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its Harvey/Louis] 精神胜利法》银河银河

3、第 3 章

　　Louis现在觉得那点小小的胜利感根本不值得他做出这样的事来。
　　前面大约三百米的地方，是Harvey Specter和他那穿丝质上衣的女伴。他们后面三百米，是Louis Litt这个明显不合格的跟踪者。
　　他勾着脖子，努力地缩起背，好像这样就能让他从街上隐形一样。

　　他不禁恨起Harvey那个新来的秘书。他只是随口一问：“嘿，你知道Harvey下班后会去哪儿吗？”
　　如果是Donna，她会抬起头用鼻孔看着自己，然后慢慢地摇一摇手指头，说：“Louis，你想都不要想。”
　　那他自然就想都不会想了。可那只小公鸡却急不可待地把Harvey整个行程都报了个遍，包括他最常去的酒吧。末了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似乎是求表扬，于是他只好干巴巴地说：“嗯，你做得很好。”
　　哦，天哪，Donna，快回来阻止我做的蠢事吧。

　　他远远地看着那两人在Harvey的公寓门前停了下来，Harvey似乎在低头找钥匙，那女人站在他身后，把手慢慢地伸到他的衬衫里去——
　　Louis决定不要再看下去了。
　　可是这时Harvey抬头和她说了一句什么，两人交谈起来，接着开始争吵，或者说那个女人在情绪激动地单方面说着什么。即使这样她的声音还是压得很低，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而接下来的事就不那么美妙了。
　　Louis看到她纤细的手扬起来，鲜红指甲在路灯底下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Ouch
　　他摸摸自己的脸，好像那一声脆响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街角。Harvey发了条短信，神色自若地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来。
　　Louis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样的厚脸皮才能在被女人打了一耳光之后，连表情都不变？
　　他自问连自己都做不到。
　　可Harvey不但很镇定，甚至还微微后仰靠着栏杆，两条长腿轻松地抖动着。路灯昏黄的光线笼罩着他，周围的黑暗像厚重幕布轻轻把一切掩去。模糊了背景，模糊了声音，模糊了曼哈顿的灯红酒绿，只剩舞台中央那个男人，安静演着一场华丽的独角戏。
　　Louis就这么站在街角看他，看了很久。
　　不过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久。和在律师事务所的八年比起来，这几乎只能算是整场话剧的一瞬间。
　　Louis是个好脾气的观众，他对于美好事物的爱和忍耐几乎可以延伸到无限那么多。他会在演出的中场休息时坚持留在座位上，因为他不想错过一点点下半场的开始。
　　可是现在Louis怒火满腔。他觉得那个耳光简直是对艺术的侮辱——如此粗糙直接的表现形式是他不能容忍的。

　　他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他看见Harvey接起电话。“喂？”
　　接着Harvey皱起眉头。“Louis？为什么你知道我的私人号码？”
　　看着对方的表情变化，他有些得意。
　　“……我明天就让那个菜鸟秘书滚蛋。”
　　“得了，Harvey，”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好像他们是多年老友似的。“我只是想问问在这美丽的周末夜晚，伟大的Harvey Specter会怎样度过。”
　　“哦，是吗？”他看见Harvey换了个姿势，把一条腿蜷起来。“我觉得向一个没有女伴的人解释我的行程安排恐怕太过残忍了些。”
　　一丝微笑浮上他的嘴角。“你不妨试试。”
　　“你知道。周五的夜晚，几杯马丁尼，一点音乐，美丽的夜景，温柔的灯光，然后再来瓶红酒就很完美了。”
　　“听上去并不难。”
　　“不不，Louis，你没有听明白最重要的一点。”Harvey的语气里带上点笑意。“这一切都需要两个人来完成的——而日程表上的最后一项，你知道，如果只有你自己那真是再可悲不过了。”
　　又是这种得意的，高高在上的语气。
　　慢慢从街角踱出来，他继续问：“那那个耳光呢？也在你的日程里吗？”他远远冲着坐在台阶上的Harvey矜持地点了点头。“Harvey Specter先生？”

　　Harvey的吃惊只持续了大概五秒钟，然后他冷静地挂了电话。
　　“Louis，你跟踪我。”是肯定的口气。
　　Louis皱起眉毛。“我更愿意称这为一个巧合。”指指Harvey，“不幸的，”又指指自己。“幸运的，巧合。”
　　Harvey耸耸肩。“随便你怎么说吧。”
　　他似乎情绪不高。平常他一定会和Louis针锋相对一番，以最大限度地羞辱他来得到乐趣。现在他却只是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沉默地坐着。
　　Louis瞪了他一会儿，防备地想这是不是另一个羞辱他的新方式。
　　最后终于忍不住说：“你不进去吗？”
　　Harvey看他一眼：“我忘带钥匙了。”说得理直又气壮。
　　“……你准备在这儿坐一晚上吗？”
　　“Donna有我的备用钥匙，刚刚短信她让她送过来。”
　　“哦……等等为什么Donna有你家的钥匙？！”
　　Harvey古怪地看着他：“刚才Lisa——哦就是那个甩我耳光的女人——也是这么说的。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Louis十分谨慎地分析着这其中有什么潜台词，然后他小心地问：“Donna是你的女朋友吗？”
　　Harvey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大声笑起来：“当然不是！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认为？”
　　“可是她有你家的钥匙。”
　　“如果我给你我家的钥匙，难道你也是我女朋友吗？……Louis，stop。不要做出那种在认真思考的表情。”
　　Harvey的手机“哔”地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看，又笑着拿到Louis面前。“女朋友会这样回复我的短信吗？”
　　回信十分简短。
　　“钥匙快递会给你送过来。打扰我睡觉的人都要下地狱，先给你欠着这一回。—— D”
　　Donna，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Louis想。

　　Louis也在石阶上坐下来，他发现这个角度十分有趣。灯光从上面打下来，只看得到它照射范围内的Harvey和自己。其他的一切都在夜色里模模糊糊的。Louis从来也没有上过舞台，尽管他从小就渴望站在聚光灯的正中央。为此他还去上过芭蕾课，但很快就因为拉伤韧带不得不放弃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最称职的观众。每次他在台下坐着，只希望这出美丽的演出能长些再长些，为此他愿意长久地鼓掌，热情地欢呼，做他能做的所有事情，一辈子也看不够。

　　他说：“Harvey，你想要我把票投给Jessica吗？”
　　“……我并没有要你这么做。”
　　“如果Jessica输了，那你也完了。Harvey，我们都知道这一点。”
　　Harvey慢慢地，带点讽刺地笑起来：“Louis，这和Jessica没有关系，是我。是我要赢。而且我也会赢。”
　　“嗯，我也这么认为。”Louis也龇着牙笑了。
　　Harvey皱眉看着他，半晌，说道：“你有什么条件？”
　　Louis半扭过头去看他，还没开口，一辆自行车“嘎吱”一声在他们身边停下。
　　“Harvey Specter先生？”
　　“是我。”
　　“您的快件，请在这里签名。”
　　大城市的方便就在于各种服务齐全，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包括24小时服务的城市急送。
　　Harvey晃晃手中的钥匙，起身去开门。Louis也站起身来。Harvey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Louis，我不会请你上去坐的。”
　　他两手插在裤兜里，说：“我知道。”
　　Harvey有些迷惑地看着他，又说：“你刚才还没说你要什么条件呢。”
　　Louis用脚搓着地面，笑了。“我想还是先让你欠着这一回吧。”他指指自己的面颊：“肿了。你回去最好冰敷一下。”
　　Harvey眯着眼睛，表情逐渐变得防备起来。
　　他看见Harvey棕色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脸。挥挥手，连语气都轻松愉快：“就当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好了。”

　　Louis在凌晨三点的街道上轻快地走着。皮鞋踩在水泥的路面，叩叩作响，像雨中轻轻弹奏的一首乐曲——他右手挽住灯柱，飞快转了一圈半像只快乐的鸟儿。看见一个流浪的老妇人在马路对面惊奇地看他，他把左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鞠躬礼，好像一个专业的演员在谢幕那样。
　　Louis Litt也许从来没有上过舞台，但并不代表他将来不会站在聚光灯底下。

　　他直接去了办公室。把录音笔拿在手里，开始记录今天的日记。
　　最后他用一句话总结。
　　Louis站在玻璃窗前，窗外是纽约璀璨的夜景，一直延伸到远方。
　　他伸出一只手，指向那看不到的黑暗的尽头，说：“今天只是个开始，但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他点点头。
　　“这会是一场伟大的，伟大的胜利。而它属于Louis Li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