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 得》林林川

16、Chapter 16

　　枫声微微笑着。忽然，“咳咳……”几声，近在耳边，震动耳膜，回头看看房门。不是呀，门关得好好的，敲门声什么时候也停了。侧耳再听听，再看看电脑屏幕，才发现是有人上线了。显示：你的初恋男友、老公上线了。
　　她什么时候加他了……
　　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骆子瞻已发过来几行字：“枫声，你若不肯开门，我们就隔门对话吧。你若连话也肯和我说，我一会儿想办法进来了，你可别怪我……”
　　那分明是语带威胁。张枫声却是忍不住鼻孔朝天哼了一声！他分明没有办法进来，更不可能进来！那晚，他不就很快偃旗息鼓了吗？
　　“我有很多办法哦。这里虽是十九楼，我可以从阳台过去，翻窗而入；我还可以砸门直接闯进去，反正那一点损害我应该能赔得起；当然，我也有更好的办法……”
　　枫声忍不住看看门窗。从那边翻过来，会不会掉下去摔断胳膊腿呀，他不会那么傻吧？正犹豫间，骆子瞻又说：“枫声，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枫声当然不理睬。
　　“我在看你的照片。嗯，算是XX门的那种……”
　　张枫声大惊，什么？那晚，他还那么变态地拍了她的……不雅照？噫！这可恶的！
　　“你要不要看看？我发给你……”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忍不住大叫，又立即想起来根本没接受他的视频请求，赶忙把这几个字打出。也恍惚想到听到这话的安芳肯定会莫名其妙了……
　　“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骆子瞻打出一张得意的笑脸。
　　“你要说什么？我和你无话可说！”
　　“像以前一样，我们谈些高兴的事，例如风景呀，旅游呀，或者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话题，购物什么的，不涉及敏感话题，好不好？”

　　“枫声，枫声！”安芳在那头大叫起来。她听枫声怒声怒气地说了一句，已停了自己的话，“你在和谁说话呢？你对我这么不专心？”
　　枫声忙应付安芳，说是工作上的事。同时在骆子瞻的对话框里敲了几个字，“我正在和人聊天，你等着！！！”
　　“好的，我等你，宝贝。”
　　枫声气得立即关了对话框，鼠标移到页面就要删掉此人。但旋即皱眉，她根本没加他的，即使他以陌生人的身份要她添加，她也有一阵子没加过任何人了！而且，她又怎么会用那么恶心的标签？她手机上是自动登录的，他在换彩铃的同时，还盗了她的号？这个可恶的，那她不是一点隐私也没有了吗？她是得找他算账了！
　　安芳自然不信，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是在和我们的骆副总说话吧？”
　　“不是，我们没在一起！”他们……隔着一道房门呢，也不过是网络聊天，不算撒谎。
　　“那你们也在视频聊天？你刚才的语气根本不是公事！”安芳不信。“别骗人了，亲爱的，你们JQ发展得怎么样呀？有没有接吻？有没有上床？上过几次？在浪漫的法国谈一场短暂的恋爱，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吗？”
　　一连串发问让枫声面红耳赤、心惊肉跳，好在安芳看不清吧，她很镇定地转移话题：“说你的事吧，我听着呢，我才不要去应付那个无聊的人！”为了向安芳证明她和骆子瞻没什么，也为了冷淡外面那个死变态……她决定一定要和安芳尽情聊够了，才出去。看他能等到什么时候！
　　安芳且了一声，“你就瞒着我吧，到时候……”她又顿了一下。即使骆子瞻一时花心泛滥，调戏到枫声头上，这丫头或许还是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吧？就她刚才恶狠狠一嗓子，分明是被惹毛了，臭脾气来了，那是相当不识趣的，会吓跑世上最温柔多情的男人的！怎么生就那样一个榆木疙瘩的性子呢？她爸妈也太能耐了！
　　张枫声催她说遇到那个初恋的后续。

　　安芳只得郁闷地继续（显然，她这次找枫声，倾诉大于倾听）：她那个初恋，如今在家乡小城混出了点名堂，在县衙部门当了个小领导。前年结婚的，生了一个娃，就又离婚了。据说是他那位温柔贤淑、规规矩矩的好老婆跟上司鬼混，被上司太太发现了，他才知道。
　　“……竟说我在S市是被人包养了，”安芳嘻嘻笑着，“意思说我很渣很滥。可他又说，他一直没有忘记我！又说我也差不多玩够了，别再挥霍自己的青春，要安定下来，不如就跟他结婚好了。去TMD，这是要让我给他儿子做后妈啊！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安芳再怎么嫁不掉，孤独老死，也不会跟他！你说，男人怎么这么无耻呢！”
　　“你就这样跟他说的？”
　　“我跟他无话可说。可他一直都对我爸妈挺照顾的，这几年还像过去一样经常走动……我家那两老的就让人劝我，说他如果真想回头了，以后肯定能包容我的。我说，除非我能将这几年的事都抹杀干净，除非他能将他的过去抹杀干净，除非他能去做亲子鉴定，证明他儿子不是他的……”
　　“这是什么意思？你，你怎么……？”
　　“我听同学说的呀。他跟他老婆离婚前，还做了亲子鉴定哪！我要跟他结婚，他可能天天都得去检查头上帽子的颜色！我可不是贤妻良母的材料做的，更比不了他那个‘老实巴交’的前妻！我太好强，太活泼，太妖娆，太TMD喜欢男人拜在我石榴裙下……”这显然是那初恋男友分手时说的话，安芳一口气说完，极其激愤昂扬！“我可不想重蹈覆辙！再说，他不就一直觉得我不可能宜室宜家，才去娶那样一个相夫教子的傻女人吗？谁知人家也不傻！”
　　“他……是不是就因为一直想着你，所以冷淡了他老婆，他老婆才出轨的？”
　　“亲爱的，还真有人思维跟他在同一个频道呀！是，他也有这个意思。哼，鬼才相信！”
　　“这样的男人，你不是一向不屑一顾吗？”安芳提起她初恋，正常时，总要说他心胸狭隘，配不上拥有她。“何必为他烦恼？”
　　“我才不会为他烦恼，你以为我还爱他吗？唉……可毕竟是——”初恋……当初爱得死去活来、天昏地暗、难舍难分的初恋，也是最伤她心、最伤她自尊的初恋！
　　安芳沉默了，张枫声也无话可说。半天，安芳才又哈哈笑着自我解嘲，“……亲爱的，你那儿是晚上了吧，是该吃晚饭，还是睡觉了？……拜，下次聊。”

　　张枫声默默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开了房门。
　　骆子瞻就坐在她房门边的沙发上，抬头，看着她绷得紧紧的严肃小脸。
　　“照片……？”
　　“放心，我不会给人看到的。”骆子瞻拍拍沙发，“坐下吧，不谈这个。我们……”
　　张枫声不肯，“有话快说！”
　　骆子瞻无语了，直盯着她。张枫声坚持了一会儿，就无法保持对瞪的严肃状态，撇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说……我们当年的事，好不好？”
　　“不要。”她断然否决。她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
　　“那可是最美好，最令人怀念的时候啊，也是我这么多年独自在外漂泊的唯一慰藉……”
　　张枫声横了他一眼。
　　骆子瞻嘴角轻扬，“要不，我告诉你我第一次感觉到男女之别，第一次对女孩子动心的时刻？”
　　张枫声不由好奇了，同时心里也有一些不快。是呀，他算是她的初恋；他比她大两岁，他的初恋相应地也该更早点……
　　“真想不到你那么早恋，知道世上有男女，就已经动心了！”
　　骆子瞻挑了挑浓眉。果然还是有酸味哦，这丫头……
　　“也没那么早。不过，比你是要早一点儿吧。”
　　“是谁呀？”
　　张枫声开始搜索那时和他比较亲近的一些女孩：是那个一直暗恋他的胡奶奶的孙女清玉姐，还是他们班那个曾大胆向他表白过好几次的学委？或许是他们学校那个校花，人家还是市长千金呢！虽然她比骆子瞻还要高一个年级，又漂亮得像个天仙一样，高不可攀，但很多男生都喜欢她，私下里流口水……他也是一中大名鼎鼎的一个人物，即使没追到她，至少引起过他的注目，让他情窦初开，还是很有可能的……
　　骆子瞻凑近她，“想知道？”
　　张枫声让了让，不屑，“谁想知道。我只是无聊，听一下无聊的故事打发一下时间。”
　　“鸭子死了，嘴壳子硬！……”骆子瞻扬手就敲她一个爆栗。
　　张枫声捂住额头，皱眉瞪他。只是，他忽然用他们那儿的方言俗语骂她，又顺手那么习惯地敲她，一切又似乎回到了从前，把他们的距离无形中拉近了许多……
　　骆子瞻忙也舒开大手，替她揉揉。张枫声啪地一声打开，站起来要走。骆子瞻长臂一伸，拉她在自己膝上坐下。
　　房门很有礼貌地被轻轻啄了几下，酒店侍者客气的声音，“骆先生，楼下有一位丽贝卡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