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灭的探戈》香花楼子

1、壹

　　迹部景吾喜欢一种饮料，一种和他的身份完全不搭调的饮料——橙汁。

　　尽管他喝的橙汁是用美国上等鲜甜橙榨出来的浓度为百分之百的东西，可对于王子一般的迹部来说这种东西的级别仍然是庶民类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种庶民的东西，虽然这东西不够档次。

　　他很小的时候就喝过了烈性威士忌和血腥玛丽，还有各种牌子的欧洲红酒，可绕了一个大圈回来他发现自己最喜欢的竟然是普通的纯橙汁。

　　他喜欢浓浓的橙汁滑进咽喉时带来的甜腻，混合着果肉，粘稠的感觉，想要咀嚼却无从下口。

　　忍足侑士跟他说橙汁是橙子的血和肉，喜欢这种饮料的人也许是个吸血鬼。

　　对于关西搞笑艺人神经质的言论迹部不以为然，他觉得一种庶民的饮料没什么深刻的含义，只是他莫名奇妙地喜欢罢了。

　　就好像不二周助喜欢仙人掌，越前龙马钟情于加鲁宾，桃成的梦想是住进汉堡店一样。

　　青学的人，各个都是怪人。迹部想，一边喝着鲜橙汁。

　　当然还有手冢，十几岁的脸几十岁的表情。

　　想起这些的时候大少爷迹部正在夏威夷度假，只穿花里胡哨的四角裤露出挺拔健美的身材戴着墨镜躺在大号的豪华沙滩椅上喝着橙汁，无视周围火爆美女的艳羡目光并巧妙地拒绝了一个又一个搭讪。

　　这个时候迹部大少爷已经十八岁了。

　　他不用再上学，不用再打网球，不用华丽地代表冰帝参加各种大赛了。他所要做的，是开始学习怎样成为商人。因为他是迹部，他是迹部家的孩子。他的人生开始有了既定的轨道，他要按着这个轨道，华丽风光地走下去。

　　就如同其他人一样有自己的路，只不过他的路，不是自己选的而已。

　　忍足去修法律，真不知道如果他当了律师或法官那么代表公正的天平会怎样歪斜……向日考进了美院，这着实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后来据他自己说是志愿填错……穴户进了体院继续打网球，这是大家都预料到的……迹部景吾发现自己越来越爱想这些三姑六婆的事，像个老头子。

　　说起老头子……他又联想到了青学的冰山。他忘记了究竟是哪一天哪一个队友在讨论手冢国光的时候说了句“简直像个老头”，想起这个，他的嘴角扬了起来，配上深褐色的墨镜和镜片下若隐若现的泪痣，一个华贵且孤高的笑容就那样迷倒了海滩上的男男女女。

　　他又在想他了，那个看似永远冷静却竟然在别人跟他告白的时候慌张逃开的人。

　　手冢国光毕业了，从青学的高中部，然后上了早稻田念经济。

　　他不再是任何一个网球部的部长，尽管他和不二在假日里有时候去俱乐部打球。但他们都知道那只是消遣。

　　不二周助进了东大。这和手冢去念经济一样让所有人诧异。

　　但天才的行为是没有人能够解释的。这就成了解释他们古怪行为的最好方法。

　　手冢国光喜欢网球，可他是个现实的人，他知道如果梦想不能成功生活将有多么昏暗，所以他选择实际，把网球作为了纯粹的喜好，作为一片不会被生活污秽的天空。有如他曾经喜欢的t.A.T.u。

　　不二的想法显然也是一样的。
　　不二的仙人掌从来不放在花丛中。

　　曾经的一切，烟消云散。生活却还要继续。

　　大学开学前的一个暑假，手冢国光出国旅行了。临出门前他叮嘱老妈打理好家务，他弟弟叮嘱他不要像是去留学的样子要像是旅游的样子之后，往夏威夷的班机终于起飞了。

　　上飞机前他收到越前龙马的短讯，大概内容是汇报自己在美国的战况和祝旅途愉快。

　　之后他就跟随旅游团到了度假胜地，当然也是俗地——夏威夷。

　　奇怪的是他踏上夏威夷的海滩那一刻他突然想起迹部景吾来。他觉得夏威夷这个地方，迹部肯定都厌烦了。

　　然后他想起来假期最炎热那一天发生的事。知了在树上烦躁地叫，女王般傲慢的迹部对自己说“手冢，本大爷喜欢你”。手冢当时的理智，在看到迹部优雅的唇型之后给崩的无影无踪，这消息震撼性太大，以至于他当时遵从了最原始的条件反射的支配——逃跑。事后他觉得这根本不是自己的行事作风，简直像鬼附身了。

　　经过半个月的思考，手冢想好了最婉转而且不至于导致对方受伤害的拒绝方式之后，应该等待被拒绝的一方却不见踪影了。

　　这事情莫名其妙地被搁下，然后沉淀。

　　直到手冢国光在夏威夷阳光明媚海风徐徐的沙滩上看见那个跷着长腿不可一世的身影的时候，他才明白，人生，多么像一出多幕剧。

　　一幕谢了，拉开后，又是一幕，情节间断又连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