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の相遇》野樱草

9、八·深处の记忆

　　夜渐渐深了，经过白日劳累的工作的人们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梦境，任何人都不例外。
　　所以——
　　草摩由希也迎来了他久违了的梦境。

　　草摩由希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清醒地做梦。
　　在梦中，他任意地穿越时空的界限，透过厚实的墙壁，如同幽灵般的飘过面前的所有的障碍物，而当他稍微清楚地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身体早已穿过了那熟悉并又交织在一起的街道，在他眼前呈现的是一群密林般的住宅。
　　草摩本家，那层层叠叠的古老的日式房屋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悲哀？

　　房子，无边天涯的房子，沉寂的它们一直在这里伫立；
　　树木，高大茂密的树木，繁多的枝叶一直在这里延伸；
　　人们，为什么事情而忙碌着的人们，冷漠的他们一直在这里生活；
　　这儿是空气象是被凝固了一般，死寂的沉重，觉得连呼吸都很困难，眼前一片茫然……

　　一直以来草摩由希都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边，直到那一天意外地遇见了不知道怎么走来的草摩泼春。
　　本来他还在想这或许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因为可以了解其他十二生肖们的想法，然而事情并不是如他所想象的那样。
　　草摩泼春虽然再一开始愣了好一会儿，但他很快就开始宣泄自己心中的不快了。
　　虽然在这以前草摩由希已经听草摩慊人说过无数遍这样的话了。
　　但是——
　　听他从别人口中再次听到，依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试问又有谁会认为自己被世人厌恶是理所应当的呢，想来草摩泼春也是因为讨厌别人在背后议论自己的愚蠢与否才形成这双重人格的吧！

　　看着窗外宣泄的草摩泼春，草摩由希淡淡地说道：“…是…这样吗？「你」是这样吗？真的是……笨蛋吗？”
　　“不是……不是的…我…我…不是…笨蛋…不是笨蛋…”这些看似平淡无奇的话却深深的映射进了草摩泼春的内心，不要擅自断定我的价值，不要嘲笑我，泪在草摩泼春的眼眶里打转。
　　“嗯……我知道……” 草摩由希又是淡淡的一笑。
　　然而草摩泼春大声地哭着，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草摩由希那灰色眸子的深处有着无限的忧伤，看不到尽头的寂寞。
　　恐怕一般人是无法察觉到这是颗仅由一层薄薄的上皮细胞在支撑的，早被切割成一片一片的脆弱的水晶心。

　　对于草摩泼春来说，这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因为在那天，他说出了长久以来一直累积在心底的话，解开了困住他的心的重重枷锁。
　　可是——
　　对与草摩由希来说，这只是一段受伤的回忆，捆着他的锁链依旧如前……
　　然而，如果时间真的回到那时，以他的性格，势必又是一次重演。

　　不容草摩由希多想片刻，时间的转盘就向过去迈开了脚步。
　　这一次，所呈现的是更为深处的记忆——

　　在一个古老的走廊上，一群仆人们有序地忙碌着，从一个房间出来，然后又进去，而在庭院里，也有一堆人站立着。
　　他们有的神情凝重，有的略显玩世不恭，带着点新鲜的感觉在等待着什么？

　　“绫绫，恭喜了！马上就要添一个弟弟或妹妹了呢！不知长的怎么样的……好想看呢！”一个男孩对他身边的另一个男孩说道。

　　凭着他们独特的发色，草摩由希马上就认出了那三个男孩是谁，就是日后称为狐群狗党的三人组——草摩波鸟，草摩紫吴，以及自己的哥哥——草摩绫女。
　　草摩由希一直都不明白哥哥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他的想法跟自己的简直是南辕北辙。
　　如果自己不死心而一味探究的话，就会被哥哥耍的团团转，而感到万分的疲倦。

　　正如草摩由希所认识的哥哥一样，草摩绫女对于他的出生是一点惊讶，甚至是是嫉妒也没有，真的和普通人不同。
　　通常在听见自己将要有弟弟或妹妹的时候，人们都有两种感觉。
　　一是高兴，高兴的是自己有了可以谈心的伴儿；二是嫉妒，嫉妒的是他或她将会夺走父母对于自己的爱。
　　然而，草摩绫女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没有高兴，因为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可以高兴的，只不过是自己的家里将会多了一个身影；他也没有嫉妒，因为他的父母并没有给予他很多的爱。
　　草摩绫女是被放任的长大的，所以在弟弟出生的这天，对于紫吴的问话，他选择的答案是沉默。

　　“怎么了，你不高兴吗？”对于草摩绫女的沉默，草摩紫吴并不满意，“虽然如果生的是女孩就不能抱了，但还是希望是个女孩呢！当然了，男孩也没关系……”
　　“十二生肖并没有齐呢！”另一个沉默的男孩说话了。
　　“对哦！现在只有我，小波，绫绫，红野，利津还有乐罗……如果这个孩子也是的话……会是什么呢？” 草摩紫吴想了一会儿，便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要是这个，就太好了……哈哈哈……”
　　“你想到哪儿去了，认真的吧！被十二生肖附身……并不是好事……”
　　“可是……如果是鼠呢！哈哈……那太好了！绫绫是蛇，再加上鼠……哈哈……真不愧是一家人啊！” 草摩紫吴大笑不止，看来快要抽筋了，“咦？怎么了？大家……绫绫，你要走了吗？我开玩笑的……”

　　草摩紫吴当众人的面笑了约几分钟后，便发觉周围的人都离他有三尺远了，而草摩绫女更是转身走了。

　　“真是个白痴……” 草摩波鸟面无表情的看了那两个人一眼，又看了看在不远处等待的草摩绫女的父亲，“希望别和我们一样不幸啊！”

　　最后，草摩波鸟的祈愿并不成功，反是被草摩紫吴说中了。

　　“我想要一个听话点的孩子……”这是母亲在孩子出生前心中最后的愿望。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是因为自己对于绫女是没有办法吗？
　　还是因为……
　　但是无论因为什么原因，神都满足了她的愿望，带给了她这样的孩子。

　　与同一时刻出生的婴孩相比，他应该算是清秀的了，但是他却从出生就带着被诅咒的命运，以至于他的父亲在听到佣人说了一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神会选上他们，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这也许根本就没有原因吧！
　　被怪物所附身的他们本身并没有过错，只是命运的指针选择他们要承担这样的痛苦，要受到世人冷漠的对待，要刻意隐藏真实的自己。

　　看着啼哭着的他，母亲感觉到这个被自己叫做由希的孩子会给她带来想要的东西。
　　可是——
　　她需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金钱，权利，地位……这些用物欲堆砌而成的东西，真的值得用自己亲生孩子去换取吗？

　　轮盘再次转动，这次的画面又跳了几年。

　　“母亲……不要走……我好想回家……我讨厌那个房间……慊人，慊人他一直说那些恐怖的事情……”小小的草摩由希拉扯着母亲的衣角，“我不要呆在这里……也带我一起回去吧……母亲……求你了……”
　　母亲没有理睬他，依旧和旁边的仆人说话，然后一个转身，让草摩由希的手离开了自己，她带着虚假的笑容，抚摩着他的头，说道：“真好呢！由希……你看，慊人当家很喜欢你呢！要和慊人当家好好相处啊！”

　　就是那一个抚摩把草摩由希推入了无限的深渊，泪在眼眶里停住了，怎么也流不下来。

　　草摩由希一直在时间里徘徊着，过去的记忆，无法忘却，只能深深埋藏起来的记忆。

　　“不要，不要……消除他们的记忆……我第一次有朋友啊！”草摩由希伏在草摩波鸟的双腿上哭泣，原因是——他被遗忘了。

　　附身的秘密被外人知道后，那个人就要被消除记忆，下达命令的是草摩慊人，而执行的就是草摩波鸟。
　　从此，草摩由希又成了孤单的一人，他一个人守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回忆。
　　看着以前曾在一起玩耍过的朋友，他的内心有着怎样的伤痛？

　　在那个房间的空中漂浮着的草摩由希默默地看着过去的自己，不禁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早就知道体弱多病是唤不起父母丝毫的怜悯，因为自己只是被当作工具般的存在；早该知道寂寞是得不到兄长丝毫的关爱，因为自己只是被当作无般的存在。
　　看到自己那被隔离的日子，孤单一人在黑暗的房间里，曾经幻想过自己所期待的未来和光明，然而却一次又一次的被慊人所否定……绝望了，自己真的会永远都沉浸在这无边的黑暗中。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他甚至想到了就此死去……
　　然而就在他自暴自弃的那刻，有人给他带来了小小的希望。
　　一个是他七岁时，偶尔帮助过的女孩，从那次起他知道自己也是被需要的。
　　那个女孩叫做本田透，现在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同那次，现在是她在无私的帮助自己，鼓励自己。
　　还有一个则是他之前曾遇见过的一对双生子。