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陶可宸

1、初遇

　　密林中的喧嚣渐渐停息下来，在微风中树叶在沙沙的呻吟，鸟儿在满是狼籍的树木间似乎也唱不出完美的旋律，低低的呜咽着，仿佛在为谁唱响了挽歌……
　　这只是部落间从未间断过的战争，每天都会有人在这样的战争中死去、或者是完成整个部落的终结，这不过是些再平凡不过的事情，可娜迪娅就是不喜欢这些。她把双脚浸在清凉的溪水里，远远的看着硝烟弥散开来的地方，她知道一定又是父亲和她的族人在那里挑起了战争。她想不通，征战和领地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是了，娜迪娅就是族长的女儿，可她却与好战的父亲完全不同。她憎恨战争。她永远不会忘记母亲死去时的眼神—她是死在父亲的战争里的。大概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吧，尽管父亲一直很宠爱她，对于父亲，她似乎始终无法释怀。
　　现在，父亲和族人们一定又是在庆功吧。
　　望着血红的夕阳，她无奈的撇撇嘴，该回家了。她赤裸的小脚轻轻的踩在草地上，很快一蹦一跳的跑开了。像是已经忘却了烦恼。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

　　今天的气氛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呢。娜迪娅刚一走近他们的部落领地就听见族人们的叫喊和欢呼的声音。那么父亲一定也很高兴吧。她淡淡的笑了一下，想要避开兴高采烈的族人们。路过中心的广场时她的目光掠过了一个陌生的面孔。那大概是个年龄与她相仿的少年。她看不清他的样子，满身的伤痕和尘土无一不显示着他狼狈的处境。是父亲把抓回来的。她皱了皱眉，忽然间她感到有些害怕。他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父亲会怎样处置他呢。
　　娜迪娅改变了主意。她在族人的中间找到父亲。
　　“父亲。”她叫道。
　　“娜迪娅，你跑到哪儿去了，今天咱们一定要庆祝一下才行。”族长大笑着说。族人们也都应和着仿佛又掀起了一轮新的狂欢的高潮。
　　又是这样。她在干嘛，为什么又让自己陷入到这样的环境里，她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呢？娜迪娅向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看见父亲暗含着一丝痛苦的眼神，她差一点她就要妥协了，但她忽然想到母亲死去时的样子，她闭上眼睛，扭头跑开了。恍惚间，她看见的是那个男孩绝望却坚毅的目光。
　　“族长！”一个族人和娜迪娅擦肩而过，他急匆匆的跑进去，“我们发现一个……”
　　娜迪娅没有听到接下来的话，她逃回自己的房间，听着外面的喧嚣渐渐的平息下来。那双眼睛却似乎仍然在那里，无表情的凝视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冷静下来，天啊，她又冲动了，现在也不知道父亲把那个男孩怎么样了。她又一下子跑了出去。可哪里还有人在啊，刚刚的喧嚣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几个妇女清理着场地。
　　“他们都去哪儿了？”娜迪娅抓住一个妇人问到。
　　“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就忽然一下跑了出去。”
　　“那……那个绑在那儿的人呢？”
　　“好像也被带走了吧。那个是他们男人的事情，小姐还是多关心一些女孩子家的事吧……哎，小姐你要去哪儿啊……小姐……”
　　娜迪娅没再听她们说下去，径直跑出了部落的领地。他们到底在哪儿呢？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些什么，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但此时她已经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了，只想赶快找到他们。
　　找到他们就好了……
　　自然界的光线一点点的暗下去，暮色很快笼罩了大地，参天的树木遮挡住了头顶的天空，娜迪娅看不见满天的星光，她几乎都快绝望了。他们到底在哪儿呢。
　　不知过了多久，她拖着疲倦的身躯走回领地。领地里静悄悄的一片，广场中央站满了人，却鸦雀无声。他们已经回来了，那么，那个男孩……她不敢再想象下去。但是，为什么族人们的脸上都是悲伤的神情呢。
　　“长老，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问一位在人群外延叹气的老人。
　　“是小姐啊。”那个苍老的声音说：“你怎么在这儿啊，快回去，族长正发火呢。”长老说着把她推出了人群，还不断的向她挥手。娜迪娅张了张嘴，终于没再说出什么，只得一步一回头的走开了。
　　娜迪娅睡不着。她找了一处高地，抱着双膝向东方远眺，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的颜色，不知不觉一夜的时间竟这样就溜走了。她忽然发现在事实的面前她竟显得这样无力。她只是想挽救一个生命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呢。
　　日出日落，时光的流逝几乎不给人们可以思考的机会，曾经发生过的事也很快溜走。人们对那个不大不小的事件像是很快就失去了兴致，谁都没有再提起过，只是不经意间似乎失去了一些熟悉的面孔。是在战斗中死去了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娜迪娅也曾经尝试着询问，但她很快发现大家像是在刻意的回避着那个话题。那个她在密林中慌乱的行走着的夜晚还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吗？
　　可大家显然都在尽力遗忘，娜迪娅只好把问题压在心底，只留下一丝隐隐的蠢蠢欲动在那里无力的挣扎着。

　　很快，两年的时间过去了。
　　这一天，娜迪娅完成了她自己的成人礼，又像往常一样她一个人来到她的小溪边，像小时侯一样把双脚浸在清凉的溪水中。真是烦死了，那些部落里的妇女一直在她的耳边说她已经长大了，所以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与其那样她还不如永远做一个小孩子呢。她才不理那些呢。
　　正想着，她忽然发现小溪的上游漂下来几缕血丝。会是什么呢？她好奇的沿着溪流向上游走了过去。只走了几步，她小心的在一簇灌木丛中探过头去。是人？怎么会有人在这儿？她吓了一跳，想再偷偷的溜回去，谁知道越忙越乱，她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上，惊叫着跌到了溪水里。
　　“该死。”她坐在水里看着湿淋淋的自己，一群调皮的小鱼在她的身边来回的游走，这下子惨了，回去一定又被那些老嬷嬷们抓住把柄了。怎么办啊！她沮丧的把脸埋在双手之间。忽然她的身体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托离了水面，又被轻轻的放在草坪上。
　　发生什么事了？她的指间偷偷的嵌开一条缝。是一个人，刚刚她看见的那个人，现在他的脸离自己的不到一拳的距离，正盯着她看呢。
　　“啊！”娜迪娅惊叫了一声，一下子跌出去，“你……你想干嘛？！”
　　那个人还是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坐在身后的草地上，平淡的说：“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你是谁？”
　　“我……”娜迪娅被他问的说不出话来，就在一怔的时候，一道记忆的灵光骤然闪现，她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贴近去看他的眼睛，“我们见过面。”她笃定的说。但是在哪里呢？奇怪，是在哪儿见过这双眼睛呢？她有些迷茫了。
　　那个男孩淡淡的一笑，看来她应该不是他们一伙的，可以不用担心了。他的身体像是一下子虚弱了下去，疲惫的靠在岸边的巨石上。
　　发生什么事了吗？娜迪娅不解的看着他。“你……啊！？你受伤了？！”眼角不经意间瞄见了他身下草坪上的一片殷红，她惊叫了一声就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直接跑到了他的身旁。“伤在哪儿了你快说嘛，你不说要我怎么帮你啊？你再不说我可要自己动手了哦！”
　　还是没有回答，娜迪娅皱了皱眉，终于从那片血迹中抬起头来，目光盯在他的脸上，天啊，看她犯了什么错误，可能就在她喋喋不休的时候，他早已经昏过去了。她不知道他竟然伤的那么重。没办法，这下子只能靠她自己了。还好她经过族里的妇女帮助伤者处理伤口，娜迪娅小心翼翼的撕开他身上的血衣……
　　太阳由升起的方向渐渐的向西偏移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娜迪娅累得摊倒在地上，血好不容易才止住，她不知道包扎伤口是那么困难的事，还好她知道该怎么做。但是他怎么还不醒啊，应该就快了吧！

作者有话说

　　早些年写过的文，文笔并不成熟，只是想试着唤起自己曾经热爱文字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