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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航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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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的声音再次响起:“贝吉塔,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准备,飞船偏离航向时会有30秒的失重,我建议你现在去抱着你儿子。”
贝吉塔转身离开驾驶室,将剩下的事交给人工智能处理。
他来到十几分钟前离开的休息室,感觉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仅仅十几分钟,他的人生马上又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将再次离开他所熟悉的一切,在茫茫宇宙中流浪,然后再像过去十几年所做的一样,竭力寻找归去的路。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他一个人。
贝吉塔握紧特兰克斯的一只小手,用被子包裹他,小家伙已经醒了,正揉着毛茸茸的紫色小脑袋看着他,贝吉塔躺了下来,轻轻的用身体固定着他,问道:“特兰克斯,你想妈妈了吗?”
接下来是飞船剧烈的震动,随之一切东西在一瞬间失去了重心,贝吉塔依然用一只手固定着包裹特兰克斯的被子,另一只手竭力抓住身子底下的床。特兰克斯睁大了眼睛,他感觉自己似乎一下子进入了梦中,晕晕乎乎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在瞬间移了位,然后飘在空气中——失重状态!特兰克斯想起了之前他在书本上看到的一段类似于这一状况的描写,他们是在宇宙中,失去了重力。
特兰克斯并不怎么感到害怕,爸爸正在竭力保护他,用被子和身体包裹着他,将他固定在床上。特兰克斯看着飘来飘去的东西,他不想像个没用的小鬼一样只会声嘶力竭的哭泣,这有什么用,失重状态下就是哭穿嗓子也对对现在的状态毫无帮助,他要冷静下来,只是失重而已,别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到或者撞到什么就没关系。虽然感觉血液似乎快冲破血管,心脏快要爆裂,但是他还是得冷静下来。
因为如果他不能冷静下来,似乎就要倒大霉,他曾亲眼见过在母亲的实验室里一只做实验用的小狗因为控制不了情绪而发疯了整整两个星期,他在那段时间天天去实验室里和关在狗笼子里狂吠的小狗说话,给它水喝,给它食物吃,给它吹口哨,唱歌,用尽各种办法安抚它,但这只小狗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它依旧只会在恢复体力的时候狂吠,在狗笼里乱窜,对着人龇牙咧嘴,拒绝任何人靠近,似乎全世界都是它的敌人。母亲在那段时间情绪很不好,经常喝酒喝到很晚,虽然她对自己还是很温柔,但他也能感觉到那是母亲在苦苦支撑的假象,他那段时间很害怕母亲也会突然变得和那条小狗一样,一下子就被某些东西打垮,然后,就是噩梦一样的崩溃。
他那时夜里几乎都不敢睡觉,除了一直在想着母亲和小狗的事,他只要一睡着就觉得自己会被一些恐怖的东西吞嗤,譬如说黑暗,譬如迷雾,譬如幻想中的长着牙齿的食人花之类的,似乎在黑暗中房间里一切存在的东西都在等待吞嗤他。但他不敢尖叫,现在的母亲是柔弱的,脆弱的,他不敢让母亲来保护他,爷爷奶奶可能睡得很沉听不见他的呼救,没有人,在这个阴暗的月光笼罩下的房间里,到处都是黑暗的阴影,一切东西都被笼罩上层层的黑幕,没有人来保护他。
他多么希望能有个人来抱紧他,或为他点亮一盏明灯驱散黑暗,再去替他在窗子外面看看那些长着牙齿的食人花是不是在偷窥他。他多希望母亲能够快点好起来。这一切让他喘不过气来,不敢入睡,小狗,母亲,黑暗,迷雾……
食人花……
“什么?”贝吉塔紧紧楼着包裹特兰克斯的被子问。
飞船的重力刚刚恢复了正常,刚才漂浮着的东西都砰得一下砸地板上,贝吉塔无暇顾及它们。特兰克斯睁大着眼睛喃喃自语,贝吉塔依稀听见他在说 “食人花” 。
他该不会是吓坏了吧?贝吉塔忧心的想到,毕竟还是个孩子,他放松了一点抱紧的力气,抽出一只手,轻轻抚摩特兰克斯的脸,焦急的呼喊道:“特兰克斯,你在说什么?”
特兰克斯的瞳孔收缩了下,他瞪大眼睛,叫道:“食人花!爸爸,你去窗子外面看看有没有食人花!”
“什么食人花?我们在宇宙里,哪来的食人花……”贝吉塔停顿一下,换了口气轻声安抚特兰克斯:“没有食人花,什么都没有,爸爸会打跑它们,特兰克斯快醒过来。”
特兰克斯依然一脸惊恐的表情,但他差不多冷静下来,他转动脑袋看了看四周,猛地从被子里抽出手臂,一下子抱紧了贝吉塔:“爸爸,爸爸,你别走,特兰克斯需要你,特兰克斯要爸爸,妈妈也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