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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73 如此良夜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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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雨声清晰可闻,屋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半晌,静亭才叹了一口气,将一旁的衣衫拿过来给他披上。双手绕过他的腰,将腰带给他系上。
“小静。”
“嗯。”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湛如轻声道:“不要这样,真的没事。”
“我知道。”
她点了点头,勉强对他一笑。湛如突然道:“你找的那个孕妇,你见到了么?”
“见到了啊。”
“她也像你这样?”
静亭有点不解地望着他,湛如低头指了指她的腹部:“这里,垫太多了。”
静亭呆了一呆,“你连这都知道?”湛如道:“你到底都垫了什么?”她想了一下,道:“两个枕头,还有一块折起来的毯子。”
“你不难受?”
“还好吧。”
湛如失笑,让她转过身:“冒犯一下。”伸手解开她腰带,取出那条覆在最上面的毯子放到一边。然后将两个枕头交错了一下,微微调整了位置。
“转回来。”
静亭听话地转回来。他俯身把她的腰带捋好,手在绕过她身后时,不经意地在她背上贴了一下。
虽然没有淋雨。但是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有点潮湿。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清晰地透过来的微热,让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了片刻。
静亭轻声道:“喂。”
湛如才回过神来,低头对她笑了一下,利索地将她的腰带系好。
“这个月你要出去就这样,下个月再加毯子,记住了?”
“你不是不让我出去么……”
她说着,已经把那两个枕头取出来。他便重新给她系上腰带。
她的腰很细,同样是隔着一层潮湿的布,微热触在他手心。这一次,连静亭都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他的手从她腰间滑过,再一次停在她背上。
静亭皱着眉抬起头。
两片唇压了上来。
她全身一震,感觉他揶着她衣襟的手放开了 。腰带倏然散开,再之后,衣衫一件一件落在地上。
雨声依旧,门缝中透过的风有些寒意。两人间逐渐开始火热的喘息,湛如将她抱起来,绕过屏风走到床边,神色有些复杂地望着她。
眼眸深黑,狭长似折下来的羽翼,又似墨色的芍药花瓣。
静亭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将他的颈项勾下来,主动吻了上去。
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帐中一片昏暗。因为下雨,天黑得较往常还早。门缝透着几丝冷风,静亭微微有些寒战,扯了一条被子到身上裹紧。
就这么躺了一会儿,她脑子此时不是很好用,唯一想到的一个念头居然是——他居然又犯上。终于,犯到最后一步了。
用手背贴了一下脸颊,然后将被子匀出一半来,往身边挪了挪。
门被敲了两响,绿衣有点模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公主,要传膳么?”
她正想说不要,湛如却已经替她答道:“送过来罢。”
绿衣道:“是。”说完,脚步就去得远了。
他的手伸过来,轻轻摩挲她的面颊。静亭心跳得还是很快,轻声道:“你饿了就起来吧,我想再躺一会。”他在黑暗中摇了摇头:“我回来之前吃过一点,你去吃饭。”
“我不想动。”
他便暂时也没有起身的意思。手渐渐下滑,按住她脖颈上挂着的一条线绳,一直摸到她胸前的玉佩。有些慵懒地勾了出来,放在手中掂着道:“这是什么?”
“玉佩啊。”
在雱山惠妃那里拿来的,就是这枚玉佩。在安定山求见顾训时,证明她身份的,也是这枚玉佩。她一直挂着它,感觉这个东西,似乎能给她带来些好运。
湛如嗯了一声,扶着她起身:“好了,我陪你去吃饭。”静亭倚在他怀里,脸突然一烫:“湛如,我……想沐浴。”
说完这话,她自己也呆了一呆。她想起每次“侍寝”他都要叫热水,原来,居然是这个原因……
四目相对,他轻笑出声来,垂头亲了她一下,径自披衣下床:“等着。”
沐浴过后,静亭觉得舒服了不少。湛如端来一碗姜汤叫她喝,她也没太和他计较,乖乖喝了。然后在外间坐下吃饭。
“对了……楚江陵也知道契丹使者要入京的事。不知道符央现在知不知道。”她一边吃着,一边对湛如说道。他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他是怎么知道的?”
静亭道:“凭什么只许你知道,不许他知道?”
“我是……”他踌躇了片刻,似乎在考虑应该怎么解释。静亭打断他:“不用想了,我知道你会契丹语,你应该是认识那边的人吧?”
“嗯。”
静亭也不再多问,对他笑了笑就继续埋头吃饭。
湛如微微一怔,片刻后,他低声道:“小静,我现在……还不能娶你。”
“我知道。”静亭想了想,又记起上回在皇宫里的事,“对了,你上次和让我和陛下说如果他让我嫁给你不要答应,是为什么?”
“你想一想,当时的情况,圣上可能让你和我成亲么?”
静亭摇摇头。别说当时,什么时候,敬宣都不可能让她嫁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
想到此,她若有所悟。
原来并不是她不能答应,而是她就算答应了,敬宣说的也不是真话!是试探,是假的。
于是,她诚心诚意对湛如道:“你好聪明。”
他没有回答,只对她一笑。静亭突然觉得两人之间,似乎还和以前一样,却又有什么不一样了。过了片刻,才像往常一样,微微回以一笑。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湛如走到廊下,将伞收起来。
檐下还在有断断续续的水流落下来,有的落在他手上,冰凉。绿衣来将残羹剩饭撤下去,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笑道:“公子,晚上还要沐浴的水么?先说好了,太晚我就不给送了。”
绿衣看热闹看得相当开心。湛如对她也有点哭笑不得,摇了摇头。
绿衣退了出去。
他慢慢回想方才发生的事。
之后,他又逐渐想到第一次遇见静亭时,她的样子,其实从那时到现在,她并没有怎么变。她笑的样子、思索的样子、惊慌的样子……以及她十分微小的那些习惯,她会在着急的时候,不停地在屋里走出一个圈;或是她接吻的时候,常常要经过提醒才会闭上眼睛。
她相貌并不很美,丝毫算不得出类拔萃。
他呼吸着雨后微凉而湿润的空气,轻轻地将手放在心口。
过了不知多久,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静亭走到他身后:“你晚上回去么?”
“嗯。”湛如握住她的一只手,向前拽了拽。静亭便从背后搂住他,下巴放在他肩上。只听他过了很久,才用很轻、甚至有点迷惑的声音道,“小静,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最好的是哪里?”
静亭摇摇头:“是哪里?”
“原来你也不知道。”
他说过这句之后,半晌就没有下文了。然后静亭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这是个疑问句,而不是个设问句。
过了几日,天高云淡,秋高气爽。
临近正午,日头高悬。街上蒸腾起一阵这个季节少有的炎热,公主府外,符央的马车停在门前。他撩了一下官袍的下摆,走下车来。
今天的朝政比较少,他才在这么一个不当不正的时间回家来。
向着府门走去,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墙头上快速地闪过一道灰影。之后沉重的落地声传来,符央眉头一皱,转了个身向那个似乎从墙上落下来的人影喊道:“谁?”
那人犹自趴在地上,听到这么一声喊,一个激灵窜了起来,向着反方向跑去。
府内的守卫听到符央的声音,便打开门来。符央指着那个想远处飞逃的人,对守卫道:“把他捉回来!”
两个守卫身强体健,跑起来飞快,不一会儿就抓住了那个逃走的人。左右架着带到了符央面前。那人哼哼唧唧半晌,抬起头惨兮兮地说道:“符大人,你如今发达了,放过在下一马,如何?”
符央一怔,对着那张秀气的脸认了一会,讶然道:“怎么是你!”
静亭正在房里写字,桌上堆着两卷裁好的纸。湛如坐在她身后看账本,直到他砚中的墨渐渐干燥,他便将笔一放。支起下巴,懒洋洋地望着她笔下龙蛇飞动。
过了一会儿,静亭抬起袖子沾了沾额上的汗。“今天好热。”湛如嗯了一声,走到她身边替她研墨。静亭望着他漂亮的手,片刻之后,又将视线挪到他脸上,笑道:“我想到了一个词。”
“嗯?”
“红袖添香。”
湛如转过头来,有点无奈地看着她。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喧哗传来,只听,有个有点陌生的声音叫道:“相煎何太急!相煎何太急!大人,我冤枉!我原来就住在你对门,大人饶命!”
门被推开,符央走了进来,随后有守卫押着的一人。那人一见到静亭,一下子不敢再说话了。
符央道:“你有何冤屈,和公主说。”
静亭道:“符央,怎么回事?”
符央便将再门口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道:“这人叫刘敫,我搬院子之前,和他住的最近。”
刘敫听他提到这事,眼睛一亮:“我就知道大人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常常照面嘛!”他说着,又苦思冥想了一番,试图回想起自己有什么对这个符大人有恩的地方。但是半天愣是一星半点都没想起来,不由得又泄气地低下头。
静亭心想,这人既然和符央住得近,那就也是个男宠了。
“好吧,刘敫,你说说,谁冤枉你了?”
她这话说得和善。刘敫一听,又燃起希望,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静亭:“殿下恕罪!在下从小是孤儿,如今听说了父母的消息,请求殿下放我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