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艾莫琳

1、第 1 章

　　哪怕我的生命如烟花般短暂，我也要义无反顾的爱你，并且始终如一，直到永远。

　　题记
　　我不知道我做了多少次相同的梦。我梦见自己身处一片幽暗的森林里，手里拿着一支泛着微弱光芒的孔雀羽毛，这羽毛像炭火般灼热，我的手被灼烧的生疼，可我却不舍得丢掉它。
　　我在森林里慌乱的奔跑，可是根本找不到出口。根本就没有出口。
　　有个穿着黑色上衣的男人冷冷的看着我，黑色的眼睛里透着杀气。不管我朝那个方向奔跑，他总能出现在我面前。直到我筋疲力尽。他开始慢慢的向我走来。他伸出手对着我弯下腰。
　　我心里一凉，我想我要死了，他要杀我了！
　　“把它给我！”他指着我手中的羽毛冷冷地说道。
　　“不！我死也不会给你的！”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我紧紧握着羽毛不由自主的开始后退。我保护这支羽毛就像保护我的生命一样。
　　他开始步步紧逼，快如闪电般的扼住我的咽喉。他的背上突然长出两个黑色的翅膀，那翅膀闪着幽暗的光泽，似乎翅膀上蕴藏着一种无形的力量，那力量将我围在中间使我更加无法逃脱。他翅膀上的羽毛和我手中的羽毛极为相似，除了颜色不一样。我手中的羽毛颜色确切地说更像太阳色。
　　我惊的心脏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我越挣扎感觉他的手越紧。我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什么，我已经忘记了我手里还有支灼热的羽毛。
　　也许是羽毛扎入了那个人的心脏，也许是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当我觉得我几乎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我看到一道金色的光芒穿透那个男人的身体。他惊恐的看着我，好像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然后，他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握着羽毛的双手不停的颤抖，接着腿也开始颤抖，我无力挪动一步。然后我的四周不知道从哪里漫延来的潮水慢慢的开始淹没我，潮水涨得很快，从脚踝到膝盖，再到腰部，也不过十几秒的时间。
　　我好像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声音从惊慌变成了低吟，可是那个人并没出现。
　　我不能动了。我的声音变得嘶哑，直到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我不能呼吸，我感觉胸腔想要爆裂似的疼痛。
　　然后，我从恐惧中醒来，大口大口的喘气，脸上都是咸咸的冰凉的泪水。
　　我不知道这个多次出现在我梦里的情景究竟预示着什么。死亡还是新生？
　　“莫琳，你又做梦了！”大概是我在梦中呼叫来着，妈妈急匆匆的推门进来。
　　“为什么我总做同样的梦！”我拿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水，紧皱着眉头。
　　“也许是因为高考的压力还没有散去，白天又想太多。你真应该放松下来了。”她试图安慰我。然而并不凑效。
　　“如果我继续做同样的梦呢？”我不安的问道。
　　“现在，去洗洗脸，然后换身衣服，带上行李，到你姨妈家去住一段时间。换个环境也许就好了。”她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去姨妈家？现在？”我一脸惊讶地问道。
　　“你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去了，该去看看你姨妈了。”她说完就开始帮我准备行李。她把我的衣服胡乱扔进行李箱里。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让我走？”我从床上跳下来，疑惑的看着她收拾我的东西。我以为她又要把我寄养在姨妈家里了，就像我十岁那年一样。
　　“好吧。”她停下来看着我说道：“你姨妈病了，似乎很严重，我们得去看看她。”
　　姨妈家在另外一个城市，需要坐一上午的长途汽车。整个旅途中我无心做其他的事，我在想曾经住在姨妈家里的一段快乐时光。这回忆暂时让我忘记了令我困惑不安的梦境。
　　据说姨妈是惊吓过度晕过去的。我表妹西西是这么说的。
　　小时候我曾被爸妈寄养在姨妈家一段时间，他们忙着做生意没有时间管我。临走时，妈妈给我一沓钱说道：“想要什么就自己买。”可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她抱抱我，只想她每天在我临睡前跟我说晚安，只想她陪在我身边。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泪就不自觉的掉下来。
　　姨妈是个漂亮又和善的人，她将我揽入怀中，说道：“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吧。你会在这里有一段快乐的时光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姨妈待我如亲生，凡是西西有的东西她会一样不漏的买一份给我。她每天接送我和西西上学，在路上会买我喜欢吃的冰激凌给我。她会做我喜欢吃的饭菜，说要把我喂得饱饱的，我每次都把她做的菜吃的精光，尽管很撑，心里却暖暖的。她会在我临睡前给我和西西一个拥抱，然后对我和西西说晚安。
　　西西那时只有五岁。有时候她会故意撒娇，说姨妈对我比对她好。姨妈会说那是因为我得到的爱太少，所以她要多给我一点。所以，很多时候我更愿意和她亲近。
　　当看到姨妈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的心里猛地抽痛了一下。与上次见她相比，她憔悴了很多，苍白了很多。医生说她脑细胞受损，他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好像她的脑细胞被什么东西控制着，药物根本不起作用，目前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医生说我姨妈的情况不是特例，先前已经出现过几个相似的病人。他们的境况更糟糕，送到医院的时候大多已经停止呼吸了。
　　照顾姨妈的事有我妈妈和姨父，我和西西插不上手。因为病房空间小，我和西西大部分的时间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西西哭得眼睛红肿，单薄的身体靠在我的肩膀上，一直抖得很厉害。
　　我握着她冰凉的手，安慰她说：“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可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在轻轻颤动。西西靠的更近了，几乎将整个身体贴在我身上。
　　尽管我还想安慰她些什么，可总找不出合适的话来。我总是这么不善表达。于是，就这么互相依偎着看眼前来往的人。有个拄着拐杖的病人从我们面前经过，身体虚弱的需要家人帮忙搀扶着。有一个端着托盘急匆匆过去的护士，漂亮白皙的脸上尽是疲惫。还有个头上缠着纱布的小女孩在吸吮手指，明亮的眼睛里还有未干的泪水。她一直躲在角落里，眼睛茫然又脆弱。旁边的护士说那个小女孩的父母前段时间刚刚过世，死前的情形跟我姨妈很相似。
　　生命如此脆弱，这些表面平静的空气里究竟隐藏着多少我们不知道的暗涌？我缓缓闭上眼睛，开始试着想一些事情。我脑海中又回想起了我那个梦，森林，羽毛，翅膀，潮水。这些究竟在预示什么？还是我的幻想？我感觉脑袋有些眩晕。
　　就在我苦思冥想之际，西西轻轻推了我一下，我睁开眼睛，她递给我一个暗示的眼神。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两个古怪的少年站在姨妈病房门口往里张望。其中一个一头黑发，留着新潮的发型，大约十五六岁，中等个子，穿着蓝色T恤，左耳戴一颗水晶耳钉，眼神坚毅。另外一个染着一头棕色头发，大约十七八岁，个头稍高，穿着灰白条纹衬衫，眼神温柔。他们很特别，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都长得很完美，就像韩国的花样美男。看他们的神情不像是来看望病人的，他们盯着房间看了几秒钟便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
　　西西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我故作镇定，眼睛顶着前面的墙壁。他们目不斜视的经过我们身旁，在走过去的一瞬间我突然感觉有两种无形的力量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一种像风一样轻柔，一种像海浪一样强劲。我深深呼吸了一下，抬头朝他们看去，隐约看到黑发男孩被T恤覆盖的胳膊上刻着一个水滴图形。就在我盯着那个图形看的时候，那个棕发男孩回头朝我看了一眼，警告的眼神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猛然间我想起在梦里，那个黑衣人扼住我咽喉的时候身体里也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力量，和他们两个经过时我感觉的力量很相似，想到这里我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当我再去看他们两人的时候已经不见踪影了。我起身朝走廊尽头跑去，转了一大圈也没看到他们。“你看到了什么？”西西这时也过来了。
　　“说不清楚，但我总觉得他们很古怪。”我说道。
　　“他们为什么要看我妈妈？我确定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我妈妈也不认识他们。他们不会是来害我妈妈的吧？”西西紧张地说道。
　　“应该不会吧。”我心里也没底。犹豫地说道：“如果要是真想害姨妈，他们还会再来的，而且会在无人防备的时候来。”
　　“夜里？”西西急道：“肯定会在夜里来的。”她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怎么办呢？我好害怕，莫琳。”
　　我拉过她的手放在我的掌心，用坚定的语气说道：“今天晚上我会一直守在病房外的，如果他们来了我会赶走他们的。”
　　“我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爸爸。”说完她就皱起眉头：“可是，我爸爸不会信我的。我告诉爸爸说妈妈是被一只大鸟吓晕的，他根本不信我，还说我在说谎。说妈妈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被一只鸟吓晕呢。”
　　“被一只鸟吓晕？”我问道。
　　也许是我的语气显得太过惊讶，西西更加的不耐烦了，人也急躁起来。“难道你也不相信我？看吧，我就知道你们都不相信我。没人相信我说的。”
　　“我相信。”我说道。因为这让我想到了我梦里的那个奇怪的黑衣人，还有他背上突然长出的充满神秘力量的翅膀。如果西西说的是真的，那我的梦一定在预示着什么。一定会有什么发生的。西西听到我这么说立马展开了笑颜。
　　“姨妈是在哪里晕倒的？”我继续问道。
　　“在南郊的一片森林里。”她的语气平静了许多。
　　“那么，你当时也在？你看到了什么？”
　　她想了想说道：“那个森林很古怪，像是很少有人进入。我和妈妈骑车经过那里，本想进到森林深处方便一下，刚走了三十米就看到一个黑影倏忽一下就消失了。我们以为遇上贼了，想着此地不宜久留，得马上离开。刚往回走两步就觉得脑袋后面被什么东西重重扫了一下，我一下子就向前摔倒了。妈妈回头看了一眼，应该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惊叫了一声就昏倒了。等我回头看时却什么也没看到。”
　　“那你怎么判定是一只鸟呢？”
　　“因为妈妈昏倒时我听到一阵扑棱棱的翅膀振动声。”她说完身体激灵灵打了颤，好像她真的看到有只可怕的大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