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明月刀][傅叶]常乐》芜枋

13、道别

　　第十三章

　　官差姗姗来迟，先是煞有介事封了村，闲杂人等一概不准出去，又清点了犯案人员，除了那些稚龄儿童，几乎没有清白人。村里犯过事的，该抓的都抓了，有那还在外拐卖的，就等着他们回来直接来个瓮中捉鳖。至于要不要酌情留下些老人抚养孩子，那是县太爷该决定的事，实在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这大概也是人贩子的报应了，他们让许多的父母丢了孩子，最后也让自己的孩子都失去了父母。
　　江湖中人不跟官府中人多来往，花白凤远远看够了叶开活力十足地前后乱跳，等李寻欢把人一交，花白凤就起身准备要走。她走傅红雪自然也要跟着走，也没来得及找到机会和叶开说说离别的话。
　　叶开正帮着官差大哥捆那些犯了事的村民，拿一根大麻绳，一人绕身体缠上五圈，再在手腕上牢牢缠几圈，捆结实了，就是又一个打包好的粽子。他人虽在村民堆里，心却整个都系在远处的傅红雪身上，余光瞥到他背转身去要离开，顿时绑人也没劲了，手下的动作也不灵活了。叶开匆匆打好一个结，就把手里的绳子往地上一丢，撒手不干了。
　　他往傅红雪和花白凤离开的方向跑了两步，又突兀地停下来。
　　其实他实在是没什么理由，也没什么立场追上去和他们一起走的。就算他拼着脸皮厚跟了上去，最好的结果怕也就是在无间地狱门口被花白凤骂一顿，自讨苦吃兼被扫地出门而已。说不定傅红雪帮自己说上两句话，暴露了他们两个已经是朋友的事，还要害得傅红雪多受些不该受的罚。
　　傅红雪因一直在落后花白凤半步的距离走着，这时也偷偷回头看了叶开一眼，就见叶开站在石子路的正中央，嘴巴微撅着，眼睛直愣愣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表情要多难过有多难过。
　　傅红雪以为他是为自己不理他难过，想了想，朝他挥了挥手，用两只手的拇指互钩做了个鸽子飞的手势，示意叶开以后信件联系。那手势还是有天晚上偷跑去找翠浓，翠浓教他的。他那天说母亲可能发现她了，翠浓就说他们以后可以信件联系。当然他还没来得及写第一封信，翠浓就被母亲劈下山崖了。
　　而现在他用这个翠浓教他的手势，告诉叶开，我是把你当朋友的，你承诺的那个每月一封信，不要忘了。
　　叶开不是喜欢在灯下琢磨皮影戏的小女孩，从小也没什么玩伴，当然没有看懂这个手势的含义，不过他已经很为傅红雪没忘记跟自己告别高兴了，以为那是傅红雪发明出来的独有的道别手势，也学着傅红雪的样子，拇指交钩，冲他扇了扇手背。傅红雪大概不敢多做什么动作，没有回应就赶紧又侧回身去跟着花白凤走。
　　叶开心里微微失落，他百无聊赖地垂下脑袋，见自己的影子在阳光下拉得斜斜的，便就着还没分开的手势，冲自己的影子又扇了两下。就这两下，他愣了愣，又扇了两下，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现在可想明白了？”
　　身后传来师父李寻欢的声音，叶开放开了双手回过头去，盯着李寻欢想了片刻，点点头，“嗯，开儿想明白了。开儿要做傅红雪最好的朋友。以后他要遇到困难，我就第一个去帮他解围，不让他难受，要让他过得比开儿还开心。”
　　李寻欢已上前来，听了这话，笑着摸摸叶开的脑袋，“能想明白这些自然好，只是有一点，你还没想到。”
　　叶开偏头想了一阵，没想明白，便问道：“是什么？”
　　李寻欢眉眼弯弯：“要先把你的飞刀练好。”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把飞刀，几根沾在刀面上的雏鸡毛在阳光下发出微弱光芒。
　　“若是你在帮傅红雪解围的路上饿死了……”
　　叶开捂着脸冲到了附近的树林子里。

　　等李寻欢处理完这个村落的事，叶开就跟着他回了江南，平日里练练飞刀啃啃包子给傅红雪写写信，都是些诸如师父又走江湖去了秋婶又来了她蒸的包子皮厚馅少汤汁贫瘠不好吃院前的花开了谢了之类的琐碎事，每封都拉拉杂杂一大堆，虽然从来没收到过傅红雪的回信，难免失落，依然锲而不舍地写着。师父和其他叔叔有时也会带回傅红雪在无间地狱长势良好茁壮健康的消息，也不用他担心傅红雪出什么事。
　　一晃嗖嗖几年，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