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Twist]命运之夜：顺行逆航》斐七

8、ACT 8

　　空气中凝滞的血腥味道不断敲击着井上信彦混沌的大脑，凌乱又支离破碎的声响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放着。

　　“你是Lancer的Master？”

　　“三骑士之一哎。”

　　“应该会很强吧？”

　　“我杀了你怎么样？杀了你，让你知道我比你更强。”

　　“不，让全世界知道，我是最强的。”

　　疯子。

　　说这些废话的男孩，是个疯子。妈的，但他说的话都是真的，那疯子随时可能杀了自己。

　　被奇怪的人抓到这个让人恶心的地方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死尸一般的井上信彦缓缓地睁开沉重的双眼，染血的眼眶连带着他看到的世界都是模糊的血红一片。黑暗的卧室，紧紧拉住用来遮挡视线的厚实暗红窗帘、照明的几根近乎燃尽的蜡烛、绑着双手双脚的粗麻绳、废墟一样的门面……还有……Lancer？！

　　Lancer陷入了深深地昏睡，他微弱的就好像人类的死尸一样——安静，又让人感到后背发冷。

　　“Lancer？Lancer大人……？”井上信彦压低了沙哑的嗓音，他发现他的气管好像出了问题，已经干涸到无法发出人类应该发出的声音了。他铿锵着弓起膝盖双脚配合着向后蹬，这才勉强在一段时间内爬到了Lancer的身边，艰难的对着他的耳朵吐息着，“Lancer大人……请醒醒……！”

　　正在他打算唤醒面前的英灵时，好吧他还是相信了对方的说法——英灵、什么离谱的圣杯战争，或者他可以利用这个自傲自大的Servant，为他情场失意的问题上重新书写自己的历史。那时他听见头顶上传来了更加沉重的呼吸声，他惊恐的睁大双眼，慢慢的、慢慢的——以自己最慢的速度，首先要能保证他的好奇心不会作祟，然后才抬起头来。

　　巨大的金色的瞳孔盯着他，好像一只未进化完全的怪鸟一样。井上信彦忘记了尖叫是如何发出的，他只是盲目的向后躲着——他注意到，Lancer的身体正被压在那个怪物下面，不，实际上他因为害怕看不太清楚，所以他擦了擦眼睛。

　　他面前的，肯定不是人。不过究竟是什么，恐怕，那东西是和Lancer来自同一世界的……英灵。

　　全黑如同烤漆一样散发着黯淡的金属光泽，而白色的碎布条就包裹在他的体外，黯淡无光的惨白皮肤与消瘦的骨骼让这一幕看起来就好像一只埃及木乃伊坐在他的面前。他金色的眸子发着光，如同吸食人类的精髓一样；他的双腿紧贴着座位，那姿势根本就是被钉在囚车中的牢犯。四匹四目黑豹被套着缰绳负责拉动他的车子，带他到任何他应该去的地方，然后——带来痛苦、恐惧和死亡。

　　除了黑暗，井上信彦找不到其他可以形容这个‘事物’的可靠代名词了。难道是Rider？对方正拥有着驾驭坐骑的能力，那么说来，应该是七个职介中的Rider了。耗魔量最小、自身能力也不是很强，但是可以通过其他携带宝具或坐骑来弥补自身劣势的一个职介。但是，如果只是根据基本的理论常识去判断似乎还不够完善，正如Lancer曾经指出的那个问题一样，并不是正统魔术师的他也依然可以通过外力的力量——Lancer说是一个什么球体所暗藏的魔力，而召唤当时正巧开启了那部分能量，不然的话单纯的依靠井上信彦的力量，是不具备将三骑士之一的Lancer召唤出的。

　　“啊啊，我亲爱的Lancer的Master哟，睡的还好吗？”一阵轻快又温馨的笑声从井上信彦身后冒出，然后是同样轻快温馨的皮鞋踏步声。“哎呀哎呀，让你在地上委屈了一晚真不是待客之道，见过我的Berserker了？”

　　什么？！Berserker——？！

　　井上信彦心中炸开一道绮宏，他完全不能想象着所谓的耗魔量强、自身能力也非常强势的一个职介，竟然还携带着更大优势的坐骑来增添取胜机会。因此他害怕的、或者说他因为此情此景才感到了害怕而阵阵发抖起来。

　　男孩从井上的身后走出，高傲与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好像Berserker与Lancer一样。之后男孩走到了黑豹的面前，亲昵的摸揉了几下它们的头，一表示今日的问安。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儿……？”井上信彦惊恐的看着对方，因为天性对于未知的恐惧他不得不咬紧嘴唇才不会流露出嘴唇发抖时难堪的颤音。

　　“哦哦真抱歉，忘记了自我介绍呀。我叫浅川修，是这个世界的新主人。”修歪了歪头，童真的露出了温和的笑脸，就好像刚刚说出要杀死他的话的人并不是自己。或者说，浅川修因此而享受着，享受着世界即将新生而带来的美妙惬意。

　　“什么……？”对于井上信彦来说，浅川修的梦想以及说辞只不过是一滩深水，他无法理解一团雾后究竟是怎样的渴求，所以——那只剩下了：恐惧。“不……你快放了我、那豹子一定会吃了我的！！一定会的！！！”

　　“你说神豹啊，它们好乖的最听Berserker的话了，而Berserker也很乖哦不会随便杀人的。”自称为世界新主的男孩笑了笑，继续补充道，“呐，除非是我的敌人。他会将他们用战车碾碎，然后拿来喂豹子。我——圣杯战争中的全部敌人、这个世界敢不听从我命令的人、瞧不起我的蠢猪。我将用他们的血，祭我Berserker的恶灵之位。”

　　“啊啊啊啊不要不要……！”井上信彦听到这里时已经完全陷入崩溃状态。圣杯战争中的敌人，虽然现在看来这一条微乎其微，他对他根本无法构成些许威胁，不过这确实是曾经存在于脑内的想法。少年、怎么可能强的过自己，一定是……一定是……井上信彦因此觉得耻辱，他被一个孩子掌控了命脉，而却无法做出任何反抗。“不要不要不要！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是你的忠实的奴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浅川修，啊不，浅川大人，请不要把我喂豹子，请不要杀了我不要……”

　　井上觉得他这辈子最多一次的恳求，就是在这里、这个地方、这个时间。不过，比起尊严，早已被社会腐化了的大人们为什么要在意呢？明明生活的地方就是个——肮脏的地界啊，所以活下去明明比尊严更重要的不是吗？！

　　他只是个普通人，有私欲有渴求希望活着！

　　曾经多少次，因为恳求而达到自己的目的或者得到金钱、物质、地位。所以，那没什么可耻的……井上信彦不断的开导着自己。

　　“我当然不会把你喂豹子的，我亲爱的奴仆。”少年继续温和的笑着，让本没有神色的面容添加了一丝惊悚。他抬了抬手指让Berserker放开了被压制的Lancer，对方还在熟睡并没有醒来。紧接着他注意到井上信彦的表情的变化，那个男人正从悲到喜经历着巨大的变化。

　　“谢、谢谢您……谢谢您啊浅川大人……”井上信彦恨不得现在可以跪下来给浅川修表达自己的决心，这样就可以确定自己活的更加长久。

　　“因为你啊——”

　　浅川修勾唇笑着从腰间掏出了锋利的短刀，金属的光泽在黑暗的卧室内显得尤为寒凉。他的刀举得高高的，一下子插进了井上信彦的脖颈，红艳的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墙壁、地板、包括Berserker的坐骑。

　　“你啊，根本就不值得成为我的爱宠的饲料，渣滓，妄想与我争夺圣杯的家伙。Lancer嘛，”浅川修偏头瞥了瞥一旁躺在地板上的英灵，没有了Master应该很快就会消散才对。于是他伴随着对方的痛苦表情宣布了最后审判，“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抽回锋利的小刀，嗜血的Berserker嘴角似乎拉扯了浓浓的嘲笑意味。浅川修将窗帘拉开，干净的白衣上喷溅的牲畜的鲜血让他无需继续躲藏和感到恐惧，他兴奋地，舔干净刀锋上的血液。

　　啊啊啊世界是红色的——是他浅川修谱写的新章，人类的红从体内原是这样的绽放。Lancer的Master已经被干掉了，Lancer组正式退出比赛，是这样的没错，这都是他的功劳——

　　那么接下来，就是改造这个世界！

　　“Berserker！！”浅川修回头大声的叫了一句对方职介的名字，被唤作Berserker的英灵并没有什么意识一般顺从的抖了抖缰绳架势着黑豹车从后驶来，在他的身边停住。浅川修轻易的就蹦上了Servant的坐骑，二人架势着快速的飞起，俯视着这座叫做冬木的城市的全貌。

　　“无需躲藏，无需害怕，无需认错，无需痛苦。”浅川修张开双臂拥抱着蓝天，拥抱着即将被改造的世界，“Berserker，你瞧，这个充满愚昧之人的世界啊，正匍匐在我们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