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之个人英雄主义外传》利夏尔

3、3

　　3
　　麦基冼德指挥士兵们做完防守工作，也走了进来，祂知道米歇尔没有睡着，因此坐在了他身边，轻轻地推揉着他的肋骨，像是给一只大型猛兽顺毛一样，说：“别和沙利叶过不去。”
　　“你哪只眼看见我和他过不去？”
　　虽然很意外，但米歇尔眯着眼哼了哼，出人意料地没有抗拒祂的动作，他知道，祂是在给他治疗。从充斥着金属、血液、火焰与冰霜的战场上退下来后，他刚好需要这些。虽然他本人也能给自己治疗，但受到损耗后效果总是会降低一些的。麦基冼德没有说话，他知道祂是在思考什么。
　　“你喜欢沙利叶？”米歇尔考虑片刻后，还是将祂的来意说了出来：“多虑了，我又不会为难他，虽然这家伙总是喜欢说一些我不爱听的话。”
　　后者也做着同样的考虑，片刻，祂才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只是担心你们哪天因为玩笑过度而打起来，这可真是令敌人笑掉大牙的内讧原因。”
　　“我和他打了不知道多少次……”米歇尔挤挤眼睛，说：“上学的时候。所以即使打起来，你也不用担心。”
　　“正是不知道打起来多少次过我才担心的。”麦基冼德皱眉道：“你们两个小子动起手来，手都很黑，哪里是弱点往哪里打，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如果让敌人抓住把柄了，我也没有办法。”
　　“谁有办法呢，敌人抹黑我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米歇尔将左手放在头下，右手掩住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可是他希望驱走的画面又冲入脑海中了：尽管他为父亲报了仇，但他依然感觉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士，究竟是为什么呢？会不会是还没有找到展现他的才能的机会，不，战士属于军队。他的归宿已经决定了，从他执意拿起武器的那一刻起。
　　“还是找沙利叶讲几个好玩的事情吧，不过那家伙最后可能会发展成和我打起来。”
　　“几乎是确定而不是可能了，你们两个会走路的破坏冲动在一起，破坏力完全可以乘以十，连阿莉斯帖尔兄弟见了都会躲着走。我怀疑他们请求调离是不是出于你们两个的原因。”
　　对于麦基冼德丝毫不包咸且碌睦莩胺恚仔亢敛灰晕芊匆晕俚剡肿煲恍Γ骸熬褪撬德铮以趺纯赡芑岽虿还⒘遥俊
　　麦基冼德还想要说什么，米歇尔已经睡着了。这使得祂摇了摇头，在确定他的伤已经痊愈之后，祂拿过行军被帮他盖好，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灰白的太阳刚刚从地面露出半个头来，米歇尔就被从军营门外传来的嘈杂声吵醒了。他穿戴好衣服走了出去。
　　灰黄的沙地上停着几辆破旧的车，大部分都是用老弱的沙漠黄驼来拉车的，这些显然已经生理透支的动物疲惫地倒在沙地上，用仅剩的力气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几个士兵正拿着后方基地里培育出来的草料来喂它们。沙利叶抱着肩膀，注视着沙地上的人-----他已经将车上可怜兮兮的乘客们绑了起来，堆到地面上。乘客中大部分是细胞生命体，有妇女、老人、残疾人和小孩，完全没有壮年男人。身边还带着空空如也的粮食口袋和水囊、以及几个装满破旧衣物的包裹。
　　“呦，这是怎么回事啊。”米歇尔全副武装地走到了他身边，铠甲的部件在碰撞的时候发出细微铿锵的金属碰撞声。相比起凶狠的沙利叶来，他却更有气势，这使得那些老弱妇孺们缩紧了身子。
　　沙利叶转头看向他，声音中充满了轻蔑：“我以为你这个懒鬼睡到了现在，你应该看到的，米歇尔。这些人妄想绕过我们的营地跑到后方进行间谍活动。尽管他们绕到十公里之外，还是被我们的哨兵抓到了。”
　　“搜出什么没有？”米歇尔不屑地回应道。因为伪装成普通人的间谍无论如何，都会在无意中露出一些受过培训的特征。而那些被绑起来的妇孺们却是没有半点接受过严厉培训的样子。他们几乎是饥饿得无法爬起。只能用求饶的目光望着他们。
　　“他们交代了，他们是想要逃到后方去的难民，什么都没有搜出来，即使是让空间勘察组扫描也没有结果，看来这批敌人的伪装真是非常可怕。”沙利叶说。
　　“你怎么处置这群‘伪装非常可怕’的‘间谍’呢？”米歇尔讥刺道。
　　“当然是……为我们的战士报仇了。”
　　沙利叶眼中闪现出了残暴的光芒，他走近一个被牢牢地绑起来的小女孩，将手中的利刃举了起来，女孩吓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半句话来，她的母亲则是下意识地滚到了沙利叶面前，抬起沾满沙土，几乎是看不清长相的脸庞，用仅剩的力气哭泣着恳求道：“大人，求求您……不要伤害她！您杀了我，将她放走吧！大人……！”
　　沙利叶面无表情地一脚踢开她，对准小女孩举起锃亮如同秋水的长剑。护幼心切的母亲滚到在旁边满是沙砾的地面上，胸口受到的重击让她连续吐出黑红的，带有内脏腥味的血液浸泡着沙地。尽管沙利叶用的力道不大，但还是让她受了非常重的内伤。
　　“住手！”米歇尔突然忍无可忍地怒吼着架开了他的剑，亮蓝的，如同能够燃烧火焰的眼睛丝毫没有好意地注视着仿佛苍白的尸体的同僚：“沙利叶！放他们走！不要让无辜者的鲜血玷污你的荣耀，你用你的脑子想想，如果他们是间谍的话。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点抵抗的力量都没有？你只是用脚轻轻一踢，她就内脏出血爬不起来了？”
　　沙利叶凝视了他的脸半晌，终于仰头大笑起来：“米歇尔，我从来没有发现你有这样的妇人之仁。难道前几次的经历还没有让你总结到经验教训吗？上次，一个居民代表团要越过我们的防线去投靠精灵部队，你给他们让了路，没想到那个代表团里的人全是间谍。你别忘了，罗尔斯将军受伤，你也有一份责任。”
　　他的话仿佛一记重锤般砸在了米歇尔身上，没错，沙利叶说得那件事让他记忆犹新。因此炙热的温度顿时因为沙利叶嘲弄的语气涌上了头顶，他握紧了拳头力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心中却疑惑地扫视着那些穷苦的战争难民们，富有诱惑和鼓动力的声音在他的心里扰乱了他的思考：万一是间谍团怎么办？你又能有多少把握确定他们不是间谍呢？如果杀了他们，再将他们记录到杀敌的数目上去，是不是荣耀呢？
　　他确定这是自己思考时候的声音，也是自己心中黑暗的意识。不错，如果杀了他们，再计算到杀敌的数目上去，也算是不小的数目。正当他思索着这件事情的时候，明亮的火焰幻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确实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只利用了敌方的一个间谍，敌军就不战自溃，那才是高明的战术，非要将杀死间谍的数目作为荣耀的战士，只能算是摸到了战士之道的皮毛，记住，真实的战士并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保护什么而战的。”父亲在训练之时对他说：“你的母亲是个真正的战士，她是我所要追随的人。”
　　母亲，对了，那个拥有哀怜目光的母亲，一定可以断定这不是任何伪装了，至少她不是。
　　米歇尔焦虑地思考片刻，走到那个几乎奄奄一息的母亲面前。伸出手，一团温暖的火焰从他掌心飘出，包围了她受伤的腹部，他所用的魔法，是火系魔法中的涅槃重生术，利用火焰的高能促进伤口愈合和止血。片刻之后，他将火焰收了回来，沉声说：“怎样。”
　　“谢谢大人的恩德，谢谢大人。”年轻的母亲不敢置信地跪在地上，向他献上神圣自由工会军领地居民对于‘大人’的至高礼节。
　　“好了，起来。”
　　米歇尔命令她起身，并且询问了人群中的几个老人，得知他们是想要逃到一个能够活下去的地方后，命令哨兵道：“给他们松绑。再给他们一些干粮、药品和水。让他们走吧。看样子，他们的粮食和医用品都不够。”
　　“米歇尔！如果出了事情谁负责！？你怎样才能承担起责任？”沙利叶厉声问。
　　米歇尔愤怒的眼神令沙利叶后退几步：“出了事情我全权负责！你只是杀间谍，这算什么荣誉？将间谍争取过来，才算你的才能，你连个团长都不够资格，还想当天使军副统帅？滚！”
　　“米歇尔，我警告你，如果他们闹出了什么事，别忘了你担保的‘全权负责’，我告诉你，妇人之仁在战场上绝对没有好下场。”沙利叶冷冷地回击道。
　　“叫麦基冼德开时空门，送他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米歇尔说完，按了按头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