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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10 差错 ...


  •   正午时分,去北巷找陈柳霜的人也无功而返。陈诉独自默然立在堂上,半晌,才转身向内堂走去。来到一间精致的雕花门前,他轻轻敲了敲。里面传来一声桌椅的挪动,却无人应声。

      “柳霜还没有找到。”他似乎也不在乎里面的人是不是在听,只是低声说道,“已经十天了,她若真的只是在外面逛还好。可她认识的那些人,我真的不放心……”

      里面的人站了起来,脚步轻轻移到门边。片刻,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传出来:“你既然知道她认识那些人,当初为什么不把她看住。现在出了事,你同我抱怨什么,难道我能把她找出来么?你可别忘了,我从没认过她是我女儿!”

      陈诉叹了口气。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走廊的另一边跑了过来,叫了一声“爹”就扑到陈诉怀里。陈诉轻轻拍着怀中的二女儿,转身向外走。陈梓霜揪住他的衣襟,仰着头对那紧闭的方面喊了一声:“娘?”那边却依旧迟迟没有回音。

      陈诉将她抱到厅内放下,摸了摸她的头:“别去吵你娘,你娘病着。”

      陈梓霜仰头做了个鬼脸:“爹,这句话你说了好多年啦。我知道是假的,娘没有病。”她眨眨眼睛,“你惹娘生气了,她不肯出门,是不是?”

      陈诉苦笑道:“是。真聪明,去院子里玩儿吧。”

      忙有丫鬟走上前,将陈梓霜领走。陈诉坐在厅里,脸上满是疲惫又无奈的神色。过了一会儿,他才招手叫人取来笔墨,写了一封信,令人送给符央。他原本相善的同僚都是鸾倾派官员,唯独他一人半路出家,改投了徐州派。这是一件两面不讨好的事情,许多人都不能理解他执意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而陈诉将自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在此时,他想到肯伸手帮自己的人,只有符央一个。

      虽然这希望也很渺茫。

      送信的家丁一路跑到公主府,说明来意之后,将陈诉的名帖递给守卫,便原地站着等。他发现几乎有一人是和自己同时来的,也递完名帖在门口等回音,便有意与其闲聊两句。对方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语。陈府的家丁自讨没趣,待守卫叫他两个都进去,才一前一后地进了府门。

      家丁发现那少年走的是和自己相反的路,不由得问起带路的守卫来。守卫心道这人是个话痨,不情愿地答道:“你要见的是大人,他要见的是公主,不是一个地方。”

      家丁又笑嘻嘻问道:“这位大哥,他见公主做什么呢?”

      “不知道!”

      静亭在寝宫里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少年。她合上手中的信笺,似笑非笑道:“哦?这么说,是陈小姐派你来的了?”

      那少年默默地点头。

      绿衣在一旁小声问道:“公主,哪个陈小姐?”然后又作恍然大悟状,自问自答道,“啊,我知道了,就是死缠着湛如公子的那个么?”

      静亭望着那少年的神色,只见他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只是个送信的,却和陈柳霜并没有什么关系。她此时还不知道陈柳霜已经离家出走,只是在心中掂量了一下这个事,便冷淡地将信笺推回去。“告诉她,我不去。”

      那少年冷冰冰道:“陈小姐说,倘若不去,公主一定会后悔。”

      静亭心道只怕去了我才会后悔,一哂道:“是么?请她自便。”说罢做出要送客的姿态。那少年盯着她,极不情愿地走出了门。静亭望着他快步走向府门,这少年走路的姿势很僵硬,即使走得极快也腰背挺得很直。绿衣不禁在一旁搭话道:“这人好奇怪啊!”

      静亭嗯了一声,心里也觉得很不对劲。陈柳霜找她,要做什么呢?

      她暗道这几天要警惕一些了。站在台阶上,她远远望见符央神色匆忙地走出来,出府门去了。不久之后,符央的院子那边又跑出一个陌生的家丁,在院子里乱闯了一会儿之后,开始没有方向地团团转。

      “你去问问他是做什么的。”静亭皱眉对绿衣道。

      绿衣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回来汇报:“是来请符大人的。他说什么陈大人要符大人帮他找女儿……符大人答应之后就出去了,那人找不到出府的路,话还特别多。我叫侍卫把他送走了。”

      静亭蓦地一怔:“陈大人?哪个,陈诉?”

      “对,就是陈诉。”

      静亭终于知道不对劲在哪儿了,忙向府门跑去。“大人去哪里了,宗正寺么?!”静亭联想到前一阵陈诉突然对符央示好的事,不由得将今天的两件事想成了一个陈诉父女的阴谋(其实她错了)。匆忙追出去,门前的两个守卫急急在后面喊道:“大人是坐车走的!殿下!”

      静亭并不停留,公主府离宗正寺不远。她拐进旁边的一条小街,可还没跑出几步,墙头人影一闪,一个人鹘鸟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惊,脱口道:“是你!”

      正是之前给她送信那少年,没想到他并未走远。他冲上前,一把扣住静亭的手腕——他的动作呆板却精准的出奇,整个人就像是一部武功变态的机器。静亭还没来得及挣扎,后颈就被人敲了一下,她甚至没有感到疼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里。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几把椅子、一个立柜,摆设也极简单。房内打扫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像是客栈的房间。

      房间没有窗户,却有一面墙壁外传来人说话、杯盘交错的声音,颇为热闹,她便猜想外面是客栈的大厅。又来到立柜门前,刚要打开时,房门却开了。

      那劫持她来的少年站在门前,冷冷道:“我家主人要见你,跟我来。”

      她知道想从这少年口中套话难于登天,只得作出从容的神色,随着他走出门。她发现自己身处一座二层建筑的第二层,从天井向下望去,果然有形形色色的宾客坐在厅中用餐。店伙计吆喝迎客,还颇为热闹。反之,二层却异常安静,只有六间雅座,其中有一间,就是静亭刚刚出来的地方。

      或许其他几间里,也别有洞天呢。她有些惴惴地想。

      待来到顶头的一间门前,少年推开门让她进去。这里却真的只是间雅座,里面摆着一张用餐的大桌,上面放着茶壶、几碟小菜。一个伙计垂手站在门边,低声道:“侍剑少爷,主人令她在此等候,稍后就到。”

      那名叫侍剑的少年便点了点头,示意静亭到桌边坐下。

      这一等,就是近一个时辰。

      楼下的嘈杂渐渐低了下去。静亭此时倒是不饿,心中却忐忑得颇为难受。就在她忍不住,要开口询问那木雕一样的两个下人时,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大步走进来。他面庞宽阔、面膛赤红,衬得五官显得比一般人要清晰深刻一些。

      他向静亭一抱拳,大声笑道:“有些事耽搁了,劳公主久候。”

      静亭觉得这人瞧着竟有几分面熟:“阁下是……太尉?”

      “原来公主认得老夫!”

      原来这就是之前被静亭等人疑心胁持幼主谋反的太尉,静亭虽然和他不算熟,却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鸾倾派。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面上却不露声色。“不知大人以陈小姐的名义,请本宫来此为何?”

      “公主可知这是何处?”

      “还请明示。”

      “这里是蜀月楼。”

      蜀月楼是一家饭庄,所以此地只有雅座,没有客房。静亭心道,看来此地是鸾倾派的据点了。此时,太尉已经吩咐人去上了一桌酒席。静亭虽然丝毫没有胃口,却不得不做出平静的神色来,慢条斯理地吃了些。一顿饭过后,太尉抚掌笑道:“公主果真女中丈夫也!”

      “大人有什么事情,现在请说吧。”

      “好,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太尉是武职,静亭这样的态度,倒是颇合他的脾性,“老夫这次请公主来,是想向公主讨个人情。”

      人情?

      静亭心道,我和你之间,好像没什么人情可言吧?

      但是她只能微微一笑,示意太尉说下去。“老夫本不想劳动公主,可是派人去好言问了符大人几次,他却避而不见。我所求也不多,只有两件事而已。依公主殿下与符大人的交情,帮忙说说情,自然不是难事。”

      太尉说到这里,便暧昧地一笑。静亭淡淡道:“是两件什么事让大人你如此费心?”

      “小事而已。”太尉漫不经心道,“这第一件,是老夫手下有两名不识礼数的将官,冒犯了符大人。还请符大人高抬贵手,莫同他两人计较。”

      静亭一听便知道这里头大有文章。“哪两人?”

      “便是骠骑长史和主簿,王修、杨钰两人。”

      “哦?”说起来,静亭倒是知道这两人,也知道这件事。骠骑军是京城周边的一支军队,因为守着京城的门户,所以历来很受重视。像敬宣一年国库亏空,朝廷俸银给不上,在最青黄不接的时候,只有三支军队没有克扣过军饷,除了京城守军和边防军,就是骠骑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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