天吼得不敢做声的展白二人，擎天柱这次却没有怒斥那个罪魁祸首，反倒叹息一声，安慰他们道：“不是不我想教给两位，只是实在我们的技术高出你们太多，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让你们掌握的。真是抱歉。”
“无妨无妨，”白玉堂连连摆手，“只叫我们见识这一次也够了。”说着，他拉拉还在努力记住那些听都没听过的名字的展昭，示意他也赶紧见好就收。
展昭迈步上前，郑重地深施一礼，道：“多谢擎大哥赠我灵石，我一定会好好收藏它，时刻把它带在身边。”
话音刚落，旁边的威震天便不满地哼了一声，擎天柱心知那是催促自己快离开的信号，只得从跪姿站起身，道：“我们还要继续去找其他的火种源碎片，你们多保重！”
“再会，擎大哥！”
在展白二人依依惜别的目光中，威震天一把揽过擎天柱，瞬间腾身而起，直飞天际，很快化作一个亮点，消失在已经微明的天空中。
直到再也看不见擎天柱和威震天的身影，两人才慢慢收回目光，不觉都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夜的遭遇简直令人目不暇接：本以为碰上了怪物，小命不保，不想到头来彼此却成了朋友，还得灵石相赠，当真匪夷所思，一时间竟让他们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
白玉堂顺势将身子在草地上躺平，大声叹道：“猫儿，你说我们是不是在做梦啊。三丈多高的铁人！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
“恐怕你现在回去讲，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展昭说着，自己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若是庞太师和襄阳王真的领走了马车和宝剑，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哈哈哈，”白玉堂想想也不禁笑出了声，“擎大哥那边还好说，要是襄阳王真的敢拿走宝剑，威大哥不拆了他的行馆？！”
二人渐渐止住笑声，再抬头看看天色，东方却已现出一线亮光来。展昭从地上拉起白玉堂，道：“出来一夜，府里怕是要闹翻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给大人和先生报平安吧。”说毕，转身就要离开。不料白玉堂却忽地擒住他的手腕，使个巧劲儿轻轻一带，便将人抱了个满怀，嘻嘻笑道：“猫儿，快些坦白，擎大哥在树林都和你讲了些什么？”
此时虽是夏末，天气却依旧炎热，展昭没防备就撞入了白玉堂怀里，身体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了过来，竟令他心神一荡。再想到擎天柱告诉他的话，一颗心顿时又跳快了许多。
原来，那火种源作为钢铁之躯的生命之源，本身亦颇有灵性。就在展白二人一同轻触的刹那，火种源竟如通灵一般记下了他们心中所念。待擎天柱读取其中的记忆时，自然而然也看到了两人那欲说还休的暧昧感情，因此他才决定将这块留有二人印记的火种源赠予展昭，并悄悄将其中的奥秘也告诉了他，并循循开导他正视自己的感情，莫要辜负了白玉堂的一片痴心。只是，这些话展昭虽然听进了心里，却哪里说得出口？更何况是对着口无遮拦的白老鼠，一旦讲出来，还不被那人当做一生的借口调笑自己？
展昭打定主意不说，白玉堂却是死缠烂打的穷磨，两人一路走一路闹，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密林的尽头。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城门，展昭忽然停住了脚，转头微笑着看向白玉堂。白玉堂却被他看得一怔，这猫儿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不似闲云野鹤时的嬉笑玩闹，也不似共同御敌时的专注执着，恍惚间仿佛有一种暧昧在二人间慢慢流转，投射在他清澈温柔的目光中，令人遐想无限。
“我给你出个谜题，若猜中了，谜底便是你想知道的。”展昭说着，不觉转脸看向别处，尾音中却透出几分不自然来。
“哦？！”白玉堂嘴角一挑，兴致勃勃地问道，“什么谜题，快说快说！”
“擎大哥将灵石叫做什么？”
“火种源。”
“那火种源是从哪里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啊。”
“这事可寻常？”
“当然不寻常！简直是千古难遇的奇事啊！猫儿，你这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呐？”
“若是将我刚才三个问题的答案串在一起，你可想到一个什么词？”
“三个答案？”白玉堂一边沉思，一边自言自语道，“火种源，天上掉下来的，千古难遇的奇事，一个词……哈！”他忽地想到什么，两眼张得老大，惊喜叫道，“猫儿，你可是暗示，这是我们的天降奇缘么？”
“你可不要想多了。缘份还有很多种，兄弟、朋友、同僚、敌人也都是缘份……”展昭刷地一下红了脸，只得欲盖弥彰地嘴硬着。
“猫儿，你若心里没想，怎么知道我想得就是情人之间的缘分哪？”
“白老鼠，你不要得寸进尺！”
“猫儿，我送了你一块天降奇缘的灵石，你要拿什么来报答我啊？以身相许怎么样？”
“做梦！”
“你若以身相许，我做梦也会笑醒的。”
清晨的阳光从天空一缕缕洒向大地，斑驳的树影中，两个追逐的身影在林间若隐若现，笑得好不畅快！密林之外，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极目远望，在天地交会的地平线尽头，忽地又闪过一个亮点，很快又渐渐隐去。于是，在这世界的某一处，天降奇“源”的故事再次打开了它全新的一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