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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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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寺的后门,此时正勤于职守的士兵正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就在前一刻,又一位八公主走了进去。可是,据他们所知八公主一整天都没出过寺,为何却进来了两次?其中一位士兵按捺不住,问道:“我们要不要将这个情况报告一下,万一出了事怎么办?”而年纪稍长的嗤笑了一声,“相貌还有假?行了,当你的差吧。”
可不是就要出事了嘛。
马春花此时心神不定,匆匆回到福康安的住处,见到他神色自若地依旧在桌前抄经,呼出一口气,看来自己这几天是太累了,不然怎么会担心他会不见?想着说道:“天马,收拾一下,父王召我们回宫。”
福康安头也不抬地说道:“你父王不是让你抄完这些佛经才能回去吗。”明明是一个问句,可是在他嘴里却如陈述句一般。
马春花干笑道:“父王向来疼我,没事的啦,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福康安此时才微微停顿,像是憋了很久般,还是开口道:“保险起见,还是带上抄好的经书吧,我这些日子也是完成了不少。”
马春花一怔,随即脸上泛了红,“你费心了,我,我很高兴。”说完竟是小女子般娇羞地跑开去。
福康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只是片刻,又恢复了清明。身后又闪出一个红色的身影,一道明亮轻快的声音响起:“你刚。做的不错,只要我能见到我父王,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你也会与你的朋友见面的。”
福康安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波动,“但愿吧,你可以藏到那个箱子里,在此之前,我要再去一个地方。”
慕沙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只能看到一抹暗紫色的衣角。
福康安又走到了之前遇到那个僧人的地方。见他还是在原地闭着眼睛,便渐渐走近。似是感受到了气息,僧人睁开了眼睛。
福康安的手渐渐举了起来一直到与僧人双眼平视的地方。阳光下,静躺在他手掌上的那两枚护身符,一模一样,同样的金丝花纹,同样的遒劲笔触。僧人的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要逸了出来。
“我依然什么都不知,但是你想必要走出来了。”
福康安看着他,“既是如此,那这枚还是还给你。”
“这枚护身符既已交予了你又岂有还回之理,一切自有定数。”
“我叫福康安。”福康安紧紧盯着僧人的脸,生怕错过一丝表情,可惜,似乎他真的不认识自己。
“贫僧勒陶。”
对话戛然而止。
是日,八公主慕沙率众匆匆回宫。
雪达根大金寺内,新任主持勒陶正穿戴整齐打算进宫觐见猛白。勒陶的手下意识往胸前的内袋伸去,却是空空如也。那样东西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这可怕的习惯啊。勒陶笑着摇摇头上了轿子,随着轿夫的前进勒陶闭目养神。
忽然间,周围的风凛冽得可怕起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勒陶似乎有些察觉,刚睁眼,却仍是来不及看清这个世界。
于万亭收回剑,将勒陶的衣服扒了下来,包括佛牒等重要物件。便上马绝尘而去。
勒陶的尸身很快被山林中的野兽嗅得,那野兽饥饿多时,眼睛血红。森林荒寂,静默无声。
勒陶的尸身荡然无存,但是意识似乎还存在,他想起了当初去中原的遭遇。为了去五台山,他克服了语言障碍与地势险峻的困难,可是却在山中遇见了老虎。当时他已经饿得没有力气,身上的衣服也是褴褛补丁,如果有人看到他甚至不会觉得他是个人。他以为他会丧命于虎口之下。可是血口喷张的老虎却突然僵硬,然后在他面前掉了下去。
再它的背后,勒陶看到了一个白衣女子,一脸贵气,她手上还保持着拿弓箭的姿势,原来,他被救了。
这个时候正是和纯当时陪老佛爷去五台山祈福期间。她命人妥善照顾勒陶,可是人救下来了,就是未苏醒。慧因大师看了他身上的佛碟,说他是来自缅甸的僧人,来传教佛学的。
既然是僧人那就是好人,而且还来自缅甸。和纯支着脑袋看着昏迷不醒的勒陶,想了想,还是将一枚护身符赠与了他。
身后的慧因大师见了,道:“当年佛舍利显灵,唯独你身上的那两枚护身符被开光,你可想清楚了?”
和纯笑道:“我有皇阿玛龙气庇佑,没事的。”还有一道,就送给将来自己的夫君,和纯这样想着。
原来是这样,果然一切皆有定数,时间缘法妙不可言。冥冥中,勒陶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叫喊他的名字。
“什么是缘?”
“有因便有果,其中皆是缘。”
“天马,到了。”慕沙的声音打断了福康安所想。马车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莫名让他有些烦躁。
福康安揉揉眉心,自顾下了车。
“把这几个箱子都搬到仓库锁起来。”福康安听到一顿,又回了头,说:“把那些东西也一并带过去吧。”
慕沙听了露出欣喜地笑容,连连点头。她就知道,这些天的温柔一定能攻下他。
看到慕沙如花的笑靥,不知怎的,福康安突然心里升起了一股厌恶,这奇怪的感觉,索性甩掉不想,与慕沙去见猛白。
猛白见到慕沙与福康安,心里的不舒服又蔓延了开来。这个冒牌货突然派人告知他说有急事相商,想到这,猛白又生了怒气,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有人想谋逆,可是趁这几天他查也查了,没有奸细,那到底是为什么?
慕沙却是丝毫没有察觉出这位父王的怀疑,只是笑着说道:“父王,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大清又要攻打我们缅甸了。”
猛白神色平静,“哦?可是我们两边不是签订了和平条文,莫非他们要违反条约?”
“我……”慕沙忽然没了底气。
猛白又看了福康安一眼,“而且你的好天马也是来自大清,你就不怕他难过?”明明是关心的话语,而是明眼人都能从中嗅得反讽。
福康安眼里闪过不为人知的亮光,道:“似乎帝君对我有些不满,慕沙,你先出去一下,有些事我想单独请教一下帝君。”
慕沙一惊,直接脱口而出:“不行。”
猛白似乎是被她这声不行激到,冷声道:“你先出去,走,怎么,不听我的话。”
慕沙有些畏惧,看了看福康安,终还是迟疑地先出去了。
福康安一直望着她直到她被随从请出了屋子。这才回头看向猛白,大步走向被随意放置在地上的一个箱子,打开了它。
只见一个红衣女子从里面跳了出来,热泪盈眶地望着猛白,“父王。”
猛白惊得从椅子上跳了出来。是的,这个感觉才是慕沙。“慕沙。”猛白也难敌爱女心切,父女之间就这样相互抱着,感受着迟来好久的温情。
“父王,你怎么都不怀疑我?”慕沙还是保持着一股清醒。
“傻孩子,你是我亲生的,难道我还能看不出来谁真谁假。”
慕沙听了,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还是滴落了下来,她看了看福康安,说道:“女儿有命回来全靠几个大清人相助。”
听到大清,福康安的眼中终于有了些波动。
慕沙接着说道:“他们就是来找你的。”说完又看向猛白,“父王,我们都被那个女人玩得团团转,她一个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我们要设法把她背后的人揪出来。”
猛白听了,沉吟道:“这也是我一直顾虑的,只是在她去大金寺的这段时日,我对她身边的人都调查过,并没有可疑的人。”
“孤军奋战?那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了皇位吗,还是财富?”慕沙皱着眉直到看向福康安,“而且为什么偏偏带走了你?大清的驸马,你为何会一直在这里,难道你忘了和纯了吗?”
听到和纯两个字,福康安脑中突然闪过几个画面,可是太快却抓不住。
“哼,不管是为了什么,我猛白都不会放过她。”
此时,一直呆在外面的“慕沙”终是按捺不住,唯恐猛白会做出什么对天马不利的事情,门外的侍卫跑了进来,见到是八公主跪下说道:“八公主,是大金寺新任主持勒陶来觐见大王。”
“慕沙”只见门口的金阶缓缓走上来一位虽然穿着佛袍,但周身气质却像修罗的僧人待走过逆光段,“慕沙”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顿时心下延伸出无数恐慌。
“八公主,还请代为指引。”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硬生生让“慕沙”打颤。
“你跟我进去。”冷静下来后,“慕沙”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带着勒陶穿过走廊,行至屋外仍是先敲门示意。
屋内人俱是一惊,慕沙闪身躲在屏风之后。下一秒,另一个慕沙已经带着勒陶踏了进来。
“父王,是大金寺新上任的主持。”
这边,僧人已经双手合十,恭敬地上前道:“勒陶参加大王。”
猛白见是缅甸最古老的雪达根大金寺的主持,心里松了一口气,也笑着对着福康安翻译了一遍,像是怕他不懂似的。“这位就是你们之前去过的大金寺的主持——勒陶。”
福康安望了那个僧人一眼,勒陶吗?应该,不长这样吧。但是当下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只是点头示意。
猛白又对着慕沙冷声道:“慕沙,你先带勒陶大师去皇宫四处看看,我这边处理完国事后就过来。”冷声冷语竟不如对福康安地态度。
勒陶眼里充满精光地看了猛白一眼。
慕沙虽然脸上写满了不愿意但也服从地下去了,只是若是揭开及踝的裙子定会发现她发抖的小腿。
屋内的门再一次紧闭,屏风另一侧的慕沙又折了出来。
“这个勒陶是假的。”福康安淡淡地说道。
“大金寺的主持向来神秘,你如何得知的。”慕沙不解。
“我曾与他偶然交谈,恐怕真正的勒陶已经遇害了。”福康安的声音依旧很冷静。再看向猛白,“恐怕你等会不能过去了,这个勒陶临走前的眼神叫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