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十世轮回》红尘 冥

49、轮回之始

　　从一片死寂的黑暗中褪出，眼前逐渐明亮起来，并不是尘世阳光明媚的绚烂，而是幽幽暗暗的，零星光焰如黑夜中燃烧的磷火摇曳飘动，借着微弱的光焰，她眨眨眼，习惯性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中，有明亮的光从几道裂缝中倾泻而下，在半空中被浓厚的黑暗吞噬，只剩下几缕微光落在脚边的河面上。

　　河面上鬼魅哀嚎，枯枝般的手指从弱水中伸出，那些灵魂，没有理智，剩下的也只是满满的怨念，熟悉的怨念。

　　三途河，奈何桥，孟婆汤。

　　又回到地狱了。

　　她过去是恐惧厌恶这里的，这里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灵魂都透着无限死气，让她无端生出一种逃而无望的绝望，只想立刻死去，湮灭在这世间。

　　但现在，这些感觉都逐渐淡却。

　　红色的彼岸花开，她走在花朵盛开的路上，看着周围飘荡的魂魄。

　　那些灵魂或是锦衣华服，或是衣衫褴褛，但他们都恐惧的看着她，不敢靠近。

　　她知道原因，鬼怕厉鬼，更怕杀神，她成为饕餮的一世，曾制造尸山血海的地狱，曾亲手杀光了自己的族人，身上煞气冲天，就连鬼差见她都得毕恭毕敬，绕道而行，更何况是一般鬼魂。

　　她走进了第一阎王殿，十殿阎王，秦广王主管生死，这一次，她堂堂正正的站在殿前，接受地狱之主的召见。

　　百年前，地狱流浪的岁月中，她曾哀求阎王让她转世，即使是受地狱之罚后洗尽罪孽再入轮回也心甘情愿，但都被无情拒绝。

　　【在你下地狱的一刻，你就从生死簿上除名了，本王虽是掌管生死，可名字不在册的灵魂，属于三界之外，不归吾所辖制，速速离去，以后莫上殿前，否则休怪本座无情！】

　　果然，这世上，强者为尊，她曾经差点就屠神了，又岂会在意一介地狱小王。

　　如今，阎王只问:【你可愿轮回？】

　　阎王眼中有某种极度的忌惮，因为她若愿意，以她现在的实力，屠仙亦可，更何况是区区十殿阎王之一。

　　她微笑，心底的恶念却怎么都止不住，想杀掉阎王，撕碎他，然后一口一口，把他的血肉吃干净，如今她的脑海中已经出现满地的尸体和哀叫的灵魂。

　　眼前在被血腥彻底染红的一刻，她忍住了，体内无限放大的恶意逐渐平息，她点点头，说:“我想忘记一切，永世轮回。”

　　忘记，忘记一切。

　　很多年前，她还记得她是自杀的，因为当时很疼，她还记得她最为青涩纯粹的爱情，因为是最初的悸动。

　　但没什么是放不下的。

　　很多年前，她是不喜欢孟婆的，认为奈何桥边最大的败笔就是她。

　　如今，她明白了，孟婆汤的存在是对人类的仁慈，也是对人类的宽恕。

　　累了那么多年，从第一世开始，没一世能活过二十岁，就算是苍天的诅咒，她也坦然接受了，她如今要做的仅仅是挣脱那些记忆，活下去。

　　“如此，便轮回吧。”

　　她辞别了阎王，转身离开，在奈何桥边，她看到一个灵魂站在桥边，茫然看着排队的灵魂。

　　有点眼熟，她瞥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越过那些排队的魂灵，站在孟婆面前，对孟婆说:“给我一碗汤。”

　　孟婆抬头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从锅中舀出一勺汤，将碗放在她的手中。

　　热腾腾的气浪迎面扑来，她低头一看，却见里面有点点殷红，像是花瓣的碎片，她不由起了一丝好奇：“这汤是怎么熬制的。”

　　“用这奈何桥下，忘川河中之水，再加入曼珠沙华的花瓣和你生前所流的泪。”孟婆的声音柔柔的，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难听，过去在地狱无边的流浪中，我也远远的看过孟婆一眼，却不是老人，而是一位样貌出尘的美人。

　　只是那行动与死气沉沉的样子让人能直接忽略她的容貌，她低头接过孟婆汤，微微一笑，隐约间，她听到有女人大叫:“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转生，她应该和我一样，永远流放地狱的！”

　　她这才回过头，仔细看了那女子的脸才想起她是谁，数百年前，她曾和那女子是一世姐妹，女子是婚生子，而自己是私生子，女子恨她，恨到宁可死后用永远徘徊在地狱中为代价都要她永坠地狱。

　　“这不是佐藤家的大小姐吗，”她恶劣的笑起来，突然间感觉很开心，她慢悠悠的说，“你要想忘记一切，不难，往这奈何桥下一跳，保管你什么都忘光，这孟婆汤本就是用忘川水熬制，你跳啊。”

　　“果然……佐藤璎，是你，凭什么你可以……不公平，不公平！”

　　“是啊，太不公平了！”她裂开嘴，“你要不蹦出来，我还记不起你了，但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有如今的我，你就永远的留在地狱里，好好享受你永坠地狱的生活吧！”

　　她轻啜一口，停下：“好苦！”

　　孟婆抬眼看她，平静的回答：“你生前定是苦多甜少，这汤中有你的眼泪，你喝下的，是你生前的眼泪。”

　　她突然问：“三生石上，可否让前世无缘的人再续前缘？”

　　孟婆说：“留下你的名字，再留下他的名字，若他路过这奈何桥，也留下了你与他的名字，你有朝一日，你们会重逢的。”

　　她的指甲变长，慢慢在三生石上刻下那一世的名字。

　　麦耶尔·林克 ，夏洛特。

　　刚刻完，她又自嘲的笑了，真是可悲，一个飘渺的期待，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何况，忘记了所有，她不再是她，而曾经的恋人，也不再是原本的他。

　　人生若只如初见。

　　她含笑饮尽手中的汤，越过人道，直接投入了畜生道中。

　　来生来世，再不为人！

　　耳畔隐约听到愤怒的声音。

　　“怎可不为人！！”

　　随后，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忘了，身为饕餮的另一个自己，不会绝望，不会难过，她沉溺于杀戮，怎么可能会甘愿消除记忆，从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