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九时艳

36、三十六、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我湿透的身子瑟瑟发抖，麻木的双脚动不得半分，睁开眼睛，估摸着已是黄昏，正想活动下筋骨，方便下山后急逃。还没迈开一只脚，周边有人喊道：“涛哥，找不到啊！整座山头都翻遍了。会不会是又进了那栋别墅？”

　　另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呵斥道：“哪来那么多废话？！给我使劲找！我们的人已确定了她不在里边！找不到回去我们都准备被剥皮吧！”

　　起先的声音牢骚满腹的继续囔囔着：“找找找！都找了一天了！晚上还继续？搞不好那妞已经下山了！都怪那个老卫！还什么退役了的狙击手！要我说就是狗屁！”

　　啪的一声，估计是着了一记耳光，沙哑的那个声音继续呵斥：“你娘的不废话就皮痒是不是?那么不爽，你丫的就别跟进来混！”说完，又是一记啪声。

　　之后，撞击声，撕咬声，谩骂声一起交织着进了我的耳朵，像是扭打起来的样子

　　一个稍微稚气的声音急忙阻止：“你们别打了，天就要黑了。”
　　......

　　安静了几分钟后，几个人怕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一阵烟味从身后缓缓的飘了过来，开始的那个声音平静了不少，讨好的说道：“涛哥，既然上头觉得我们是生手，为什么还要把这么要命的事交给我们做？”

　　那个被称做涛哥的声音更加沙哑：“你懂个P！要不是我们是本地人！哪轮得到我们立功？你以为那栋别墅里住的是什么人？方圆十里都有警戒的。要不是里边有我们的人，你以为我们能混在这山里乱窜？”

　　难怪叶凡突然就同意我出来！难怪叫我逃得远远的！

　　那个稍微有些稚气的声音也问道：“既然知道这里不好动手，那上头干什么非得在这里下手？”

　　涛哥继续解释：“不懂就别问！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脑袋都是装沙的？在他别墅门□□杀这个人！新闻媒体那边又可以狠撞一笔！”

　　其余两个就再没开口，涛哥又补充道：“你们回去可别瞎说！我也是听我上头猜测的。”

　　之后谈的全是黄段子，完全就是一群不把生死当一回事的配角人们啊。

　　又冷又累的看着眼前的雨滴从半空飘下，化成一条条密密麻麻的雨丝后滴落在手心里，为什么我就非得藏着掖着的才能保全自己的小命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几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才敢缓缓的伸出酸麻到极点的双腿，如万只蚂蚁钻筋嗜咬的酸痛，瘦巴巴的身子砸在泥泞的草丛里生疼,我抽着凉气咒骂着这种狗屁人生。躺在荆棘根上，等着罢工的双腿恢复知觉之后好一鼓作气的冲下山去。

　　然而刚冲到白天见到的那条河边，我傻眼了！或许是上流下了暴雨的缘故，河水猛涨。

　　看着湍急的水流，我进退不得，山坡上一闪一闪的多只手电筒光正朝河边移动，反正是生死天定，老天只顾着安排我这小命走钢丝，如今要完了，居然还要逼我要背水一跳！很讽刺啊。

　　紧要光头，嘴巴突然被人捂住，拦腰一勒，等我反应过来时，已被人紧紧的环抱在他的胸口，站在了河边一株茂密的黑柳树丫上。

　　大气不敢喘的看着树下那七八个□□人物，有的往树上瞎晃着灯光，有的打着电筒照射着滚滚波涛的大河，咿咿呀呀的谩骂着：
　　“这小蹄子不会是钻了地洞吧？刚才明明见到影子在河边的！”

　　“涛哥！你眼花了吧？要是真在河边，她舍得跳？这河是有名的下雨就吃人的。”

　　啪！说河吃人的瘦子脑袋上就被涛哥很气势的赏了一巴掌。

　　被喊成涛哥的在河边来回踱步了几回，气急败坏的把电筒往河水里使劲一扔！拍着大腿气急败坏的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精心策划了这么久！还弄不死一个耳屎大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吼得我耳朵嗡嗡声不断，朝身后的人影努了努嘴，那股透彻心扉的熟悉味瞬间窜进脑海，天啊，我终于等来你了！啊哥！激动的心肝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只要在快一点，我并会忍不住嘤咛出声。

　　啊哥轻抚着我的肩膀，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树下那丛人。

　　胖子涛哥一边发疯的怒问着为什么，一边踢打着他的下属，音质稚气的少年不小心被推搡到河边，一个趔趄就要掉进河里，他的一个同伴忙捂嘴巴伸手去拉。

　　胖子一看就更怒，提脚就朝正摇摇欲坠的少年屁股上一蹬！噗通一声瘦子少年在河里挣扎着，一个滚浪过来，没过了他的头顶，他的双手在半空中胡乱抓着......

　　不忍见到这种冷血的做法，咬牙把胖子的面孔牢牢的刻在心底！哪天撞到我手上！挑筋断骨也要把这种绝望的痛苦让他尝个够！

　　只因为这种怒气要拿属下的性命来发泄的渣滓居然还能活得油光肥臀的。

　　剩余的人见河流上再无少年的踪影后，一个个的往山坡上缩去，生怕涛哥再拿他们中的谁去喂了水。

　　涛哥只一个劲的拿着手帕擦着雨水，舔着舌尖看着这条湍急的河流，完全没注意到他身后的人已作鸟兽散的奔回了山上。

　　啊哥松开捂着我嘴巴的手，抱着我跳下去，正在擦水的涛哥没想到我们就站在树上，我们轻轻巧巧的往他眼前一跳，吓得他扔了手帕，半躺在河沿上，嘴里完全不是刚才那副气势恢宏的鬼喊辣叫，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乌龟，抖索着嘴唇喏出几个不像样的求饶声。

　　捡起丢在一旁的电筒，关上开关。河边就只剩黑漆漆的三个影子。
　　啊哥一把揪起胖子的衣领往柳树上一按，冷冷的说道：“想活不？”

　　胖子急忙点头，大气不敢喘的看着我们。

　　我就奇怪了，这么个熊样，刚才怎么会对自己的下属那么狠？！

　　啊哥静静的望着他，向是在确认跑上山的那几个会不会再下来一般。我提醒：“啊哥，快问，问完和我去追追看那个被他踢下水的少年！”

　　啊哥使劲一拧衣领，胖子忙点头如蒜的保证着：“一定说，一定说。”

　　想着那种野兽不如的行径，如果我落他手上不是要硬生生地被剥十层皮！抓起一个拳头大的石头就往胖子涛哥嘴里狠狠的塞着，还不解恨！提脚就朝他□□踢去！

　　刚才发誓要挑筋断骨他，立马就被放到我手下！活该的胖子，你是真的罪孽深重了。看着他被石头堵了口，发出的的叽叽声如同一只濒死的老鼠，我还想再送上一脚，被啊哥拦了。

　　弯腰小喘两口，平静了心绪后，我拿掉了堵着他嘴巴的石头，问着：“冷瑞元安排护我的人被你们干掉了？还是本就是你们的人？”

　　他龇牙咧嘴忍着剧痛结巴的说：“被,被,有一个是我们的人，另两个是被干掉了。”
　　忍不住又想踹他了，啊哥轻喝：“快问，你不是还要去追水卷走的少年？”

　　拍着脑袋我是真的鬼火绿了，在胖子的耳朵边压着怒意再问：“你们是哪条线上的？买主是谁？一个不入流的团伙也敢到这个地盘上下手！”

　　胖子支支吾吾的没喏出几个字。似是等着弃他而去的下属下山来救他，只得在他耳边威胁：“指望你那几个下属啊？做梦吧？再不说我跺了你双脚再扔河里去！”

　　胖子一听，油桶一样的身躯瞬间瘫软在树根上，擦着雨水汗水泪水，一股脑的交代着：“不是我们敢来这里，是因为里面有上头安排了的人，我们才被派进山搜的，买主是个黑人，说别墅这边外国人、外地人都进不来，所以才找上我们。你说的范易，我们真不知道，我们只收了黑人10万块钱，喊我们上山搜你，钱都收了，搜不到回去那是要砍手的！小妹妹饶了我，求你绕了我吧！”

　　Shit!

　　啊哥使劲一踹，胖子的身躯并落入滚滚的河流中，也如同被他踢下去的少年，翻滚了两下，不见了。
　　才想起那个有点无辜的少年，忙拉着啊哥的手朝河水的下游摸去。

　　踩着河边上的稻田，希望那少年命大，年纪轻轻的这么枉死可惜了。只是，为什么就要跟了这种渣滓呢？听他稚气的声音，又不像是堕落的少年，叹着气，很伤感。

　　当年年少的时候，我、啊哥以及石浩淼的人生怎么就要那么惨烈呢？回身看着啊哥，轻轻的环住他的精瘦又强劲的腰肢，把头靠向他的胸膛，听到那一声一声平稳的心跳，我并觉得安心了。

　　呢喃着说：“啊哥，为什么才来。见不到你，小麦死都不想瞑目啊。啊哥,不要离开小麦好不好？”

　　正等他回话,啊哥却猛的抱住我就按倒在田埂下面。

　　突然这般的举动,那是因为河边，山上，河的下游，百十只手电筒四处乱射的正搜寻着每一个角落，隐约听得河下游有人紧张的下着命令：“给我仔细打捞！仔细找！要是她少了一根汗毛！你们全部跟我陪葬！”

　　趴在啊哥的胸膛上，这么近距离的暧昧姿势，很害臊，又喊叫不得，只能投降的把头颅搁在他耳颈边上，小声的、满足的喊着一遍一遍我的啊哥。

　　这一刻，下地狱都觉得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