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十世轮回》红尘 冥

22、便宜你了

　　她跪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女童脸色苍白如死，浑身是冰冷的苍白色，她用双手不停的按着女童的胸膛，但，没有用，女童已经死了，没有心跳，没有呼吸，连颈动脉的搏动感也消失了。

　　“艾月表姐，醒醒！”她的语音中已有了哭腔，眼泪在眼底凝聚。
　　女童小小的身体没有任何动静。
　　颠沛流离的生活，永无止境的追杀，她第一次看到了这么多人的死亡，那些嫣红的鲜血和令人作呕的残肢断臂成了她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噩梦。

　　艾月在冬天掉进了冰河中，女童捞上来的时候身体上已经结了厚厚的冰霜，她闭着眼睛，脸上并无太多痛苦，或者是在冰河中的时间不算长，女童被死士捞上来的时候身体并没有浮肿。
　　但那样的苍白，像死灰一样的苍白，让她想到了第一世的时候一次在生物实验室中无意见到的胎儿标本，那是一个九个月大的胎儿，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圆柱形的玻璃器皿中，睫毛纤长，巴掌大的小脸，他双手抱着胸口，眼睛安静的闭着，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艾月的母亲肩膀上伤痕累累，她抱着自己从冰河中捞上来的女儿，哭得撕心裂肺。

　　艾月的母亲和她今世的母亲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艾月是她的表姐，表姐却是为了她才会掉进冰河里淹死的。
　　被人追杀的时候，表姐掉进了冰河中，那个本该掉下去的人本是她，但艾月下意识的保护着她，自己却死在了冰层下。
　　她的眼睛是湿的，却也忘记了如何哭泣。

　　艾月的母亲抱着尸体整整哭了一天一夜，她的双眼肿的像核桃一样，身为自己父亲的部下、艾月的父亲却只能愣愣看着女儿的尸体，一个男人，失去了最亲的人，却连哭的权利都没有，因为，他是男人，是红轻眉的丈夫，如果连他也垮了，那么谁来给自己的妻子一个支撑？

　　这一世人间的时光，是她偷来的。
　　偷来的东西往往不是属于自己的。

　　这是一个不存在于任何时代的世界，她所处的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家大顺帝国，新上任的帝王在摘下上任皇帝冠冕的同时也摘下了皇帝同时是自己父亲的脑袋，帝王多疑，帝王嗜杀，他上任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将自已的十五个兄弟统统以谋逆之罪判处满门抄斩。
　　这其中有十九个本该叫他皇叔的孩子被一同绞死在绞刑架上，小到三个月的孩子，大到十几岁的少年，全部命归黄泉。
　　皇帝如今活着的兄弟都是跑的快的，一个是当今的流亡太子，一个是太子同父同母的弟弟五皇子，也是她这一世的父亲，最后一个是手握兵权，连残暴嗜杀的皇帝都忌惮的定北将军。
　　满城都贴满了太子的头像，从高高在上的皇亲贵胄沦落到通缉犯只在一夕之间，就像高在云端的神仙跌落到地狱一般的痛苦，但至少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这一世她的名字叫迟歌。
　　流亡中，患难见真情。
　　艾月的父亲用一条手臂的代价救过父亲五皇子迟枫一命，艾月用生命救了她一条命。
　　她的生是用他人的死换来的，她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只要能让艾月活过来，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但没人给她这个机会。

　　第二日，逃亡继续，但原本已经死去的女童却睁开了双眼。
　　所有人喜极而泣，都认为是上苍开眼，让这个可怜的孩子挣扎着活了下来。

　　她听到有人说：“艾月没死，艾月活过来了！老天开眼了！”
　　她在听到消息的瞬间狂喜，她决定要保护好艾月，她的命是用艾月的命换来的，所以这一生为这个孩子付出一切都是应该的，只有三岁的孩子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当她看到躺在红轻眉怀里的艾月时，她全身都如坠入了冰窟，这样的冰冷，比飞雪融化在心口的感觉更让人感到难以忍受。
　　再也不会有一个孩子用套着手套的小手牵着她的手，结结巴巴的叫她迟歌了，那个孩子已经彻彻底底的死去了，眼前的艾月笑容灿漫，在母亲怀里撒着娇，她小小的身体在一夜的冰冻后似乎已经回复了活力。

　　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迟歌哭泣的脸如此清晰，她看着艾月，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只有她清楚，艾月，真的已经死了！

　　顶着艾月名字的女童眼底有冷漠和残忍。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所该有的表情。
　　那日夜晚，她的耳畔再次传来昨日救了艾月的阴冷男人不耐的声音：“我救活了你姐姐，现在你也该跟我走了！”
　　她的脊背僵硬，身体冰冷，突然她有种想笑的冲动，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最终都成空，小小的女童干瘦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她轻轻哭泣着，然后发疯一样笑起来，女孩眼瞳中有幽冷的光芒闪烁，稚嫩的声音中有说不出的怨毒，她对着侧面帐篷，帐篷中发出欢声笑语，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女孩子的微笑，却再也回不来了，她低声说：“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